老人沉默不语，神色有些凄凉。
过了很久很久，才缓缓说道：“现在的我已是半个死人，就算付出再多的代价，我也认了。”
王贤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眼前老头纵然还没有死，也等于是个死人。
也有一些人虽然死了，却一直活在人们心里。
静静地靠在躺椅上，王贤闭上了眼睛。
轻轻地说了一句：“看来，我要找个机会问问那家伙，什么是救人的道理，什么是杀人的理由？”
老人一愣：“你要问谁。”
王贤的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圆，笑道：“自然是你梦里见到的那个人，也可能不是他，或许你见到的只是那家伙的手下。”
老人闻言，哈哈一笑。
“你要真的见到他，不妨让我看看他的模样，毕竟当年我只是在梦里，连他长得什么模样都没看清楚。”
在老人眼里的王贤，又怎么可能结识九幽之下的判官？
王贤也不在意，只是撇了撇嘴。
回道：“你要想见他？行，我给你指一条明路！”
“什么路？”
“死路！”
“卧槽！你唬我？”
“你看我像是喜欢唬你的人？你以为我有那份闲心？”
老人闻言，一时惊呆了。
他自然知道王贤说的是谁，只是，怎么可能？一个炼气境的渣渣，如何得以结识九幽之下的阎王？
就在这时，一声冷笑响起：“我可以满足他的愿望！”
“砰！”
小院的大门被重重推开，一个身着墨色长袍的中年男子一步踏入。
不等王贤起身，便来到了客堂外。
来人面容阴鸷，眼角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可怖。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右手，五指漆黑如墨，散发着淡淡的腥气。
“你是谁？为何闯进我的院子！”
王贤从躺椅上坐了起来，冷冷喝道：“这院大暂时归我，阁下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他是萧百恨！”
老人看着来人，嘴角一哆嗦，冷冷喝道：“老子被你害得生不如死，你小子还要想如何？”
“周昌！”
萧百恨的声音沙哑，带着刻骨的恨意：“你不死，我睡不好觉......我想看着你死在我的面前，然后将你挫骨扬灰！”
老人缓缓抬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萧家小子，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不跟你计较下毒之事，你便要知足。”
王贤想了想问道：“老头，这便是往你酒中下毒的家伙？”
老人点了点头。
“饶你？”
萧百恨冷笑一声，漆黑的右手抬起：“老东西，你怕是忘了一些事情吧？还是说，你也有怕死的一天？”
“喝杯酒，再打架！”
王贤不慌不忙，起身来到桌前坐下，拿出一酒壶，往桌上的杯里缓缓倒了三杯。
然后端起来淡淡说道：“相请不如偶遇，来喝一杯？”
“就凭你？”
萧百恨一掌拍出，漆黑的毒气化作一条巨蟒，直扑王贤面门。
王贤身形未动，只是叹了一口气。
一道若有若无的混沌气息骤然化剑，将那毒气巨蟒斩得刹那溃散在三人的眼前。
萧恨水瞳孔一缩：“你是什么人？”
“一个路人。”
王贤端起酒杯，浅浅喝了一口，笑道：“老头说你的毒酒天下无药可解，来来来，我们喝上三杯，让我试试你的酒！”
卧槽！
老头闻言只觉得浑身一哆嗦，直呼：“万万不可！”
心道连老子都要中招，被眼前这家伙害得生不如死的毒药，他哪敢让王贤去试？
萧百恨闻言一愣，当即一步走进客堂。
端起王贤面前酒杯，哈哈大笑：“有意思！”
说完一口喝光了杯里的酒，接着自己端起酒壶，在老头注视之下，一连喝了三杯。
就在老人快要发疯的当下，又掏出自己的酒壶，缓缓倒入王贤面前的酒杯。
冷冷喝道：“小子喝下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好啊！”
不等老头起身过来抢夺他手里的酒杯，一口将萧百恨倒的毒酒喝了下去。
“轰隆！”
如一道惊雷重重轰在老头的身上，气得他直叫唤：“小子你......你这是找死，你死了，老头我可怎么办啊！”
“好小子！”
萧百恨一声惊呼：“不错，你是我见过最有种的人，至少比这老头有种！”
王贤没有理会他，而是指着眼前的老头问道：“这老头欠了我一个人情没还，说说，你为何要害他！”
老人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喃喃自语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你......”
萧恨水咬牙切齿：“小子你虽然不怕事，却不应多管闲事！”
王贤轻声说道：“周昌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
“为什么？”
萧百恨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当年他见死不救，害死我父亲，此仇不共戴天！”
王贤闻言，也呆住了。
看着老头问道：“这又是何事？”
老人苦笑道：“从百兽城的大掌柜死后，我就立誓不再行医，不救也不杀，他老爹重伤之下找到我......”
王贤闻言，无语了。
心道做神医果然也不容易，救人要被人恨上。
不仅如此，眼前这家伙竟然是暗暗恨了数十年，甚至不惜化为毒医，只是为了有一天找老头报仇。
不救更恨，都是些什么破事啊？
想到这里，忍不住埋怨道：“老头，做人难啊！”
萧恨水一愣。
王贤继续说道：“老头当年救人之后，发生了一件大事，从那以后，便发誓不再行医救人，你这不是强人所难？”
“你老爹又不是他所害，你这是找错了仇人吧？”
“住口！”
萧恨水怒吼：“小子，你休要为他开脱！害死我老爹的人，早就死在我的剑下了！”
王贤看着周昌摇摇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当初你救他一命，又不会死人！”
周昌苦笑：“我发了天道誓言，你要我怎么办？”
王贤拍了拍手，指着客堂外笑道：“你们要死要活，去客栈外面打，我之前也是一样。”
萧百恨闻言，哈哈大笑：“小子，我要是你，就赶紧回家，你还能活七天！”
王贤脸上没有任何情绪，而是故作诧异。
喃喃自语道：“我若是你，最好立刻回家闭门思过，三年之内不要动气，否则，只怕你活不过两个时辰！”
“哼，想骗我？没那么容易！”
萧百恨冷冷一笑，看了老人一眼，准备动手。
谁知就在这时，周昌却消失在两人的面前。
“嗖嗖！”
两人追寻着老人的身影，一直来到了小镇外的荒野之上。
一时间，变成了三人对峙，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突然，萧恨水身形一闪，如鬼魅般冲向周昌。
王贤目光一冷，一声惊叫：“萧恨水，我已经告诉你不能运气，一会你死了，不要怪我！”
萧恨水大怒，人在空中冷喝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老子先杀这老头，一会再来教训你！”
说完人若鬼魅，一剑斩向夜幕中的老头。
一声剑鸣，令得天穹失色。
一剑斩出，给王贤一种山摇地动的错觉。
人未至，便是剑气如龙，灵气滚滚如雷。数十丈外，他都感受到了强大的镇压，一时间耳鸣心跳。
老人还没开口，萧恨水便吼道。
“老东西，今日就算是神来也救不了你！”说着，一剑已经斩到了老人的身前。
灵剑斩出，恍若一道雷鸣，恍若要压塌这一片虚空，让人不寒而栗。
看着眼前一幕，连王贤不由脸色为之一寒！
然而，老人却平静无比。
他已经拔出一把灵剑，“铮......”一声冲出，一缕剑芒如闪电般冲天而起。
在老人周身，散发着无数的剑气！
而萧恨水这一剑，所过之处的虚空更是寸寸崩塌，无比骇人。
要命的是，他这一剑太快，快逾闪电。
人未至，剑已到。
王贤目光突然间变得炙热起来，终于可以看一场好戏，不，应该说，眼前这家伙要死了！
喝了自己的毒酒，竟然不听劝，不怕死。
如此，你不死，谁死！
面对这恐怖的一击，老人没有选择硬刚，而是身形一颤，往右侧瞬移了数十丈。
只是，蕭恨水的剑更快。
“当当当！”
两把灵剑在虚实刹那对斩在一起，两道恐怖的力量直接将两人身边的虚空硬生生碾碎！
王贤叹了一口气。
心道没能见着大将军跟城主大人决战，却在今夜无意之间，目睹两位绝世修士的拼命。
好像还不错！
还没等老人停下来，眼瞳骤然一缩，刹那转身，如毒蛇一样，萧恨水再次一剑斩来、
无声无息，如蛇行虚空，直斩老人胸口。
这是致命的一剑！
观战中的王贤无比震撼，这一刹那，他才能清晰感受到萧恨水这一剑的可怕。
面对夺命一剑，老人避无可避，或者也没有想着如何躲避。
而是运转自己一身的灵气，召来这一方世界的天地灵气，将两种不同的灵气凝聚在一起。
刹那汇入手中的灵剑。
一声怒吼：“我跟你拼了！”
“轰隆！”
一剑斩出！
一道金色的铠甲凝聚于老人周身。
一道金色的闪电，刹地跟萧恨水斩来的夺命一剑，再次对轰在一起。
“砰！”
萧恨水这一剑硬生生被老人凝聚出来的金色铠甲挡住！
“当！”
老人快逾闪电的一剑，斩在蕭恨水的胸口，却发出一声如金玉一般的铿锵声。
惊得王贤一愣：“好家伙，竟然穿了灵甲？还是一件宝衣？”
老人冷冷笑道：“这家伙怕死，自然有一件灵甲！”
“轰隆！”
两人没有丝毫停顿，再次对斩，无数金色剑气横冲直撞。
一瞬间，老人手中的气剑轰然破碎，连连暴退至十几丈外！
王贤摇摇头，轻叹一声。
果然，就算老人修为惊天，可是身中剧毒，怕是有心无力，不是眼前这家伙的对手！
而这时的萧恨突然往前扑来，右手紧握成拳，一缕金光涌起，刹那蔓延至他右臂之上。
人在空中，骤然一拳轰向倒退中的老人：“老东西，去死啊！”
王贤一见，忍不住惊呼：“小心！”
老人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收起了手里的灵剑。
一声冷喝：“时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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