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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话生物攻略手册】第三卷 九州风起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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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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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
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关岭之中,雷声炸响,本就雾霭缭绕的山路上又下起了小雨,泥泞得难以行走。
到最后,楚门累的气喘吁吁,雨水和汗水打湿了衣衫,不想再走半步。
“咕咕~”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布谷啼叫,千百鸟儿从林中飞起,扑棱声震动,让楚门心里一惊。
难不成这还有什么妖魔?楚门有些紧张,沿着紧窄的山路一步一步向前摸索去,手里还拿着已经破损的山河图。
当他拨开最后一层松林叶后,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只见雨雾中的光线透射而来,带来浩渺的氤氲。
这是山谷间的一处大泽,水至清至浅,在山雨间荡起阵阵点状波纹,四周群山环绕,空谷幽兰,很是绮丽,感觉像是蛟龙隐处,或者是仙人结庐地。
云蒸霞蔚,光影缭绕。
这鬼地方也不全是泥路和大树嘛,这还是有能看的地方的....楚门环顾四周美景,发出感叹。
“呜呜呜~”
突然,一声声空灵沧桑的笛音在大泽上传来,缥缈大气之中又带着些许荒凉悲壮,像是描摹了时光,模糊了岁月。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笛音惊起了大泽里觅食的鸟群,它们成群结队地飞起,空留余音在山谷间回荡。
一时间,雏鸟振翅声,雨打芭蕉声,风吹落叶声混做一片,皆成为笛音的陪衬,为她伴奏。
这曲子很像是旧史中的曲目,楚门也觉得有些熟悉感。在笛声里,他定睛朝前看去,却只能看见大泽尽头的雨雾里有一道身影踱步走近。
那道身影前进的并不算快,但水波却开始不断拍打岸边,随着她的脚步粼粼而闪,颇有些古代仙人步步生莲的意境。
终于,楚门眼前一亮,只见一位秀丽窈窕的白衣女子涤荡烟波,踏水而来,像极了传说里美到极致的洛神,她身着宽袍大袖,白衣流仙,如旧史中的宫廷帝女。
仙子手中撑着一把油纸伞,淅淅沥沥的山雨打在伞面上,噼啪作响,溅出剔透的水花,为这空灵出尘的画面更添了一抹色彩。
“呦,苏首席!”
好歹在深渊里算是见过了一面,楚门倒也不见外,惊喜地呼唤了一声。
可算见到熟人(自认为)了,至少能从这破地方出去,怎么能让他不兴奋?
那位女子周身雾霭缭绕,空明浮光流淌,堪堪遮掩住她的容颜,看得出来是极美的人儿。
她的眉如远黛,眸似朗星,明艳而大气,却不失精致秀美,带着华夏美人的韵味,丝毫不亚于艾拉薇儿和塞妮娅等绝色女子。
最让楚门惊讶的是,他一直以为苏幕遮是单纯的黑发,如今见到了真身,却发觉她的发丝尾端发白,透亮温润,看上去就仿佛是一砚清澈的水墨。
在她的腰间,斜挎着一根青玉制成的长笛,想必刚刚的笛曲,就是苏幕遮吹奏的。
“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
苏首席来到了楚门身前三尺停了下来,微微侧着脑袋看了看他,点了点头,却没有同他对话,反而是抬头朝着他身后轻笑道:
“希夷鬼,一路跟来也废了不少力气吧,不如留下与我做客如何?”
“啥?什么蜥蜴龟?”
楚门一开始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随后他就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苏首席这句话绝不是对他说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有东西跟了我一路,还tm是个鬼!楚门冷汗直流,不敢动弹。
而就在女子话语落下的瞬间,天地间突然风声呼啸,群山动荡,隐隐约约间一个巨大又难以名状的身躯在挪动,飞速遁去。
苏幕遮屹立在大泽上,睥睨天下,轻喝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真当我中土可欺不成?”
只见她绣口一吐,一柄虚幻的青锋剑从她的口中激射而出,裹挟乾坤大势而去,有阴阳二气混成,震荡山海。
“轰隆!!”
山川间轰然一声巨响,那隐约的身影在通明的剑光中当场被炸碎大半,无力坠落下来,但它的生命力似乎极其强大,挣扎着依旧要逃走。
苏幕遮又轻叱一声,惊蛰声响起,万物霜天雷动。
“砰!!”
刹那间天地开裂,山川好像活了过来,两侧大岳拔地而起,轰然一声合拢,把那不可名状的怪物死死地攥住,一把拧成了碎末。
楚门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瞧见那空气里似乎有成片的透明血液飞溅而出,淋湿了大地,和漫天的雨水混在了一起。
“我靠,有...有鬼!”
楚门此刻慌得一批,咋说也是土生土长的中土人,对于这种鬼怪的恐惧是深深烙印在心里的,更何况是跟了自己一路的鬼?
“莫怕,这是合盟那边诞生的希夷鬼,不知何时盘踞在了中土边境,吞食了此间的主人,想来是对你很感兴趣,但迫于你的体质迟迟无法下手。”
在抹除了希夷鬼的痕迹后,年轻的玉皇挽起袖子,对着楚门温和地解释道:“这些年合盟总喜欢探究未知,才养出了不少不可名状的邪祟,他日我须得去拜访一番才行。”
苏幕遮神情洒脱,语气轻松,仿佛刚刚那个强势诛杀希夷鬼的人不是她一样,让楚门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原...原来如此。”
“怎么?经历过圣战,能在地狱里逃出来的教廷圣徒莫不是还怕鬼?”
苏首席打趣道,声音清澈透亮,缓解了楚门的紧张情绪。
她自然地走到楚门身边,撑起油纸伞,为他挡住那纷纷扰扰的细雨。
“哈哈...苏首席,您好像很了解我啊。”
楚门挠挠头,他见得神话强者多了,但如玉皇这样这么平易近人的倒还真是少见。
按照楚门对于神话生物初见的印象来说,艾拉薇儿淡漠,塞妮娅神秘,莉莉丝则是咋咋呼呼不可一世,对比下来一看,还是苏首席“类人程度”最高。
这就是凡人成仙的含金量啊!
“我可比你想象的还了解的多啊...”
苏首席揉了揉楚门被雨水打湿的头发,抿唇道:“本以为山河图足够带你到京都,没想到你的体质还是比我想的强大。”
很快,骤雨初歇,天朗气清,皎白的明月泼洒光华,透过山雾落了下来。
感受着头发传来的触感,暗香盈袖,楚门竟然第一次在如此绝美的女子面前生不出淫欲,而是有一种恍惚感。
寒月初升,泛起夜露,黑山白雾间,他感觉似乎自己也不知不觉成为了这水墨画中的一角。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楚门莫名想到了这句诗。
...............
关岭深处,渺渺的山林间,斑驳的参天古木正焕发着新生,但就在它的春意盎然的树干底下,血腥的一幕正在上演。
一对少年男女无力地坐了下来,山雨止歇以后,周遭的月光反倒炽盛起来,映得尸体上的莹莹血光有些扎眼。
没错,在这二人旁边,满是血肉横飞的尸身,脊椎胡乱倒在地上,五脏六腑四处都是,而更多的竟然只是一张人皮,皮下空空如也,但其表情依旧生动如故,实在是让人有些胆寒。
“师...师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颤颤巍巍出声的不是别人,正是仙道祖庭年轻一代的小师妹肖瑶,她满脸惊恐,像是经历过最可怕的事情。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仅仅只是与那陌生的大叔分别一日后,自己一行人就遭遇了大祸!
她分明记得这一批祖庭的子弟也不过八九个,可不知为何,随着探索仙墟进度的提升,这一行队伍人数反而越来越多了,到了最后,甚至足足有二十余人!
最恐怖的是,无论是她还是其他人,都丝毫没有察觉,反而是与这些鬼怪同行了一路。
这一切直到上百公里外的一声惊天巨响,她方才如梦初醒。
而那些披着人皮的怪物也就在此时暴起,撕裂了其他少年的血肉,嘴里还念叨着:“我本希夷,借你血肉”的话。
一番血战下来,除却年纪最小而被护住的她和境界最高的项陌师兄,其余都惨死在了当场。
她的手在月光下不住地颤抖着,看向一旁正在擦拭剑身的项陌,希望能从他这里找到一丝安全感。
让人奇怪的是,明明亲眼目睹了自己师弟们的死相,但肖瑶愣是觉得自家师兄的眼中似乎没有那种悲意,反而很是诡异。
而此时,师兄冷淡的声音响起了,打断了她的思绪:
“看来这就是这一处仙墟中的秘密,无论进来多少人,终究会在鬼打墙中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入,直到这些小妖们的力量超过来客,才会选择出手。”
“项陌”的语气并没有任何的问题,反倒很是冷静,但愣是听得肖瑶有些许的寒意。
“师兄...你说他们只有实力超过我们才会出手,那为什么我们还是活了下来?”
肖瑶迷蒙间想到了这个问题,情不自禁地就问了出来,但却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闭上了嘴,不敢再多想。
但项陌却只是摇摇头,解释道:“我隐藏了实力,让他们产生了误判,才得以脱身。”
肖瑶那颗悬着的心这才微微放下,她看向周遭那些熟悉的尸体,心里明白这一趟的仙墟之行,终究是以悲剧收场了。
而项陌却没有看向地面,只是微微抬头,眺望极远处那天穹上隐隐约约迸射出来的透明血液,嗤笑了一声,以极低的声音喃喃道:
“真是只好孽畜,现在出头,引开视线,正合了我意。”
...............
“我的真名乃是苏幕遮,中土也鲜少有人知道,他们向来称呼我为首席,或是玉皇,久而久之,连我的本名都忘得干净了。”
大泽边缘,苏幕遮收起了油纸伞,领着楚门踏步向着浅水深处走去,她任由脚踝被清澈的水波打湿,却并不在意,依旧絮叨道:
“不过这怎可以?我的真名也是四百多年前父母翻箱倒柜找出诗集所取的,时常追忆,不可忘却。”
烟波缭绕间,有一排竹筏荡开水雾,来到了两人面前,青竹鲜艳透亮,仙气渺渺,显然是一道不俗的法器。
苏幕遮领着楚门在竹筏上坐下,顺着大泽的深处随波逐流而去,渡过空悠的山谷。
她的话不少,颇有些唠嗑的意味,至少对于仅见过一面的两人来说,已经能称得上一句热情了。
您老还真是不见外啊,这也可以跟我说的吗?不对,莫非平日里憋的太久,难得能找人倾诉一下....
楚门也不由得默默腹诽,他当然知道人一旦上了年纪就容易唠叨,还喜欢讲大道理,但绝没有想到长青不朽的天庭玉皇居然也有这个毛病。
“怎么,为何这样看着我?”
仙子正盘坐在竹筏的前端,肌肤胜雪,广袖裙摆随着山风飘荡,勾勒出傲人的身材,而絮状的烟波化作了她的飘带,美的不可方物。
也就在此时,她察觉到了楚门的目光,扭头轻挑唇瓣问道。
“害,也没啥...按坊间传闻,我还以为您是那种惜字如金的人嘞。”
楚门讪讪,他当然不敢说真话,但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别的解释,只好这样说道。
“古树若是长得足够高大,那人们就只能看见它的几处枝叶,从不同角度看去,自然有不同的风景,难勘全貌啊。”
苏幕遮浑然没注意到楚门在暗戳戳地吐槽她唠叨,依旧笑意晏晏,倒是没有丝毫见外的样子。
嘿,那我还是难得能见识玉皇这一面的人啊...楚门不免有些骄傲,不过旋即又连忙介绍起了自己。
“首席,您叫我楚门就好,我其实原是中土丰都人,后来随着艾拉薇儿殿下前往了联邦...”
——说来也怪,明明看起来很是熟络的两人,到现在才互相知晓了名字,实在是让人有些无语。
正滔滔不绝地自我吹嘘着,楚门却不知道为何总感觉面前这位尊贵的玉皇陛下似乎听得格外认真,水墨色的眼眸微动,有情绪一闪而过,但又看得不真切。
这不由得让他怀疑其自己的真名是不是有什么神秘学含义,能用来辅助仪式的那种。
“楚门...不错的名字,你的事迹我早有耳闻,在联邦可是出名的很。你可知为什么你会被遣回中土?”
待到楚门说完,苏幕遮伸出素手,在漂流着的竹筏边缘撩拨水花,回头看向他。
“害,这都是殿下的旨意,说是让我回中土避难,至于原因嘛,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呐...”
楚门如实回答,这点他倒是没必要说谎,无论艾拉薇儿和苏幕遮有着什么样的协议或是计划,自己可都是无权干预的,只能任由她们摆布。
唉,没有实力,就只能做女人的玩物...楚门生活不易,只能叹气。
苏幕遮轻笑一声,似乎是被楚门逗乐了:
“避难这点倒是说得不错,四百年来,也未曾有人敢在中土放肆,无论是恶魔或者妖鬼,都不敢进犯,你安心待在这里即可。”
楚门点点头,突然又想到什么,连忙开口问道:“首席,既然希夷鬼都被您斩了,那这片仙墟会怎样?”
苏幕遮回头看了眼郁郁葱葱绵延无尽的关岭:“仙墟有主,才能自成轮回,从而阻碍强者进入与弱者离开,而今此间的主人与希夷鬼都横尸了,自然就彻底并入现实了。”
那看来那群家伙应该没啥事了...虽然被他们抛弃过,不过楚门到底心善,好歹吃了人家的桂花酥,顺带问一嘴也很合理。
随即,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不解地发问:“首席,您说这仙墟阻碍强者进入,那您又是怎么进来的?”
楚门倒是记得,艾拉薇儿当年也是依靠伊甸园才能对抗世界,神秘学中也有相应的概念。
苏幕遮闻言,在竹筏上站起身来拍了拍手,示意楚门看向前方,轻松写意道:“很简单啊,大门若是紧闭起来,把墙推倒就好了。”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刺目的天光从前方倾泻而下,宛如一道耀眼的瀑布。
——那是外界真实的阳光,正通过山谷尽头一处通天彻地的豁口照进!
混沌气息弥漫,显然这里被人硬生生地凿开了一道缺口,贯通了天上地下,连接虚幻和真实。
豁,这就是老一辈修仙人的实力!楚门有些震撼,又看见苏幕遮轻巧地立在前方, 撑起杆子,任由那道竹筏从关岭大泽稳稳当当地汇入现世的金江里。
“呼呼~”
与仙墟内的夜晚不同的是,外界此刻正是午后。
暖洋洋的金光洋溢在江波上,和煦的长风灌入,故土的大好河山就此徐徐展开在他眼前,风光无限,雄浑壮丽得宛如他怀里的锦绣山河图。
“哗啦啦~~”
大江的浪涛连绵里,窈窕绝美的白衣仙子提起竹竿,逆着光朗声唱道:
“楚门,可不要近乡情怯,莫道联邦乱花迷人眼,风景还是这边独好。”
.................
第七章 中土万象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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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金阳当空,喷薄离火熊熊。
远山平旷,如伏着一头头玄武,天边厚重云彩受霞而发五彩光,好似凤凰驭九天而捧日。
若是细细看去,就能发现那宽阔的金江上,正有一片孤舟,劈开风浪前行。
而就在这简易的竹筏上,端坐着一位仙子般的人物,身姿绰约,体态修长,腰间挎着一根青玉长笛,很是潇洒。
她那墨色的发丝被一支剑簪束在脑后,其余的碎发随风舞动,露出她那大气端庄的绝美容颜,绝对称得上一句美人如玉。
相比较而言,坐在后面的那位年轻男人就显得很是不应景了,多日未打理的头发乱糟糟,胡子拉碴,如果不是身上的衣服还算整洁,简直就像是不知哪来的流浪汉一样。
只见那个“流浪汉”在竹筏上打盹,耷拉着双腿,好不自在,又随手从旁边的金江川流中捧起一道水花,抹了把脸,在这初春的季节里惬意地享受着微风。
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
虽然不明白为啥苏幕遮不直接把自己带到京都去,但毕竟现在有一位神话强者陪同,无论是安全还是生活质量都得到了保障,所以楚门自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说起来艾拉薇儿和莉莉丝她们不知道现在在干什么,希望别打起来,有些后悔走之前没有叮嘱殿下两句了,万一出事可就麻烦了...
“楚门,我那山河图是否还在你那儿?”
就在楚门思绪纷杂的时候,一道清冽温和的声线从前方响起,惊得他连忙坐起身来,开始从怀里掏出那道檀木卷轴。
“首席,它在这呢。”
毕竟是人家的法宝,哪怕楚门觉得这法旨再不凡,也没有留下的道理。
“啪嗒!!”
突然,就在楚门手忙脚乱拿出卷轴时,一同在他怀里的一本小册子也跟随着掉了下来,落在了竹筏上。
楚门心里一惊,那是他的笔记本!
好在现在是闭合的状态,楚门还来得及将它捡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妖风吹过楚门的笔记,书页哗啦啦地翻开,竟然好死不死的翻到了写着“神话生物攻略手册”几个大字的那一页!
“!!!”
就在这一瞬间,楚门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社会性死亡的感觉,而更多的是,他真害怕自己小命不保!
在一个四百多岁的神话强者面前说要攻略她这一层次的生灵?她又不是艾拉薇儿那样刚刚出生的小天使!
就算人家现在表现的再友善,自己也不能随便僭越呀!
妈的我没事写个什么玩意,正经人会写渣男日记吗?奈何自己不正经啊...楚门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连忙伸手就要去拿起笔记本。
“欸,这又是何物?”
然而一只素白的纤手却抢先一步捡起了这笔记,让楚门的心跳都漏了半拍。
只见苏幕遮一只手拿着楚门刚刚递过去的法旨,另一只手则捧着他的笔记本,缓缓读出了上面歪歪扭扭的的字眼。
“攻~略?”
苏幕遮的语气有些古怪,像是在确认这个词的含义,又像是有些意味深长。
哎呦您老还读上了!楚门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正经得可以去演普法栏目剧,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解释道:“首席,所谓攻略就是迎合,是了解,清楚上司的喜好和品性,做到领导的眼神就是我的方向,领导的话语就是我的使命!!”
“哦?当真如此吗?”
苏幕遮倒是饶有兴趣,没理会楚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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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官腔,捧起笔记本细细品读起来。
她看着上面条理清晰的攻略细则,还有循序渐进和神话生物拉进关系的方法,再到各种土味小情话,水墨般的眼睛里似乎闪烁着微光。
终于,哪怕是以她多年养气的功夫,苏幕遮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只见她的身躯微微后仰,掩嘴笑道:
“也有传闻说当代圣徒与联邦主天使关系匪浅,有从龙之功, 如今一看,恐怕还不止于此。”
“.....”
楚门觉得现在自己的脸估计黑的跟煤炭一样,但奈何大佬都已经下定论了,自己再反驳也没啥意义,因此只好低头看脚趾来掩饰尴尬。
如何形容他现在的感受呢?完全可以理解为青春期少年被老妈发现藏在床底下的飞机杯和小黄书的时候,那种绝望的感觉。
谁料苏幕遮似乎误解了他的意思,眨巴眼睛道:“男欢女爱乃人之常情,亦是修行路上的锚定,倒是不必害羞。”
首席您咋看出来我是在害羞的,我明明是在怕你对我产生什么不好的印象好嘛...楚门腹诽,却又见到苏幕遮翻过了神话生物攻略手册与深渊求生守则,在新的空白一页上勾勒起了什么。
咋的?还要给我批个小红花不成?
过了一会,苏幕遮又将笔记本递了过来,楚门双手接下,翻开一看,发现第三页上正有着一行娟秀锐利的字迹:
——中土万象游记。
“首席,这是?”
楚门有些不解,写这个干啥?
“京都路遥,我亦要借此机会丈量中土大地,行云布雨,不如就趁此机会在这红尘中走上一遭,也让你见识一番中土风光,日后记下以待留念,如何?”
苏幕遮说着,又展开了另一只手上的锦绣山河图,一座座琉璃般的名山大川从中跃出,有些让楚门觉得有点眼熟,而另一些却闻所未闻。
它们曾是旧史中盛满了传说的山岳,如今被搬运至中土的边疆与各大隘口,镇压一方妖氛,而苏幕遮要去的八成也就是这些圣地或是道场了。
该说不说,无论是艾拉薇儿还是塞妮娅,亦或者是苏幕遮,她们都是久居高位的存在,是天生的高高在上者,因此在她们的字典里,任何请求都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不过楚门本来也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一来能拉一拉中土玉皇的好感,二来权当公费旅游了,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就是有一种从情景喜剧转台到公路片的感觉,画风突变啊首席。
“嗻~全听首席您安排!”
寄人篱下,楚门倒也很是识相,拍了拍不存在的黄马褂,摆出一副小门子请安的姿态,用行动来表示自己一定伺候好苏幕遮这位老佛爷。
至于那“中土万象游记”?
其实楚门还挺想把它改成“渣男楚门的寄宿日记”的,当然,只敢想想而已....
...............
话分两头,当楚门这边正和苏幕遮游历千山万水时,莉莉丝正在计划着如何偷渡到中土。
没错,虽然塞妮娅有意不让她知道,但到底她还是一位准神话生物,再加上血族真祖的身份,消息最终还是流到了她那里。
“诶,我哥回去中土了!”
当鱼尾裙少女得知了这一消息的第一时间,心里就涌现出了满满的兴奋,那个天使居然愿意放楚门离开,这不是正好给了自己机会吗?
于是乎,莉莉丝的中土偷渡计划正式开启!
按理来说,以她的实力,想横穿大洋并不是什么难事,天涯海角也都能去得。
但奈何有造物主的诅咒在,除非自己提前刻画好大量的神话级法阵,或者从塞妮娅那里拿到黄铜王座,才能办得到,否则就等着被烧焦在阳光底下吧。
而这两条路对如今的她来说都很是困难,一来塞妮娅不会允许她孤身一人跑到万里之外的国度去,面临神话强者的威胁。
二来如今主天使与魔王的战斗愈演愈烈,这些天几乎快把联邦大地都翻了过来,想在这时候交换位格更是不可能。
“可恶,杂鱼楚离开也不知道告诉我一声,害得我都没去送别,不然哪里要这么麻烦....”
千难万阻挡在面前,让这位白发红瞳的少女也不由得苦着脸,对着用钢笔涂涂改改的计划书唉声叹气。
她想到了那个坏男人,等到时候抓到他了,再好好惩罚!
也就在这时,塞妮娅又一次归来了,浓郁的紫黑色雾气里,那道让男人们都血脉喷张的雌熟娇躯显化出来,丰乳肥臀摇曳,很是动人。
她缓步走来,倚坐了王座上,虽然表面看上去一如既往,但气息却并不算稳定,显然是连日来的战斗耗费了大量的心神,让这位原罪魔王也不由得有些疲惫了。
“塞妮娅,你回来了啊!”
莉莉丝这时候倒很是乖巧,连忙快步上前,为塞妮娅捶腿按肩,很是讨好。
“我的好妹妹今天倒是转了性子,知道心疼姐姐了,怕不是有求于我?”
谁知塞妮娅一眼看穿了她的小心思,转过身来伸手掐住了莉莉丝软乎乎的小脸,戏谑地问道。
“咳咳,塞妮...姐姐,您辛苦了!”
莉莉丝九十度鞠躬,眼中饱含热泪,觉得自己的样子一定像极了电视机广告里为父母端茶倒水的孩子。
不过奈何家里的大权还在塞妮娅这位太上皇手上,她这位储君也只能弱气。
吸血鬼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说吧,又想干些什么?”
塞妮娅轻笑道,端起了王座一侧的香槟高脚杯,享受起莉莉丝的服侍来。也算是难得,莉莉丝不和她对着干的感觉倒是蛮惬意的。
“也没什么啦...”莉莉丝的声音很低,按肩的力度却不知不觉的在变大:
“我只是想谢谢塞妮娅你嘛,明明杂鱼楚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但你却为了我一直在和那臭天使交战....”
显然纯情的莉莉丝还是不知道自己的好哥哥早就跟塞妮娅有了一腿,甚至还在这黄铜王座上翻云覆雨过,心里有些感动。
宝贝可不是你一个人的哦~塞妮娅满怀深意地笑了笑,揉了揉她的雪白发丝轻声道:
“傻丫头,你与我本来就是双生子,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为你抢回来不是应该的吗?”
怎么听起来怪怪的?沉浸在感动中的莉莉丝没在意,眼睛眨巴道:“所以,能不能让我去中土,一个人去找楚门就行,这样你就不用跟那天使打架了....我保证一定会小心翼翼的!”
塞妮娅闻言不由得失笑,搓了搓她的脑袋道:
“就知道你哪里会心疼我,果然藏着心眼,不过你说的也不无道理,这样打下去终究没个结果,得有个了结才对。”
原本莉莉丝的表情有些黯淡,但听到最后却陡然激动了起来:“我就知道塞妮娅你对我最好了,放我出去,我很快就回来!”
谁知塞妮娅却摇头道:“不是你,是我们,哪怕要去,我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
“诶?”
莉莉丝脑袋没转过弯来,有些迷糊,如果塞妮娅也要走,那深渊该怎么办?
却只见魔女从黄铜王座上慵懒地站起身来,看着大殿外异常翻滚的红海,玩味道:
“恐怕不久之后,诸国都都要远赴中土了。”
...............
如果要说新纪与旧史最大的区别在哪里,想必国度的变化一定能在其中占据一席之地。
旧史里世界上的国度诸多,而新纪却寥寥无几了,原因无他,在经历了大灾变后,没有传承,军事薄弱的国家一朝灭绝,只有几方大国历经波折,勉强留存了下来。
而在这些新生的国度中选择一个最神秘的,非远在欧陆的合盟莫属。
与联邦类似,在合盟之中,存在着两股不同的势力,联合起来称为一国,但这两方势力却并非是水火不容的,而是都统属于他们的神话领袖麾下。
奥术协会与炼金庭互相帮扶,在这片被怪异魔物所占据的大地上建立起人类的栖居地。
欧陆合盟,玫瑰乡。
此刻,一轮满月高挂在天穹上,道道炼金仪轨横贯天空,在布满沟壑的大地上留下纵横交错的影子。
而在炼金庭总部的最高处,一座高耸入云的白塔立在山巅上,下方有一位位学者模样的人在研究各类金属,秘银流淌,黄金散发辉光,又有神秘学的纹路刻画下来,很是玄奥。
恐怖的怪物嘶吼声在盖着幕布的笼子里响起,让人胆战心惊,这显然就是这些研究者所分析的对象。
那希夷鬼便是出自于他们之手。
“这星相?似乎与前日观测时有所偏差啊?”
有一位身穿长袍的研究人员抬头看向辉光板,有些疑惑,在思考记录在羊皮纸上的数据是不是出现了问题。
“并没有错,我的记录也是这样写的。”又有一个奥术研究者上前,拿起自己的羊皮纸笔记,两眼放光道。
这阵喧嚣立刻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顿时一大帮人在这里汇聚,争先恐后地讨论起这个新的研究点。
他们的眼里充斥着狂热和欢喜,似乎所谓的研究才是他们的生命一般。
“看起来,这波形图很像是去年12月那尊主天使诞生时的波动!但这怎么可能?!”
一声出,几位金发的炼金术师也激动了起来,难不成又有一尊神话生物要诞生了?可那往往是数十上百年才可能发生的事情啊!
也就这这时,一道悠长的声音从白塔最高处响起,像是来源于无穷高远处,带着以太般虚幻的语调:
“炼金的准则之三,世界上并没有不可能的事情,只要你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
“导师!”
白塔下方,所有研究者都诚惶诚恐地起立,敬拜那位白塔上的无上法师。
没错,这位被他们尊称为导师的白塔禁咒者,便是盘踞合盟的神话生物。
他此刻从漫长又痛苦的沉眠中悠悠醒来,感应到了这世界新的变化,发出叹息道:“中土...不知道玉皇如今怎样了,还是如当年一般风采盖世吗?”
................
从关岭出来已经好几个小时了,此时夕阳西下,落日余晖照耀在水面上,映得微凉的江水泛光。
楚门倒是穿的紧实,毕竟他可不想在这初春的天气里感冒,他裹紧了衣服,忐忑地问出了那个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那个...首席啊,没有灵根真的不能修仙吗?”
没错,哪怕早就习惯了吃软饭,但楚门还是有一颗躁动的热血之心,寻思着能不能讨来些法门。
说不准自己的万法不侵有什么漏洞呢?万一其实自己能修行呢,长生不老不香嘛?不修行只能干几十年的美女,修行了就能一直干了!
只见前方那道仙子般的身影转过身来,秀雅的脸庞上展露出思考的神情,随后摇头道:
“非也,灵根左右也不过是淬炼日精月华的辅助,修行看重的并非是这个。”
楚门眼前一亮,连忙追问道:“那修仙最要看重的是什么?”
“悟性。”
短短两字,仿佛道尽了修行的真谛,然而这对楚门来说纯粹就是对牛弹琴了,只听见他懵逼道:“悟性?”
苏幕遮拿起腰间的青玉长笛,在楚门面前摇晃了一下,顾盼生辉道:
“古来就有佛祖于菩提树下觉悟的传说,也有仙人一朝得道的故事,待我为你奏上一曲,疑惑自然就解了。”
好家伙,先有天使弹琴,又有仙子给我吹笛,现在我肯定是天下第一音乐鉴赏家了...楚门很是激动,人生目标又达成了一项!
也就在此刻,苏幕遮横起笛子,吹奏起了那熟悉的曲调。
万籁寂静,唯有笛音渺渺,明明是萧瑟的声调,却又有包罗宇宙万象之机,很是奇异。
傍晚的长风灌入她的宽袍大袖中,鼓荡作响,就连纤长的缎带都飘舞了起来,让她眼中倒映着的火烧云更加缥缈无依。
真美啊...楚门看得有些发愣,与艾拉薇儿的神圣不可侵犯不同,苏幕遮的那种缥缈潇洒的气质同样让人着迷。
一曲奏罢,苏幕遮重新将长笛系回腰间,姿态活像是一头收起五色尾羽的孔雀,优雅端庄,她眨着眼睛发问道:“古来素有伯牙子期的传闻,闻弦而知雅意。楚门,听完我这一曲,你可知我曲中意?”
考题来了!因为关乎到自己能不能修行,楚门连忙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神色严肃道:
“嗯...此曲大气磅礴,首席您应该是在思考这个世界的未来走向!”
“未来混沌,千变万化,连我也看不透,又怎么会费心去想呢?”
“那这曲子又这么悠远虚幻...您肯定是在探索大道尽头,苦恼自己能不能走到终点。”
“大道无穷,进一寸便有一寸的欢喜。”苏幕遮依旧摇头,抬起手掌道:“法随心转,一呼一吸之间便是修行,死命钻研反而是落了下乘。”
“那恕俺愚钝,想不出来。”
苏幕遮长身玉立,看向天边已经落下去的夕阳,表情很是认真道:“我在想,今天晚上吃些什么好。”
“........”
楚门目光呆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这跟悟性有啥关系吗?而且您一个神话强者需要吃晚饭吗?太接地气了吧!
而苏幕遮倒是一本正经拍了拍小腹,将竹筏往一侧偏移去,笑道:“不吃饱饭,饿着肚子如何能修行?”
................
第八章 千里共婵娟
.............
答案自然不是开玩笑,在大约一刻钟以后,楚门居然真的跟随苏幕遮来到了江边的一处小渔村里,准备给自己天天吃压缩饼干的肚子来点好的。
按理来说中土西北怎么会有渔村呢?事实上,在新纪开篇之后,苏幕遮布下的阴阳两仪大阵改变了大片的生态,使得楚门熟知的地理常识在如今的中土大地上不再适用了。
搬运名山大川自然会对气候产生显著影响,而这四百年来,中土的风云都由苏幕遮来调控。
是她丈量大地,搅动风云,才最终使得万里中土风调雨顺,是真正的人间神明。
这也是为何苏幕遮时常要周游天下,出没青冥间,徘徊在东海波涛里的原因。
而当楚门问起这件事的时候,苏幕遮也只是点了点头:“不过是拨乱反正罢了。”
难怪当初艾拉薇儿说,这等壮举要耗费的时间与精力是无法估量的,只有那位神话强者完全无惧于任何人的威胁时,才能实现,而其他国度无法复刻的原因也在于此。
思绪回到现在,楚门正跟随着以神通改变了容貌的玉皇来到了这处生机盎然的小渔村里。
“铛铛,铛铛!!”
此时已然是傍晚时分了,这处渔村灯火通明,红灯笼一盏又一盏,挂在各家门前,对联贴在门上,显得很是喜庆。
楚门这才想起来,如今似乎中土的春节也才刚刚过去,难怪这么热闹非凡,锣鼓喧天的。
“这气氛不赖啊!联邦那地儿天天不是在打仗就是在准备打仗,哪里看得到这些?真是多亏了首席您的英明领导啊!”
楚门看向地上的鞭炮灰烬,感慨万千,还不忘拍起马屁,在联邦是联邦人,在中土更是要表忠心呀。
在前方,已然收敛了绝世容颜,遮掩动人躯体的苏幕遮闻言,回头看向楚门摇了摇头:
“要让中土千家万户都安居乐业,我也办不到,只是我们今日运气不错,正巧赶上了此地丰饶罢了。”
楚门一愣,又想起了自己出身的丰都贫民窟,和那一对母子,就连这种以“丰”为名的都市照样也有困苦的百姓在挨饿受冻....
神话的伟力也有尽时,并非是万能的许愿机啊。
一边说着,两人已经流连到了村落深处,正巧赶上樟树底下樵夫老李头家大摆宴席,半个村子的人都去了,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他们家倒也很是好客,哪怕面对楚门两个陌生人,也是高高兴兴地迎了进去,权当远来是客,一点也不排斥。
“嘿,醋鱼?还有小青菜!谢谢姨!”
来者皆是客,吃惯了联邦甜点的楚门现在也终于吃上了一口家乡的热乎饭,给他馋坏了。
农家小炒的味道属实让他回忆起来前世小妹兴致冲冲要给他做饭的日子,尽管最后还是自己完成了大部分工作——因为小妹把手烫伤了...
“诶真香!我吃吃吃!”
在圣城时,他倒是高高在上惯了,每天要么是在品尝美食,要么是在和娇羞的小天使上床,如今难得跟着苏幕遮接了波地气,顿时感觉浑身通透。
篱笆围绕菜园,青色葱葱,不算大的院子里摆了四五张大圆桌子,灯笼挂彩,足足三十多号人窝在里头,热闹非凡,就连村头的大黄狗在人群脚下穿梭,汪汪叫唤。
饭席间,苏幕遮被几个年过半百的大姨团团围住了,一边问东问西,一边感慨这姑娘真是生的俊俏。
而苏幕遮倒也是丝毫没有露怯,落落大方地同她们攀谈起来,姿态端庄,哪怕伪装过后的容貌不复原先的绝美,但依旧像极了古时的大家闺秀,把庭院门口的几个小伙看得眼都直了。
就连在跟大爷坐在小板凳上磕着瓜子唠嗑的楚门,都能感受到那几个小年轻羡慕嫉妒恨的灼热目光。
“看归看,瞅我是几个意思?”
楚门郁闷,若是艾拉薇儿在此,他倒是还能享受享受这目光,但苏幕遮跟他相识还不到一天,这真能算是无妄之灾了。
他无奈地揉了揉旁边大黄的狗头,在它鄙夷的目光里丢下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肉块。
“得多亏了玉皇陛下的护佑,我们这渔乡百姓才能吃得饱饭,穿得暖衣!”
这样的话楚门在席间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心里暗暗想着,如果他们知道正在同他们攀谈的女娃子就是传说中的玉皇,会作何感想?
酒足饭饱后,家宴的主角老李头已经被楚门的自来熟光环给捕获了,几杯杨梅酒下肚,涨红着脸,拉着楚门的手“指导”起来:“小伙子,我看这姑娘生的白净,要想追上可得加把劲儿啊!”
大爷,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你胡言乱语死的可是我啊!
楚门顿时慌得一批,连忙瞅了苏幕遮那边一眼,生怕她龙颜大怒,还好发现她依旧在与大姨们谈笑,这才放下心来。
“那姑娘看上去有些才气,说不准你写几首诗,吟几句词,就有用了!”
老李自顾自地说道,还一边拍着大腿叹息自己没年轻个四十岁。
“呦,您老人家还懂这一出?”
感觉没有危险后,楚门挑了下眉,有些意外道,没想到这老大爷看上去浓眉大眼的,也会这个?
“那可不,我年轻时也是十里八乡的俊小伙,姑娘们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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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着来追我,看见那几个老娘们了吗?当年啊....”
老大爷叉起老腰,回忆起了自己的峥嵘岁月,滔滔不绝,直到被他的老伴黑着脸领回屋里去,缓缓关上了内门....
得,这居然还是个前辈,虽然不幸陨落了....楚门汗颜,和李家人打了声招呼就走出了院子。
他此刻也喝了点酒,虽然不至于醉,但终究是有点闷闷的,此刻被江上凉风一吹,顿时感觉清爽了不少。
此时,正是皓月当空,月华朦胧,江风习习吹拂,让人有种惬意的感觉。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兴许是良辰美景确实好看,就连楚门这种粗鄙之人也能感受到诗里的意境。
楚门抬头,缓缓从怀里掏出了艾拉薇儿送给他的无限戒指,还有塞妮娅给他的永恒怀表,在月光下照了照,叹了口气,又放回了怀里。
不知道殿下和姐姐她们现在在干什么?也会想我吗?
“但愿人长久...”
兴许是心弦难得被勾动,在加上心里累计的思念,让楚门情不自禁地念了出来。
“千里共婵娟。”
这一句却不是他说的,只见苏幕遮在他身后缓步走来。
她此刻已然卸下了自己的变化之法,容颜空灵出尘,姿态婀娜,如出水芙蓉,倒还真像是诗里的月宫仙子下凡了。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我去,难不成念诗还真有用?楚门酒气冲脑,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是这个。
“旧史的诗词流传下来的不多,这首词在二百多年前便已绝迹了,若不是你念起,我自己都快忘了,此刻看来倒也真是应景。”
苏幕遮有些怀念的话语让楚门猛然惊醒,连忙摆头道:
“哈哈,首席真是抬举我了,当初在贫民窟里我翻到过一本破诗集,里面正好这两句写的清楚,就背了下来,没想到现在能拿来献丑。”
好险,看来是天天欺负艾拉薇儿那傻天使,把自己段位都拉低了,差点忘了我是穿越者....
穿越这种事情哪怕是对于神话强者来说也是不可思议的,甚至比起他的万法不侵更加的匪夷所思,所以楚门在没有彻底信任对方时,绝不会把自己最大的秘密说出去。
“哦?倒还真是巧合呢~”
苏幕遮嘴角翘起,像是只狡黠的白狐,不置可否。
楚门讪讪,总感觉苏幕遮的话里略带深意,但好在她并未追问,而是转而关心起他的肚子吃饱了没有。
楚门点了点头,而吃饱喝足以后他们自然就没有必要留在这个村落了,于是乎两人又一次踏上了旅途。
走之前,苏幕遮还不忘用手指在树上刻下了一句“苏幕遮到此一游”的字样,让楚门不由得腹诽一句好远古的纪念方式,这在他那个年代就已经过时了好吧...
果然历史就是一场轮回。
他自然不会知道,在不久的未来,会有金江里的水鬼劫掠四方,在西北大荒造下许多杀孽,闹得人心惶惶,而一切的恐慌会在这里终止,因为它们全数诡异地吊死在了这颗平平无奇的樟树底下。
时间回到现在,只见白衣仙子遥遥招手,那透亮的竹筏便应声而来,淌过波涛,径直停在了两人面前。
月影疏落下,楚门身后传来这渔乡众人趁着酒兴唱的打渔歌,稀稀拉拉的声音在灯笼摇曳下好不快活:
“乌篷船儿晃悠悠,渔网撒向那江水流,捞起岁月一兜兜。”
“嘿哟嘿,嘿哟嘿,这水乡的歌不停留,鱼虾满仓心无忧,日子像那酒醇厚。”
“不管风雨多少春秋,这渔歌悠悠唱到永久!”
竹筏顺流而下,风波恶,浪涛急,千里江河跃锦鲤。
朗朗的歌声里,楚门看着那江边的小渔村远去,低头思索了一会,又摊开了自己的笔记本,在“中土万象游记”的标题下方默默写下了渔乡两个字。
在他身前,苏幕遮的身影钟灵毓秀,如一盏传世的青花瓷,在满江波涛中晕开了渔火点点。
.................
中土,东海畔。
这一天绝对是海滨的百姓难忘的一天!
海上生明月,白浪吞天,万顷波涛连天而起,发出轰鸣的巨响。
黑云如同铁幕,垂压着海面,铅灰色的穹顶下,漩涡正吞噬掉最后几缕月光,周天昏暗。
信天翁群拍打着翅膀,却无力的落下,被这大浪吞噬,化作了海洋的养分。
此刻,阴阳两仪大阵在中土大地上镇压四方,竟然有些抵抗不了这碧海的浪涛,使得数十米高的海水倒卷而来,拍打在了岸上。
一时间,沿海的百姓损失惨重,许多村落被淹没,不得不迁移避难。
情况紧急,一位位天庭的斗部与礼部的天官也从各州的道场与洞府之中现身了。
他们周身道火熊熊,气势恢宏炽烈,底下的凡人都难以直视,而哪怕是以他们的惊人修为,却也无法看穿那大浪之中隐含的奥秘,只能拼尽全力抵挡。
也就在众人在这东海之滨疑惑的时候,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相师从人群间站了出来,他精神矍铄,目光很是深沉。
“王老,您也来了?”
有礼部天官上前作揖,毕恭毕敬,他自然知道这位王卜道长的厉害,他百年前踏足传说领域,虽然受了道伤,在钦天监休养至今,但依旧是中土天庭里有数的强者之一。
只见王卜老道叹了口气:“出了这档子事,我怎么能不来?最近可真是多事之秋,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王老,您看得出这怪浪里有什么妖物吗?”
天官见他语焉不详,只好出言询问道。
而王卜也只是盯着那一望无际的汹涌海面,天人望气,最后重重地吐出了两个字:
“归墟!”
“吼!!!”
当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响彻云霄的龙吟声破空而出,就连万里大海的喧嚣浪涛声都被硬生生压了下去,独留下这一声洪荒凶兽的嘶吼!
.................
视角回到楚门这边。
离开渔乡之后,竹筏顺流而下,沧江横流,如旧史传说中天倾西北,地陷东南那般,自东而西奔涌而去。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浪花翻起声,晚风吹过树叶声,还有渔樵哼唱声如悠扬的古琴,让这遥远的一行染上名为喧嚣的寂静。
“唉呀,吃饱喝足了就是困啊...”
楚门连连打着哈欠,兴许是酒喝了不少,外加时间已经到了深夜,所以实在是困得不行。
他眼巴巴地看着端坐在前方的苏幕遮,在得到允许后便迫不及待地合上眼睛,缓解着这一天的疲乏。
等到他的呼吸逐渐均匀后,苏幕遮转身看了过来,裙摆飘然摇曳,认真的端详起他的睡脸。
“那位天使殿下说的倒是不错,睡熟了以后,还真像是一只猪仔...”
苏幕遮笑的很灿烂,现在的她倒不像是一位仙子,也不像是一尊中土帝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倏忽间,天雷炸响,滚滚云涛自地平线尽头出现。那是绵延许多里的厚重积雨云,滂沱的雨水将落未落,沉淀在上面。
那潮湿粘稠的氛围让睡梦中的楚门有些不爽,挠了挠屁股,翻过身去继续沉眠。
苏幕遮看了一眼天空,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嗯,现在才注意到吗?”
只见长空上,有光影攒动,似乎有一座浩瀚的仙府若隐若现,洞开了天光。
紧接着,震撼的一幕出现了:
有象征着万物化生的道人从三十三重天上俯首,和光同尘,也有扭曲抽象的诸仙驻足围观,淡漠地俯瞰人间。
祂们在注视着楚门,像是在观察着自己的猎物。
而苏幕遮端坐于竹筏上,率性而行,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那帷幕后的变化。
过了一会,她长身玉立而起,仰头看向远山之外,迎上了那千百道来自遥远神话中的目光。
“轰隆!!”
这一刻,天地恸,鬼神怖,万籁俱寂。
云海隆隆而鸣,雷霆震怒,又带来呼啸的风声,最终却不得不退回了地平线下,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独留下一阵微不可查的叹息。
明月又出云端,天地虚盈。
苏幕遮冷笑一声,施施然又坐了下来,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
闲来无事,她轻诵道经,周身气息归于寂静,像是要与万物自然融为一体。
然而此刻却有一阵不合时宜的呼噜声响起。
长风起,吹动苏幕遮垂落的三千青丝,她扭头看向那睡得正香甜的男人,嘴角噙着笑意,悠然自得道:“俗人昭昭,我独昏昏;俗人察察,我独闷闷。澹兮其若海,辽兮若无止。”
“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似鄙。”
道经上的古语被她像是唱小曲般念了出来,独有一番风味。
这位谪仙子又从腰间取出青笛,笛音袅袅,皱起江波,群山相应和,为楚门助眠。
夜幕上的诸多星光落下,坠入这平静的江面上,好像游鱼摇曳,流淌在江上波涛间,满溢着银流。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
第九章 故乡
....................
楚门自然不会被自己的呼噜声吵醒,也肯定看不见天上莫名的变化,因为他此刻正在做着噩梦。
兴许是最近做的奇奇怪怪的梦太多了,楚门甚至一开始就意识到了自己身处在梦里。
他首先感受到了是一股无形的束缚感,楚门缓缓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纤白的玉手,手指纤长,肌肤胜雪。
它正覆盖在自己眼前,楚门依稀透过指缝间看到对面。
“嗯....殿下!”
楚门看见了什么?那是一面镜子,正好反射出如今自己的模样。
面前的影子正是自己,他正端坐在一条高背鎏金大椅上,一道道手腕粗细又泛着寒光的铁链缠绕在四肢上,将他牢牢束缚。
这让他不禁想到了十字架上的受难者,悲悯而无奈。
而在他身后的,竟然是艾拉薇儿!
她的表情很冷漠,带着疏离,仿佛是一个提线木偶,此刻正伸出右手勉强遮住他的视线。
而后他的眼前突然一闪,后面的身影竟然变成了塞妮娅!她也是一样的淡漠,伸手挡住他的眼睛,似乎在掩盖什么,却又无能为力。
接下来的几秒钟内,身后的人倏忽地转变,紫罗兰,莉莉丝,苏幕遮等等,甚至还有自己尚且不认识的女人,只不过转眼便忘记罢了。
“这啥情况,Cosplay?”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突然感觉胸口一凉,他尽力低头看去,却发现有一把刀直勾勾地捅进了自己的心脏,疼的他龇牙咧嘴!
“我去,救驾!!”
这还没完,只见一把又一把刀搅乱了他的五脏六腑,得亏是在梦里,否则这样的疼痛足够让人活生生疼死过去!
不过饶是如此,楚门还是忍不住大叫了出来:“殿下,姐姐,莉莉丝...我错了,再也不敢了!诶呦我的娘!”
楚门终于在哀嚎声里醒了过来,浑身冒汗,心脏止不住的狂跳,眼前依旧一抹黑,许久才缓过劲来。
刚刚那是什么?是我心里对日后面临的修罗场的恐惧吗?!楚门不明白刚刚那个梦预示着什么,只觉得八成是自己花心导致的恶果。
但这能怪他吗?莉莉丝,紫罗兰,艾拉薇儿,塞妮娅...都是当世最完美的生物,但要是从中选一个,实在是太难为一个正常的男人了。
唉,早知道不招惹那么多了,一个是福,两个是祸啊...
头脑风暴中,楚门眼冒金星的状况好了不少,也终于看清了周遭的环境了。
“诶?这里是哪里?我又穿越了?”
楚门这才发觉自己并不在竹筏上了,难怪感受不到那种摇晃感,他如今正躺在山间的一个小亭子里,晨间的朝阳笼罩下,远处的宫殿群熠熠生辉,湖泊也泛起金光,很是绚丽。
“哦?什么叫又?”
就在他打量着周遭环境的时候,一道女声骤然响起,险些把他的魂都吓了出来。
“卧槽!”
楚门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发现苏幕遮正在这小亭的入口处,倚靠着支柱,眉眼含笑着朝他看来。
苏幕遮此刻已经换了一套打扮,不再是先前的白衣绸缎,而是身穿龙纹玄黑袍,内衬锦绣华裳,上面绘就着山河图案,明媚而典雅,让人眼前一亮。
不过她那独特的气质依旧未改,仙子的缥缈,帝王的威严与任侠的洒脱之风巧妙地糅合为一体,美的让人惊心动魄。
“没...没有,首席我就是睡得不踏实,做了个噩梦罢了...”
楚门面对苏幕遮时,总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明明如艾拉薇儿那样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自己都敢日,却不敢对这位大佬展露出啥非分之想。
当然要说没有兴趣肯定是假的,世上的绝色他都有采撷的想法,而中土玉皇绝对是其中最娇艳的一朵,但他丝毫不敢表现出来,甚至不敢多想,因为他总感觉对方那双水墨色凤眸能看透自己的想法。
“古人云,黄粱一梦可以照见本心,我倒是懂些解梦之法,不妨说来听听?”
不知道为啥,苏幕遮还是对他的梦感兴趣,加上楚门自己惊魂未定,心里也有想倾诉的欲望,因此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了:
“首席啊,那什么...我能问你个问题不?就是我有一个朋友,有很多女孩都喜欢他,却想要独占他,而每一个他都不想放弃,您说他该怎么办?”
“真是好大胆,你那朋友岂不是有滥情的嫌疑?风流成性的性子?”苏幕遮拂袖,佯装生气,随后又思索片刻道:
“不过,我以前倒是听过一个故事,如果让你穿过花田,路上要摘一株最大最艳丽的花,你说该怎么选?”
“额,看哪株最顺眼,就摘哪株?”
楚门思索了一会,给出了自己的选择。
“非也。”
苏幕遮摇摇头,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那首席您说呢?”
楚门最擅长的估计就是不懂就问,毕竟面子对他来说真的不值钱。
苏幕遮笑盈盈,将手一挥道:“全摘下来即可。”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全都要?
还真是符合首席您霸道的风格啊...楚门吐槽,寻思着就是自个儿想全摘,手都不够大,装不下啊,除非有个人能帮他兜着才行。
.....................
晚些时候,楚门才知道了自己如今身在何处,感情昨夜一路漂流,他居然已经到了凉州地界,青城山上!
楚门严重怀疑苏幕遮趁着他睡着偷偷加速了,不然一夜漂五百里也忒离谱了。
但看着玉皇陛下一副本该如此的表情,他自然是不好问出口了。
这座道教名山上如今正有一处洞天福地,并不算多么辉煌,就连传说境界的修士都没有,因此对天庭之主的微服私访毕恭毕敬,很是惶恐。
他们生怕自己哪里招待不周,使得这尊神话强者不悦,因此使尽了浑身解数,就差跪拜下来恳请玉皇垂怜了。
不过苏幕遮却始终和煦如春风,让人拿捏不准态度,所以这方洞天的掌权者也只好转而把目标对准跟随她而来的另一个陌生男人。
那楚门能怎么办呢?当然是全部笑纳了!送些珍宝还需要留待考虑玉皇的意见,但送上门的服务不要,实在不符合他楚某人的风格啊。
于是乎,在这偌大的青城山上,就能看见一个年轻的男人吆五喝六,身旁始终有不少修士或恭维,或服侍,让楚门仿佛又一次回到了在圣城时的快乐时光。
“还是中土的饭菜好吃啊,联邦的甜的塞牙...”
直到傍晚时分,美美炫完膳食的楚门正在山间吹风,他这才想起今天半天都没见到玉皇陛下,也不知她来此的目的是什么。
不过还不等他去寻找,苏幕遮的口信就传了过来:“楚门,来朝天阙见我。”
“嘿,怎么都喜欢叫我走啊,明明这点路对她们来说只是咫尺之间吧...”
兴许是想起来在联邦巴别塔上的悲惨经历,楚门有点应激了,苦着脸道。
但他也不可能拒绝,毕竟现在他也算是被艾拉薇儿托管给苏幕遮了,因而只得老实听话。
啧,听起来怎么像只哈巴狗?
思绪纷杂间,楚门已经沿着石阶翻过了一座山头,来到了一座简朴的宫殿前,只见苏幕遮正站在殿前,水墨发丝垂落,身姿挺秀如松,定定地看向前方。
楚门本想打个招呼,却敏锐地发现这一刻的苏幕遮似乎与平时不太一样...
苏幕遮看上去有些落寞,并不像平常那般风采飞扬,在长风中看上去有些...脆弱?
她正看向山隘间的一处檀香小筑,那纤长挺秀的睫毛微微颤动,似乎在为它的主人遮掩情绪,而女子的薄唇紧抿,恍若看穿了那沧海桑田。
苏幕遮轻哼着一首小曲,曲调萧瑟,很像是她先前吹奏的笛曲,不同的是多了歌词,倒是更显得心情郁结了:
“老树枯藤缠绕...旧时燕已飞往~”
“空留古井映月光,岁月悠长...
“时光荏苒,往昔如歌一章...”
咋的,首席难不成也会emo吗?楚门很熟悉那种神态,当自己回忆起穿越前的时光,他也会露出一样的表情。
可那是自己回不去的美好时光啊,时常怀念。而如今睥睨天下,号令中土的玉皇陛下,也会有这样的时光吗?楚门有些不太相信。
他如今对苏幕遮的印象,除却经由岁月沉淀的美感外,就只有捉摸不透了。
好歹作为上了不少女人的老司机,他对于雌性的心理绝不是小处男能比的了,但饶是如此,他也觉得这位玉皇陛下有时候实在是过于古灵精怪了。
如果把艾拉薇儿比作是极地的风雪,一眼望去是纯粹的白茫茫,而塞妮娅是峡谷中幽深的黑雾,神秘但至少有个形态。
那与她们站在同一高度的苏幕遮却截然不同,她就如一阵微风,变化万千,看似有形却无心,明明最是容易沟通,却往往看不明白她心里想的是什么,隐藏得极深。
简而言之就是,TMD看不见好感进度条啊!美少女游戏玩家楚门很是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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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看她现在的样子,自己是终于触发关键剧情了?
“来了?今日休养的可还好?”
正当楚门头脑风暴的时候,苏幕遮已然注意到了他,仙子转头看向楚门时,却又与先前是截然不同的表情了,恢复了往常一贯的洒脱不羁,随心所欲的姿态。
“好的不得了,托首席您的福,吃的好睡的好,哪哪都好!”
楚门连忙回应,他感觉自己就是一台马屁中转站,其他人的恭维讨好在自己耳朵里还没放热乎呢,又一股脑释放给了玉皇,说起漂亮话来一套一套的。
苏幕遮闻言,轻笑了一声,莲步轻移,带动龙纹玄袍翩翩,领着楚门朝着那处檀香小筑走去。
“首席啊,您是特地来到这青城山上来的吗?”
楚门脚掌踏过湿软的杂草,在路上忍不住发问道。
“哦?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苏幕遮瞅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惊讶。
废话,他好歹是看了眼地图的,这青城山离金江最近处足足有两百里路,要是能直接漂流到这里就太扯淡了。
“哈,因为首席您看上去还蛮喜欢这里的,所以才这么想。”楚门自然不会说出心中的吐槽,因而换了个方式说道。
苏幕遮脚步缓缓,眼中流露出些许怀念感,她轻巧地扬起宽袖,用其中纤细雪白的手指向前方的那栋小筑。
“说的倒是没错,因为这里,曾经是我的故乡...”
苏幕遮轻声道:“在旧史还没被称为旧史,新纪还未开篇的时候,我就在这座山上的道观内,修行诵经。”
旧史?四百年前?那是我的时代啊...楚门微微愣住,继续听着苏幕遮讲了下去:
“那时山雨欲来,黑云压山,幼时的我就一边躲在这里,从门框下偷偷看外头风起涌动,吹乱庭院里师兄师姐们打扫完的落叶堆,一边痴痴的笑,很是开心...”
说着,苏幕遮还学着记忆中的样子笑了两声,平常飞扬临天下的玉皇这一刻看起来意外地有些可爱,她似乎是想借此追忆起当年的心境,却未能成功。
她旋即叹了口气,继续道:
“再到后来,山河破碎,旧史终结,我也仗剑下山清剿妖鬼,一别经年,许久未归了。如今想来,那一日的风雨飘摇,已经与我隔了数百个春秋...”
“人人都称那个时代为旧史,却不知对我来说,那便是真切经历过的岁月,在那时,人们至少不用害怕被妖魔狩猎围杀...”
她从四百多年前活到现在,横跨了整个旧史与新纪,可以算得上这个世界活的最久的人了,其他人早就埋没在了岁月中,亦或是后来者,只有她踽踽独行在红尘里。
或许她也会寂寞吧...十年生死两茫茫,她这一生经历了多少十年呢?如今踏足旧地,终不似,少年游。
楚门心里突然有种怪异的感觉,严格来说,她才是跟自己同辈的人物,只不过自己是穿越,而苏幕遮是真真切切地度过了这段时光。
自他来到这个奇异的时代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处在浑浑噩噩中,背井离乡,无亲无故,寻不到生存的意义。好在后来遇见了很多的人和事,枯竭的生命才迸发出色彩。
但面对这位一颦一笑皆绝色的谪仙子,他才猛然意识到,或许自己身上最深的一处空缺并没有被填满。
在这陌生又魔幻的世界里,他遇见了一个“真实鲜活”的人,先前自己被她的外貌和身份所干扰,觉得她也与艾拉薇儿等人一样,是新纪的神话生物,带着梦幻的不真切感。
不过此刻他意识到了,抛开一切后,她也是一位与自己同存于旧史的人,在那个他所怀念的时代里,曾经和他沐浴着同一道阳光。
他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把自己是穿越者的事告诉她,但随即又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
“首席...”
楚门犹豫着开口:“您说的那个时代,好像其实也有很多不那么美好的地方,比如人不能修行神通,比如没有那么多奇异的种族,每天吃点早餐,然后平平淡淡地坐公交上班,一切都很平凡...”
楚门向来是这样安慰自己的,好歹如今的世界波澜壮阔,是充满幻想的天地,大概回不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那个时代很安静...”苏幕遮突然开口道,好像没注意到楚门话语里流露出的怀念感。
“现在的世界太喧嚣了,不过好在,还是有人愿意在我身旁,陪我交谈,让我忘却那些噪音。”
苏幕遮如一汪清泉般的眼眸看着楚门,好似意有所指,又像是转移了话题。
一切尽在不言中。
有那么一瞬间,楚门甚至以为苏幕遮所说的人是他,不过想想又觉得好笑,毕竟自己与她相识不到几天,而且不是与艾拉薇儿她们那样的“深入交流”,哪来所谓的的情意?
与其说这个,楚门倒是觉得苏幕遮更像是看穿了他的秘密一样。
首席您当年不会看过什么穿越小说吧,难不成猜到我是穿越者了?楚门有些忐忑,感觉这个秘密还是不要暴露的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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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三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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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来此可不是只是为了缅怀过往,也是为了取一样东西。”
还没等楚门酝酿出一句话,却又听见苏幕遮巧笑嫣然道。
她俯下身子,印着山河社稷图案的裙摆垂地,在有些泥泞的地上翻找起来,最后竟然在一颗古树的地下挖出一个黑匣子,看上去很是古老了。
“就是这个。”
当然,此刻正从身后欣赏玉皇曼妙身材的楚门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直到她开口了才猛然惊醒,尴尬道:“咳咳,首席,这是个啥啊?”
苏幕遮却没有直截了当地告诉他,而是径直从这黑匣中抽出了一柄剑!
剑身通明雪亮,寒气逼人,明明被埋在土里多年了,却内敛了剑光,此刻放出光明,如一颗夜明珠般,很是耀眼。
“此剑长三尺三,便唤作三尺三,自我修行时便伴我多年了。自从我立下天庭后,它就被我雪藏在了这里...”
苏幕遮抬头望向远山外的那轮新月,语气萧瑟得宛如秋风,似乎隐藏了诸多秘密。
山,快马加鞭未下鞍,惊回首,离天三尺三...
楚门倒是也在前世读到过这篇诗文,三尺三怕不是就取自这里。他心里不由得感叹道,剑长三尺三,离天也是三尺三,这名字可不普通,首席您这是想齐天啊...
楚门感叹时,苏幕遮屈指轻弹了一下剑身,使其发出铿锵铮鸣,笑道:“如今我将它取出,你可知是为何?”
“额,难不成是为了跟隔壁干架?”
楚门似乎有种魔力,任何高大上的事情在他嘴里都要落入尘埃,不过苏幕遮却摇了摇头道:“我取它出来,便是为了准备一月后的蟠桃盛宴。”
“啊?蟠桃盛宴?!”楚门惊愕,这名字大气啊,难不成这才是那啥啥典仪的真名?不愧是被外人称为天庭的大组织。
像是看出了楚门的疑惑,苏幕遮点了点头道:“不错,蟠桃盛宴便是中土周天典仪的其中一环,在卦选之前宴请天庭来客,是镇魔司的待客之道。”
楚门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过还是重重点了点头,旋即又挠挠头问道:“宴请来客,为啥要取剑啊?”
“这柄剑并非是我用,而是要昭告天下,在卦选中赢得此剑者,为我的弟子。”
苏幕遮的一番话让楚门目瞪口呆,他是知道周天大典的事情,但也没人跟他说玉皇要收徒啊?
也不知道谁能有此殊荣,楚门看着面前风华绝代的女子,不由得艳羡起来。
能当玉皇的徒弟,想想就是前途无量啊,哪怕成不了仙,当个传说也美滋滋啊...楚门一想到这个就有些遗憾,可惜自己的万法不侵体质注定了他只能当个凡人,经由艾拉薇儿,塞妮娅等多方确认,他的命运已经注定了。
不过楚门依旧不死心,想从苏幕遮这里找点希望,但从一直没后文来看,显然也已经断绝了。
想到以后自己七老八十了,跟殿下她们亲着亲着,顺嘴掉了一颗老牙,那画面想想就恐怖!
唉,希望我死了以后,殿下,姐姐,紫罗兰和莉莉丝能记得我,至少也得记住我十年吧...
有感而发,楚门陷入了沉思,直到苏幕遮的一句话打破了他的头脑风暴。
“楚门,你对此剑可有兴趣?”
剑?我拿着它也使不了啊,在我手里还不如个烧铁棍...楚门正吐槽着,突然想到了什么,错愕地抬起头,看向抱剑的苏幕遮道:“啊?我?首席,这剑您不是说要给自己徒弟吗?”
“没错,莫非你不愿意?”
苏幕遮露出惋惜的表情,就要将三尺三收回剑匣中去,惊得楚门连忙摆手道:
“诶诶!首席,我当然愿意,以后我就是您的天字第一号大马仔,师尊受弟子一拜!”
楚门的话语就像是连珠炮一样,生怕说慢了就失去了这个大好机会,他还一边说着一边去接苏幕遮手中的仙剑,眼里满是激动。
玉皇的弟子诶,她既然要收自己为弟子,显然是有办法,否则谁会收一个不能修行的废人当徒弟呢?玄奥的法术,无匹的战力,还有长生久视的寿命都在向他招手,哪怕是从单单能继续快乐时光来说,都能让楚门心脏狂跳!
可是眼瞅着自己就要碰到那柄雪亮的剑胎了,然而一只玉手却轻巧地合上了那漆黑匣子,截断了他的视线。
楚门一下子泄了气,幽怨地看向苏幕遮,而后者则是浅笑道:
“不要着急,我也只是来询问你的想法罢了。可这世上的事,向来不是一厢情愿就能解决的,天下英才汇聚,就在那卦选之上,到时你若是赢了他们,这剑就归你,如何?”
楚门无语道:“首席啊,您是让我去和那些天才们打擂台吗?也忒看得起我了...”
“所谓修行,要看个人造化,不是一句简单的天才就能概括的,在这一点上,你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苏幕遮悠然道,像是在提点楚门。
我能有啥优势,难不成是做爱大赛?楚门默默记下,又好奇地问道:“那首席,您为啥会有收我当弟子的想法啊?”
他内心满是小期待,就等着苏幕遮说一句“其实你就是我一直在找的绝世天才”了。
却只见墨发玄衣的仙子背过手去,轻声道:“我曾经与你的殿下有过交易,她清剿联邦的魔鬼,而我来传授你长生大法。不过古人云,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她故意停了下来,像是在考验楚门的悟性,好在楚门并没有让她失望,垂下眼帘道:
“所以能否成为您的弟子,就要看我的的命吗?”
“不错,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而蜉蝣历经朝暮即一生。”
苏幕遮点了点头,一对凤目如桃花,看向了他:“楚门,不得长生,你又谈何陪伴日月,走过沧海桑田呢?”
楚门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天上没有白来的馅饼,既然借由殿下自己才有了这次机会,那他就一定要把握住!无论用任何方法!
...............
“楚门他,也会想我吗...”
这几天,艾拉薇儿不知与原罪魔鬼战了多少场,几乎将整个联邦中部的荒原撕裂开来了,好在她们都有自己牵挂之人,才不至于鱼死网破,否则当年伯特利的悲剧又要重演。
此刻,艾拉薇儿穿着皎白的薄纱,侧身坐在窗台上,灿金色发丝披落在精巧的锁骨上,恍若熔炼了光与火,让她显得尊贵又绝美。
天使殿下正有些落寞地看着窗外的月光,微微叹了口气。
楚门离去也不过几天,但与他终日快乐的游山玩水不同,艾拉薇儿倒是时常会想起他。
想念他的花言巧语,阿谀奉承,想念他精心制作的圣餐,也会想念他在床上的...
艾拉薇儿有些羞恼地想着,身体似乎有些痒痒的...
也就在这时,房间里的红木大门突然被敲响了,惊得陷入遐想的小天使连忙调整了坐姿,淡漠如神明道:“进来吧。”
厚重的门被吱呀地打开,来人正是一身骑士武装的紫发秀雅女子。
紫罗兰走上前,迈步间剑音作响,随即单膝下跪道:“殿下,骑士团已经查明了,深渊正在收缩势力,各大恶魔领土迁移,放弃了好几州的土地。”
这几日来,她受命于主天使殿下,率领荣光骑士团奔波于大地上,就是为了查明深渊的动向,此刻终于功成归来了。
艾拉薇儿闻言,微微颔首道:“这是那头斑斓蜘蛛放出的讯号,看来,魔鬼也有与我一样的打算...”
“殿下,魔王也打算暂且休战吗?”
紫罗兰有些不解,明明这几日殿下与那魔王的战斗已经到达了白热化,此刻却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让人费解。
艾拉薇儿点头,目光幽深,看向了无穷远处的大地尽头,嘴角不自觉翘起道:“嗯...之后我们要前往中土一趟。”
千里共婵娟吗?感觉...这月光还是和他待在一起,来的更加好看呢...
...............
泰山,是中土最具传奇的名山大川之一,是旧史帝王的封禅之地,也是神话中诸仙登临之所,巍峨沉浑,大气磅礴,可称天下第一。
《史记集解》曾有记载:“天高不可及,于泰山上立封禅而祭之,冀近神灵也。”
而今,此处正是仙道祖庭的道场,仙气渺渺,白瀑自天而落,鹤啼龟行,云雾缭绕,涤荡群山万壑。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初生的大日将泰山分割为两半光影,往一侧看去,那是古老暗沉的洪荒大地,而另一侧,却是繁花似锦的中土国度。
没错,泰山与其顶上的仙道祖庭正是北疆的一部分,再往北走,就是真正的妖魔洪荒了。
说起仙道祖庭的起源,各类缘由众说纷纭,有说是新纪开篇时,天降甘露,地涌金莲,一座神话中的天庭就此降临人间的。
也有说是玉皇截断了上苍,取来仙墟一角作为道场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对于现在的楚门来说,他脑子里对这座恢宏壮阔,金碧辉煌的神话宫殿群只有一个想法——真TM高啊!
“首席,真要爬完这山吗?中土有保险不?要不给我买一份,受益人就写艾拉薇儿吧...”
楚门痛苦地哀嚎,双腿酸涩难耐,正倚靠在山路一旁的石墩上,累的吐舌头了。
“怎么,前几日还说要为卦选做准备,多加锻炼,今日方才爬了会山,就叫苦不迭了?”
云海翻腾间,晨雾弥漫,一道风姿绰约的身影展露在楚门的身边,三尺三仙剑已然化作了她脑后的剑簪,她身穿牡丹纹云锦披帛,广袖流仙,修长而惊艳。
苏幕遮正背负着双手,轻松写意地迈上一层层台阶,回头看去,一览众山小,天地竞自由,颇有古代真仙君临天下的意味。
“锻炼归锻炼,您要是让我自个儿爬到顶,那卦选我恐怕就等不到了...”
楚门生无可恋道,宁死也不肯再爬了,这两天他与苏幕遮游历中土大地,彼此交流,因此关系也拉近了不少。
自从一个月前拜别青城山之后,他们横穿中土的进程就大大加快了,先后莅临了诸多圣地,排场之大,让楚门目瞪口呆。
天山道场上,几位传说强者敲响青铜钟作曲,灵鹤衔礼花而落;昆仑圣地化开了整座山脉的风雪,炼出“千岁寒”来配酒,宴请苏幕遮这位领导。
苏幕遮丈量大地,挥手招来云雨,搅动的却是诸圣地的风云,她哪怕是多一秒的目光,都会引起不可预知的变化。
而这泰山上的仙道祖庭,就是他们游历中土的最后一站了。
在先前几座圣地之中,楚门自然是被重点关照的对象,明明是一个凡人,却能伴玉皇左右,实在是让人不能不多想,尤其是周天大典在即,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轩然大波。
楚门自然是被旁敲侧击了多次,关于他与苏幕遮的关系,那他还能怎么回答呢?
那个啥,其实我是被联邦的主天使拜托给玉皇照顾的,因为我家殿下要跟别人干仗,怕一个余波就给我呼死了,所以叫我离得远远的?听着怪丢人的...
因此,当别人问起来的时候,楚门总是会装出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笑而不语,就让这些大佬自己脑补去吧!
“我的宝贝腰子啊!”
时间回到现在,楚门终于在苏幕遮的帮助下,“自力更生”地爬完了大半座泰山,此刻正揉着腰欲哭无泪,生怕影响到自己以后的快乐时光。
见状,已然坐在一处亭子里端坐的苏幕遮摇头,青丝摇曳,掩嘴笑道:“如今的年轻人啊...”
豁,这句话一出,首席您的年纪挠的一下就上来了,忒有长辈那味了吧...不过细细想来,四百岁的年纪,确实不小哦。
“害,您老说的对!”
也不知是怎的,楚门心想着先应付两句,结果刚开口就有些后悔了。
您老?他之前最多都是心里念叨,但现在兴许是多日相处下来,熟悉了不少,再加上联想到她渡过了诸多岁月,居然一不小心就叫出来了。
对于女人来说,这是碰都不能碰的话题啊!
“您...您老?”苏幕遮头一回露出有些错愕的神情,怔了一下,似乎是有些没想到一般:“楚门,你觉得我...年纪大是吗?”
仙子的神情依旧如往昔一般从容平静,但楚门倒是觉得其中藏着恐怖的寒意,像是触碰到了一片逆鳞,意外地让楚门见识到了苏幕遮真实的情绪。
不是吧姐!您老都四百多岁了还要硬说十八岁嘛...女人好可怕。
楚门赔笑,连忙解释道:“非也非也,这里的老是尊称,是...大佬的意思,跟年龄绝无关系,我发誓,我与殿下也是这么称呼的!”
“哦?是嘛,那我下回见她时,正好看看你是不是这样称呼,如何?”
楚门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求饶道:“首席啊,您青春永驻,又何必在意这个?我就是个小蜉蝣,见谁不得喊一声老啊...”
白衣仙子轻轻摇头,神色淡然沉静道:“我并非是在意这个...罢了,那我这老人家就先走一步,你便自行上山吧。”
楚门目瞪口呆地看着苏幕遮头也不回地步入红日沉浮的云海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样看来首席还是很有人情味的嘛,不过就是难得一见,有点反差啊..他左看右看,确认没人以后,感觉有些好笑道:
“嘿,还给我拐杖拿走了?!还说不在意,她明明就超在意自己年纪的~”
尽管最后一句声音被压的很低,但楚门似乎无形之中又听见了一声轻哼,随即一根登山杖掉落下来,正巧砸在他的后腰上。
“诶呦,我的宝贝腰子!!”
楚门哀嚎。
群山惹烟雨,而仙子于此,也惹了尘埃。
没错,楚门就是她所惹的尘埃...

  [ 本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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