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鱼知道】(1-11)
第一章 Puzzle 清晨的寒意从窗缝里渗进来,郁知抱着被子缩了缩,闭眼缓了一会儿。探出的指尖摸到一片毛绒。好冷。被子之上加盖的厚毛毯是郁知几年前从国内带来的旧货,图案早已被洗得模糊不清。桌上的二手闹钟旁,堆着没写完的draft和她省着用的速溶黑咖。郁知租住的这间公寓,是哥大附近租金最便宜的一处破烂房子。墙面泛黄,窗帘边缘裂开了口子,露出半扇生锈的窗框。不冷就算稀奇的了。睁眼的瞬间,郁知先被满屋子的酒气熏得咳了声。微蹙起眉,郁知艰难地钻出被窝爬起洗漱。穿好衣服,她在镜子前确认了下今日的穿搭——浅灰色高领毛衣,磨得发白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旧得看不清颜色的canvasshoes郁知脸上没涂任何妆,皮肤清透得像冻过的雪。推开卧室门,一股浓烈的酒气夹着香水味扑面而来。客厅昏暗不堪,地上滚着各式酒瓶,空玻璃杯,红色与绿色的酒渍如抽象画一般洒满地毯。几支空红酒瓶在地毯上滚到一边,黑色的丝袜被揉成团,孤零零地躺在沙发靠垫上,上面还带着些许白色浊液。旁边是一盒被打开的香烟,烟灰散落一地。郁知用脚把挡路的空瓶子往旁拨开。迟晚还摊在沙发上,红发凌乱的黏在脸上,衣衫不整地蜷在那里,手边还有一瓶未喝完的伏特加。听见声响,迟晚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半睁着眼睛看郁知,声音嘶哑,唇边带着点慵懒的笑:“Morning,Baby,又起这么早啊。”“嗯。”郁知侧身绕过地上一个快倒的玻璃杯,尽量不让自己踩到碎渣。迟晚,郁知校友兼室友,中德混血,身材火辣,打扮前卫。今早满脸疲惫,妆容斑驳,口红还黏在酒瓶口上,想来是昨夜战况激烈的缘故。迟晚叫停郁知的脚步,伸出一只手,指甲是斑斓亮片,“既然出去...”郁知鞋尖踢开了一个空酒瓶,酒瓶滚动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寂静,她抬了抬眼睛,目光平淡:“带点烟还是别的?”迟晚抬手指了指茶几上的一迭零钱,头发凌乱地披在肩膀上,晕开的眼线和红唇让她看起来像从旧画报里走出的美艳颓靡的影星。她笑着说:“你知道的,我要我的烟,再带瓶whitewine回来,越甜越好。”郁知看了一眼茶几上的几张皱巴巴的钞票,没动。“加钱。”郁知声线清冷,像寒冬里的冷风。迟晚低低地笑了,笑声像酒气一样轻飘飘地散开,从抱枕下抽出张皱巴巴的二十美金丢在桌上。“够吗?”说完,迟晚仰头又喝了口酒,红发散在沙发靠背上,侧脸精致明艳,眼底写着挥霍青春的疲颓。扫过郁知的打扮,迟晚漫不经心地说:“Baby,你今天真够一尘不染的,这张脸,这身行头,随便哪家时尚公关都能用来当模特了,干嘛非要这么辛苦?”郁知俯身捏起钞票,将散落的包带扯到肩上,低头整理钱夹,语气冷淡:“烟,酒,完了?”迟晚抿了一口酒,唇角扯起抹笑,面颊上的红痕轻晃,声音听起来有些怜悯:“别的女人有这副样子,早就有人供着了,哪用像你这样赶地铁,整天给人跑腿。”“郁知,要我说啊,收拾收拾,直接找个sugardaddy,衣食无忧不是更省事?”闻言,郁知皱了下眉,一声不吭往门口走。“别这么冷淡啊,我只是实话实说。”迟晚的声音在郁知背后响起,“Baby,像你这么漂亮,太浪费了。”到玄关时,郁知顿了顿脚步,头也没回,语气平静:“我下午会回来得比较早,别再带不相干的人回来,打扫费我是不会再出的。”迟晚笑了笑,抱着酒瓶重新缩回沙发,一头埋进抱枕里,呵呵笑道:“gotit.Youaretheboss,Seeyalater.”郁知迈出门,寒风刺骨。她住的这栋公寓楼外墙斑驳,楼梯口堆满了旧报纸和啤酒罐,楼道里阴冷潮湿,墙角甚至长了层青苔。郁知快步走到街边,冷风夹着细小的雪粒钻进围巾里,冻得她下意识拉紧了外套。这片区域是哥大附近最便宜的地段,街道狭窄,两旁的红砖公寓楼窗台上挂满了破旧的窗帘。人行道上积着薄薄的雪,几位穿着厚实羽绒服的白人匆匆走过,手里拎着热气腾腾的coffeecup。街角有一家便利店的霓虹灯还亮着,门口的垃圾桶被翻得乱七八糟,几只鸽子啄着洒在地上的面包屑。裹紧大衣,郁知低头朝地铁站方向走去,靴底在结冰的路面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初冬的晨光晃在纽约街头的路面上,空气中混着清冷的尘埃。郁知在116街的CathedralParkway-110匆匆刷卡进站。地铁站里略显昏黄的顶灯闪烁,自动贩卖机旁排着两三个打算买单程票的游客。“哐当——”地铁进站的声音划破了寒冷的空气,列车带着一股热浪呼啸而来。抓紧包带,郁知跟着人群挤进开往下城的1号线车厢。车厢内的广告牌上有新时尚风标的科技广,还有某地产公司以双语招揽买家的楼盘展示。郁知暗自撇嘴,这些豪奢的新建Condo广告不过都是给有钱人看的。偏还天天出现在她面前。她见惯了。车厢很挤,郁知没能坐下,但她仍然戴上耳机,打开了自己的手机备忘录音频文件。昨天从系里下载的关于UrbanPlanning的研究讲座,教授在录音里谈到“transit-orienteddevelopment”和munityengagement”。全是paper选题需要的专业支撑。郁知想证明自己不是个肤浅追名逐利的人。虽然当下她确实在赶往一家用来给富二代们装点门面的伪工作室打零工。她仍坚持去听学术讲座,哪怕只是地铁上匆匆忙忙的十几分钟。耳机里教授低沉的声音与车厢里婴儿的啼哭,报纸翻页声,以及不远处几个华裔留学生讨论party的絮语混合在一起。郁知的鼻尖萦绕着地铁独有的金属与消毒水气味,还有咖啡的残香。站牌一个接一个闪过,每一次列车停靠都挤进一批人流。下地铁时已是SpringStreet站,郁知几乎是半跑着穿过人行道。步子没停,电话铃声却突然响了。郁知一看屏幕,脸上的表情顿时冷了几分。“Dear,麻烦你去买咖啡好嘛,Boss的朋友们半个小时后会到...”甜腻的尖细声从电话那头传出,是她上级的助理,一个打扮精致的小gay,Marcus。一个穿着Prada风衣,踩着亮面Oxfordshoes的金发混血,永远保持着完美的发型和甜腻微笑的gay。至少郁知认为他是gay没错。“好。”2012年的SoHo逐渐恢复景气,街角的独立咖啡店外撑着墨绿色的遮篷,空气中透着烘焙过度的咖啡豆焦香。......门外的保洁正蹲在地上,用拖布擦着一滩干涸的酒渍。几个黑色垃圾袋被堆在门旁,袋口绑得紧紧的,隐隐能看见里面是昨夜残留下来的香槟瓶和揉成团的纸巾。冷风带着刺鼻的酒精味,顺着门缝灌了进来。郁知拎着几杯coffeeto-go,低头瞥了一眼门边散落的confetti——碎纸屑闪着微光,昨夜庆祝后遗落的痕迹。郁知稍稍侧身避开清洁工手中的吸尘器,迈步走进室内。“Dear,你可算回来了,人再过十分钟就到。”郁知抬眸看去,是Marcus。对方拿着ipad快步走来,金发微卷,鼻梁上架着细边眼镜,花纹衬衫,西装裤勾出精瘦的腰身,外加一袭刚从新季Prada秀场买回来的短风衣。精致又浮夸。“跟我来。”郁知抱着纸袋转了个身,Marcus径直从她身旁略过。空气中充斥着淡淡的香氛味。Marcus推开一扇半掩的门,补充道,“等会儿你得再跑一趟,买几本杂志和一些新鲜Macarons,Maggie刚发信息说Boss的朋友需要。”郁知还没开口,对方已自顾自打开平板,屏幕上满是形形色色的清单:“Vogue,Harper’sBazaar最新刊,另外他们要求的抹茶味,玫瑰味,还有SaltedCaramel味的Macaron......要保证现做的哦。”“好。”郁知将刚买的coffee置放在休息室门口的小茶几上,没走两步,Macrcus又叫停了她的脚步。“Wait,Dear,Maggie刚又补充,需要一次性买够派对用的香槟,LouisRoederer的,这里有List。”Marcus手中的平板凑到郁知面前展示。两人距离拉近,Marcus瞥了郁知的着装,低声嘟囔,“啧,也不知道当初Boss为什么会招你。”“......”“听Maggie说,这是Boss对同校校友的“特殊关照”哦。”郁知眼皮一跳:“...就这么当着我面说?”金发少年一脸天真:“Dear,我说了,你能拿我怎么样呢?”嘴一如既往的毒。郁知:“......。”她确实不能怎么样。“记住了吗?”郁知不想理会,眼神在平板上略过,敷衍地应了句嗯。“钱。”Marcus抬眉,脸上浮出些许不耐。下一刻,郁知眼前多了张泛着金属光泽的高端信用卡Marcus顿了顿,压低声音道:“行了,你去吧,记得拿Receipt,还有......”说到这,像是回想起某件令他头皮发麻的事,眉头一紧,“拜托你,别再像上次那样,为了tip跟人纠缠半天。”郁知神色不变,淡淡回想了一秒——那是某次运送大件布景道具时,courier要多收十刀小费,她坚称价格已包含送货到楼上,并已高出市场价,不再另付。两人当场僵持不下,郁知语气平缓,但不肯退让。最终以她的耐心占据上风。不过是让这个眼前这个gay多等了会。那又如何,这多出的几刀小费完全可以用于她当日的通勤费。“知道了。”Marcus的视线停留在郁知转身离开的背影上,那双深邃的浅蓝色双眸微眯。女孩一袭不甚合身的浅灰高领毛衣,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脚上那双canvasshoes已看不清原始颜色。打扮廉价,一看就没背景没资源,还时常抱着简陋的学习资料。说是个苦逼留学生也不为过。肩线微微耸起,郁知的侧影消失在电梯口。Maggie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招个这么可怜又固执的小家伙来这。若不是因那张意外耐看的脸,这位girl似乎跟时尚二字一点都不搭调。手腕上镶钻的腕表折射出几道细碎的光,Marcus细长的指尖翻出雕花钢笔,一手翻着平板里的清单。不懂人情世故的girl,在小利小惠方面丝毫不手软。金发少年垂下眼,嘴角微微动了动。“Somemysteriesaren’tworthsolving.”“有些谜团不值得解开。” 第二章 厌富集 郁知小心翼翼地端着纸托盘,里面装满了各式coffee。这是她从楼下第三次跑上来给这群少爷小姐们补充Espresso和Cappuccino。canvasshoes踩在地毯上,没有一点声息。郁知将一杯加奶不加糖的Latte递给一个穿着Tiffany套装裙的女生,对方连头也不抬,随意地挥手:“放那儿就行。”转过身,又有人懒洋洋地指了指她手中的纸袋:“我的松饼呢?”郁知面无表情地将袋子递出。她已经记不清是谁非要无花果玛芬,又是谁临时要有机酸奶。纸杯,吸管,糖包在郁知怀里换来换去,磨得她胳膊发酸。“再去买Macaron。”沙发上的卷发男生笑嘻嘻地命令。郁知眼皮都不抬,轻“嗯”一声又转身下楼。空气中有人用中文揶揄:“这姑娘表情可真无趣。”另有人附和:“是啊,不讨好,也不讨厌,就是个跑腿的。”“也不知道程哥是看上她哪了?”“或许是脸?”......两小时后,郁知站在手工面包店的柜台前,无甚表情地盯着面前长长的订单。服务生主动问了好几次要不要推荐新品,郁知都不为所动,只将视线落在柜台后那几枚刚烤好的羊角面包上。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七次外出跑腿。郁知心里一阵烦躁。这群小屁孩到底要买些什么?一次不说清楚,非要她来回跑。她的“跑腿”服务目前只限于这群就读于“TrinitySchool”,“HoraceMannSchool”亦或是“BrearleySchool”之类的贵族私立高中的学生。Marcus还没给她安排过真正去面接她老板那群“朋友”的工作。Abunchofspoiledbrats.一群被宠坏的孩子。没完没了的CokeZero和Godiva。压榨人也得有个限度吧。郁知愤愤地想。郁知清楚,哪怕是这些还未成年的小孩都是属于她永远无法触及的世界。可她甚至说不上平和看待,只是本能地觉得不满。没办法,她缺钱。家里更缺钱。她是靠着香港某基金会面对内地的助学名额出的国,原也不必这么辛苦,可是她妈的病情等不到她毕业回国工作的那天。今年因为要来回跑兼职的缘故,连宿舍都无法再住了,只能跟人合租。郁知没完没了地跑兼职,余额从不见增长。反而越来越穷。因为她妈生病,家里没有劳动力,所以穷。因为穷,儿时的郁知给她妈治不了病。因为现在有能力给她妈治病,郁知依然穷。令人讨厌的有钱人。 本章未完,点击[ 数字分页 ]继续阅读-->>
唇中的雾气从眼前浮过,郁知再次对店员做了整理后的点单,“I’lltakethesecroissants,plustheblacktrufflebaguette.And…twochocolatedanishes,please.”接着又将清单翻到背面,最终确认好数量。“Thanks.”.......每次踏进工作室的休息区,郁知看到的都是这些人在嬉笑打闹,说些浮夸无聊的段子,把这间工作室当成私人会客厅和俱乐部。这里其实并没有真正的工作进展,不过是一群衣食无忧的人在此消磨时光。起初郁知还能维持面无表情的平静,但当第七次抱着一袋蜂蜜曲奇进门时。“去把这些交给Boss。”Marcuis递给郁知一迭印着“QuarterlyBudgetAnalysis”的文件。郁知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直跳。想什么来什么是吧。郁知:“那你不能去吗?我只是负责跑腿的,这不应该是你的工作?”“Comeon,darling,”Marcus用雕花钢笔的背端轻戳了下郁知的额尖,“这次例外,Boss点名要你去。”“再说了,你来了快一个月了,也该做点正事了,这不是很合理的吗?”郁知抬眼看他,唇角微微下压,随后从钱夹里掏出receipts:“合理之前,先把这个报了,我需要马上收到我的报销款。”“文件里有近几个月的收支明细,去找Boss,他会给你报销的。”郁知记得这群少爷小姐的玩乐费用从不计入这间工作室的收支。老板报销?听起来太离谱了。Marcus没再看郁知,低头翻着桌上的文件,语气间是一种刻意的敷衍:“Trustme,Boss不会为难你的。”......郁知抱着迭厚厚的文件,走近那扇古旧电梯门。屏幕数字显示到达顶层,郁知踏进微有香氛味的走廊,再推开那扇半掩的办公室门。墨绿色的绒面沙发,复古地毯,墙上甚至挂着一幅不规则线条的抽象画。办公室的外间无人。郁知缓缓走进。落地窗外是曼哈顿冬天灰蒙蒙的街景。外间的长桌上散落几张设计图与布料样本,大多是她老板几名所谓设计师朋友前天临时丢下的,桌上还堆着打开的Importedchocolate礼盒,边上是一迭邀请函是一些私密Party和顶级画廊的OpeningInvitation。发件人名单上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几位艺术界的显赫名字,随意堆放在桌上的东西,无声的彰显着属于这群权贵子弟的世界。而桌脚处,有一抹浅粉色的唇膏印迹,映在米白色的地毯上。痕迹是鲜艳的。也许昨夜,这里有过某种未被提及的聚会。“老板?”抬手敲了下里间的门,无人回应,郁知试探地慢慢走进。郁知先看到窗外微映的霓虹,再看到坐在办公桌前的人影。——一张全然陌生的年轻男人面孔。男人身量修长,微垂着双眸,鼻梁高挺,深灰衬衫袖口利落,侧脸轮廓近乎冷峻。听见声响,男人才略一掀起眼皮,瞥了眼郁知。二人的视线相撞。那注视着郁知的目光沉静如墨湖,未必带着敌意,却淡得毫无温度。郁知的出现无疑是安静而突兀的。女孩脸蛋红扑扑的,双眼里还残留着一丝刚与纽约街头冷风较量过的光泽。此刻的郁知并未如往常那般冷淡,她张着唇,微微喘息,唇瓣有点润泽,一丝恼火的倦意。郁知面上有一瞬的怔然,反应过来后,轻抿了下唇。“抱歉,我走错了。”郁知刚转身还没一步,就撞上了个坚实的胸膛,撞得她抱在怀里的文件险些散落。“走这么急?”嗓音不高不低,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调侃。郁知抬头,视线与那双噙着笑意的桃花眼猝不及防地对上。 第三章 金钱邀约 “上季度预算已经核对完成,细节在文件第三页,项目的固定支出总额需要您签字确认。”郁知站在桌旁,语气平静,视线落在文件上,手指因长时间紧握而有些发酸。而她对面的人——她的老板。或者说,她这份兼职收入的主要来源——程聿骁,根本没有半点听报告的模样。不,也不能完全说是老板。毕竟郁知也没见过哪个在纽约的精英人士会穿着卫衣来听报告。少年斜靠在皮革椅上,整个人懒懒地陷在柔软的皮革中,细长的手指垂在扶手边。身上穿着件Celine黑金刺绣卫衣,胸口一片繁复的金线绣成玫瑰图案,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一截冷白的腕骨。整个人介于少年人的干净与成年人的懒散之间。少年的侧脸被窗外漏进来的阳光镀上一层淡色。他的鼻梁高挺,眉骨深而锋利,目光闲散地垂着,从没真正聚焦在郁知的报告上。就知道,这些个人全都是一个样。十分钟前那个只跟程聿骁简短交流合作,全程无视她的年轻男人是这样,眼前这个人也是这样。谁也不肯给个正眼,真是一个比一个能装。郁知低下头,嘴上还在念:“这些数据都有明确调拨记录,如果您需要细看——”可实际上,她的余光却不受控制地落在了程聿骁的手腕上。表盘是简洁的白色陶瓷,镶满钻石,外圈是一抹明亮的玫瑰金。理查德米勒的腕表。实在太引郁知注目了。郁知的目光在文件和少年的手腕之间徘徊。......“老板”郁知终于开口,她停下了翻页的动作,抬眼看程聿骁,“您能认真听一下吗?”少年挑眉,将目光从窗外移回到郁知脸上,嘴角勾起一丝笑:“我一直在听。”郁知不信。“......”“程总,我说完了,您还有其他问题吗?”她最终还是打破了这份失衡的沉默。这会儿的程聿骁倒是注视着郁知,眼尾微微上扬:“没有问题,讲得不错。”郁知微蹙起眉。不错?她从头到尾不过是在念清单。郁知将文件递到他面前:“那请您签字。”程聿骁没有立刻接,随意扫了一眼文件,又靠回椅背。“明天晚上有个私人聚会,你陪我去。”突如其来的一句邀约?郁知怔住。.......“程总,这...不在我的工作职责范围内。”“算加班。”程聿骁看着郁知,语气依然平缓。“按你一个月工资算。”“抱歉,我拒绝。”程聿骁轻笑了一声,像是对郁知的反应并不意外,他坐直了一些,手肘撑在桌上,目光微垂,指尖不紧不慢地敲了敲桌沿,声音压得很低:“郁知,这个月工资结了。”不是疑问句。郁知轻嗯了声。“郁知,你是怎么来我这的,忘了?”郁知当然记得。她第一次见到程聿骁是在半年前,教授将她叫去办公室。教授当时说,将她和一个国内青年分到了一个课题小组,理由是,“你们两个来自同一个国家,可以互相照顾。”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不过,教授话里话外的语气也让郁知察觉,这组分配是为她口中的人特别安排的。郁知没多在意,随口应了。直到她推门进去。——她看到靠在窗边的少年,穿着件深色的丝绸衬衫,纽扣松开几颗,衣摆散漫地垂在腰际,手里转着一支钢笔,眉眼懒散。——那是郁知第一次见到程聿骁,一个只活在传闻里的名字——某个不常出现在学校,却总能在课题报告里挂名的人。郁知清楚地记得,那天正处于盛夏,阳光热烈,Columbia的空气中都浮动着层燥热的薄雾,碎光从程聿骁身后窗外的树叶间洒下来,落在丝绸之上。在他身上,碎成一身斑驳的金光。如传闻般一样,英俊的东方面孔。但郁知对他,没什么好感。程聿骁?入校时便有传闻说他常出入各式私人酒会,身边不缺芳踪。据说他偶尔将限量版奢侈品送给新相识的模特,也会深夜从某个顶级会员酒吧里携一位美人乘车离去。这种举止听来虚浮,像掺进多余糖分的鸡尾酒都发生在一位同郁知一样的学生身上。感觉像是夸大其词。但郁知会信后来小组讨论时,郁知总是踩着时间点到,抱着笔记本,匆匆忙忙挤在桌边。小组讨论的时间并不多,大部分都是郁知一边整理文件,一边记录大家的发言。程聿骁的身影偶尔会在。就算在,他也并不怎么插手,从不主动参与讨论,总是最后一个到场,最早一个离开,偶尔说话,语气总带着几分疏离。跟传闻中的模样出入太大。不知是否是有人的刻意为之,再接下来的课程中,每每有课题分组,郁知总能和程聿骁分在一组。时间久了,她也倒能跟程聿骁说上两三句话。虽然只是客套性的打招呼。“熟悉”之后,郁知推翻了之前“程聿骁本人跟传闻出入大”的结论。一双含情眼,“温柔”到近乎淡然的语气,总是似笑非笑的唇角.....完全就是传闻中的多情公子哥。在郁知数不清第几次顾不得讨论,为了兼职准备踩点离开时,程聿骁问她:“郁知,每天忙着跑什么呢?”郁知低头收拾资料,回了句:“打工啊,还能跑什么?”程聿骁笑了笑,“真辛苦。”郁知以为他不过是随口客套,随口应付了句,没有多理会。对她来说,程聿骁这样的身份,和她的世界八竿子打不着。也就是那天晚上,郁知忙完一天的兼职,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公寓。打开Laptop准备赶作业时,她的目光定在一封未读的陌生邮件上。邮件的内容简单到极致,没有任何客套的开头或寒暄,直接抛出了一份工作邀约和地址,字里行间平淡得像在发送一份会议通知。甚至是连署名都没有。但她知道,是程聿骁发给她的。郁知盯着屏幕发愣,指尖无意识地按着鼠标,一阵复杂的情绪在她心中斡旋。她从没接触过程聿骁这种阶层的人,也不明白像他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注意到自己。对郁知来说,这是一种未知的陌生。最终,她还是回了那封邮件。回复的内容只有两个字【谢谢】她真的很缺钱。郁知的指尖轻轻划过文件的边缘,思绪回笼。“...没有忘。”“很好。”像接受到邮件那晚一样,程聿骁再次开出了令郁知无法拒绝的数字。郁知垂眸,沉默了一瞬。“好,我知道了。”“老板。” 第四章 她的金主 纽约的冬日天色阴沉,风裹挟着湿气穿过街角。路旁的铁质垃圾桶表面泛着微光,夜晚残余的露珠在其上慢慢滑落。郁知站在公寓楼下,脚步停留在湿冷的地砖上。深色的地砖泛着一点水光,倒映出她白色羊绒大衣的一角。这件大衣是昨天从工作室离开时,Marcus所给她的印着英文logo的礼盒中取出的。大衣布料细腻,温暖柔软。穿着很舒服。鞋尖轻点着地面,郁知脚踩着一双棕色低跟短靴,鞋边残留着几分雪迹。她的手在大衣口袋里又一下没一下摩挲着羊绒布料,指尖感受到柔滑的触感,但心里却始终无法放松。她脑子里现在还在想清早出门前迟晚跟她说过的话。......“去啊儿呢?”郁知回头,看见迟晚从卧室门口走出来,手中抱着个玻璃水杯,身上是一件松垮的黑色毛衣,红发松散地垂在肩头,赤着脚踩着毛绒拖鞋,眼神从她的大衣扫到手上的包。视线扫过郁知的大衣和手上的包,迟晚慢悠悠地开口,“一大清早,打扮得这么漂亮?”郁知顿了一下,站在玄关边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摆,没有搭话。显然迟晚没打算放过她,人直接踩着毛绒鞋走过来。迟晚站在她身前,细细打量着郁知的穿搭,嘴角勾起抹淡淡的弧度:“这件大衣…”,她面上露出点惊讶的神情,“LoroPiana的?”“是工作需要。”“工作需要?”迟晚挑眉,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职位是助理,什么工作需要你个助理穿Loropiana的大衣?”“郁知,知道这衣服多少钱吗?”迟晚慢悠悠地说,伸出手捏了一下袖口的缝线,“LoroPiana的特别款。价格少说也要两万五美金。”两万五美金?接近十五多万人民币。郁知愣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大衣,手指下意识地捏住衣摆。她不是没有感觉到这件衣服的不寻常,从那包装精致的礼盒中便能窥探一二。但她昨天下午回到公寓便忙着赶报告,哪有时间去看。再说了,鬼知道这礼盒会不会在陪她老板的朋友聚会后被Marcus收回。握不到手里的钱,看了也是白看。但讲实话,十五万人民币这个数字在郁知脑子里绕了好几圈,根本停不下来。对于一个只在Aldi买打折食品的穷留学生来说,着实是太多了。一件大衣,十五万?郁知忽然觉得这件原本让她感到温暖的大衣有些发烫。“这个包——”迟晚弯下身,低头仔细看了一眼搭扣上的标志,缓缓念道:“DelvauxBrillant......” 本章未完,点击[ 数字分页 ]继续阅读-->>
“你究竟想说什么。”郁知打断了迟晚的话。“没什么。”迟晚轻笑了声,直起身,手指随意地抚了抚自己的红发。“贵的品牌总是不错的。”“我不清楚价钱。”郁知说。“是不清楚,还是不想说?”迟晚靠近一步,嗓音中有几分意味深长的意味,“不是不找金主吗?这身行头,没人信是工作需要。”郁知沉默了。她想反驳,可她竟没什么能说出口的。说什么呢?答应老板陪他参加一个朋友聚会?或是老板强硬吩咐的着装?怎么说都听起来像是在骗人。......“其实挺好看的。”二人之间的氛围静默了会儿,迟晚率先开口。郁知抬眼看她:“什么?”迟晚微微笑了一下,红发垂在脸侧:“我可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你比平时更漂亮了点。”她顿了顿,“难得的好打扮。”郁知嗯了声,没再多言。“行了,别傻站着了,快走吧,今天我们全勤助理不怕上班迟到了?”拧了下门锁,迟晚替郁知打开门,语气里带了点调侃。郁知轻点下颌,转身走出。“对了,今晚还回来吗?”迟晚的声音再度在郁知背后响起。“...当然。”“帮我带晚饭,三明治就行。”“......”郁知没转身,声音发闷:“...给钱。”迟晚摆摆手:“回来给你。”二人间的对话就此结束,寒风卷过,郁知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大衣。掌心袖口处的羊绒质感触感温暖,郁知心里却涌上了点不知从何而来的冷意。迟晚的话反复在脑海里回响。她的语调总是散漫的。郁知清楚,迟晚并没有恶意。但那句“不是不找金主吗?”始终令郁知难以忘却。像刀子一样带着钝钝的刺,扎在郁知的耳朵里。......确实,一时半会儿没法儿拔出。正想着,前方有引擎声传来,郁知抬眼看去。一辆BentleyContinentalGT驶过街角,向她的位置驶来。冬日晨光映在车窗上,折射出一层微弱的光,金主来了。郁知面无表情地想。车子停在郁知面前。轮胎在湿润的雪地上留下印记。身材精壮,穿着身黑西装的白人男司机下车,步子利落地绕到车后方,拉开车门,朝着郁知微微颔首:“MissYu。”郁知收起思绪,提了提肩上的包,低头钻进车里。车门关上的瞬间,街区的寒意被隔绝在外。郁知抬眼扫了圈,车内皮革座椅呈浅米色,纹理细腻,透着低调的奢华。中控台上的镀金旋钮与车内柔和的灯光相映。充斥着金钱的气息。郁知的目光落到车内后座另一侧的少年身上。程聿骁闭着眼,懒散地倚在座椅上,双腿交迭,脚上是一双白色的CommonProjects运动鞋,脚踝裸露在深灰色羊绒裤边下。上身则是件深蓝色的羊绒连帽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小截锁骨。程聿骁眉头微舒,呼吸平稳,侧脸的线条在车窗投下的微光中显得克制。少年没有主动要和她说话的征兆。郁知轻轻移开目光,将包放在腿上,尽量让自己坐得安静一些。这样的程聿骁很少见。少了往日的懒散,多了一份安静。郁知本以为这一路都会这样沉默下去。忽而,肩膀感受到一丝重量,郁知身体一僵,侧头看去。程聿骁靠在了她身上。郁知整个人毫无防备,少年的手臂自然垂在一侧,呼吸带着轻微的起伏,脸微微侧着,眉眼间依旧透着倦意。“你——”她张了张嘴,下意识想将他推开,但手刚抬了一半,又硬生生停住。“别动。”程聿骁的声音低低地响起,声线中带着微哑的倦意,“昨天谈合作到很晚,借你靠会儿。”郁知怔了一瞬。手悬在空中,最终还是慢慢放下,肩膀僵硬得像块石头。车内短暂安静,窗外的光影缓缓滑过,清晨的街道被湿气笼罩,模糊得像一幅泛白的旧画。“你穿这身,很好看。”程聿骁忽然开口,声音散漫。郁知:“……你根本没看。”略有瑕疵的性格。程聿骁轻笑了声,眼皮没抬:“看了。”在郁知上车之前。郁知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大衣,嘴唇动了动,没说出更多的话。她微微低眸,去看程聿骁。郁知觉得这个人随意又放肆,明明没经过她的同意,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车子平稳地驶过街角,窗外的光影在他的侧脸上闪过。郁知垂下眼,不再看他,视线重新落回到自己的手上。指关节多了枚银戒。郁知平时不会戴装饰品,这会妨碍她跑腿。......金主吗?迟晚人没说错。程聿骁,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算她的金主。她现在没资格拒绝他。 第五章 恶狗 BentleyContinentalGT驶过繁华的上西区街道,进入一片豪宅区域,初冬晨阳将外墙和庭院染出白雾色调,连排树影萧瑟,路两旁豪宅林立,门廊与石阶皆显得庄重。没过多久,车子拐入一条私家车道,前方出现一栋气派庄园,外墙使用青灰色石材,半圆形廊柱朝向庭院。郁知透过车窗望向那栋青灰色石材外墙的房子,脑中空白了好几秒。她在纽约也算奔波过各处,倒是没真正见过这样清幽阔绰的住宅。偌大的院子种满冬青树,正门口铺着一条青石小径。在纽约这寸土寸金的地,想来价格惊人。车子停稳在铸铁门外。“到了。”郁知刚想推门下车,身边的男人却一把握住她手腕,将她向车内带回。她一惊,看向程聿骁:“你做什么?”挣扎了下,郁知没能挣开,那只手逐渐下滑,与她指掌相扣。“你到底在做什么?!”郁知声音压得很低。“别乱动。”“……我只是过来配合你。”她本想强调自己是“受雇加班”。程聿骁声音不紧不慢:“你是陪我来的。”他的语气淡淡,垂眸看了郁知一眼,“配合点。”“这不是我的工作职责。”郁知试图抽回手,程聿骁的手指稍稍用力,将她的动作压制住。“你的工作职责,”他的目光扫过她,嘴角的弧度微微深了一点,“是听我的。”郁知的动作停了停,抬眼看他。程聿骁缓缓凑近到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扫过郁知的耳垂。“不配合也可以,改天让Marcus把你的工资重新核算。”“你威胁我?”“别用那种词。我只是在给你选一条更安全的路。”程聿骁面色不变,笑容温和。想到自己的处境,郁知微咬下唇,心里并不痛快,但也只能配合。十指相牵,程聿骁带着人下车。二人随着等候在车旁的佣人指引走进玄关。黄铜门把映着房内暖色光,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墙上的欧式油画古朴沉静。郁知几乎没来得及左右打量,就被程聿骁带向客厅。“你居然带个女生过来?”客厅内,一个坐在单人沙发的青年放下手里杂志,声音中半分调笑半分好奇,皮肤白皙,唇形尖削,眼下有淡淡乌青。“我助理。”“晋安,前两天不是在LA,什么时候回来的?”程聿骁并未正面回答。对方眨眨眼,笑答:“昨晚,坐红眼航班,超累。”说完,看了眼郁知,语气里带点迷糊:“你好,我是周晋安。”郁知礼貌性弯弯眼睛,“你好,郁知。”沙发一角坐着个闭眼微憩的少年,程聿骁先开的口:“洲子,不说两句?”闻言,少年搁置在膝上的指节微动,缓缓睁眼看到二人,并不急于开口,先上下扫了眼郁知,然后低笑了声。“你还真带女人来了。”程聿骁牵着郁知在斜对面坐下,神色平和:“不欢迎?”那少年哼了一声:“欢迎啊,我没说不。”接着用英文调侃:“Thoughit’skindaunusualforyou.”「虽然这对你来说有点不同寻常。」程聿骁面容依旧温和:“Peoplechange.”「人们会改变。」郁知注意到,这人锋利的眉上嵌着一颗银色眉钉,反射出冷调金属光。原本,她只捕捉到眉钉,正要转头,却见他突然唇角扬起,朝她抛了个意味不明的微笑。他起身时,距离不过半臂,吐字里若隐若现金属撞击的轻响。“Interesting,你就是今天的‘客人’?”郁知还没答,程聿骁已经先用目光示意那少年。“蒋洲,别太过分......”少年只耸肩,凑近郁知时,吐息带了点清洌酒香。他说了句贴耳话:“不介意我看你得更清楚一点吧?”有温热略过耳垂时,郁知心头微颤。她没料到有人会如此大胆。程聿骁不动声色隔开两人:“有什么话和我说。”“别这么严肃,程。”蒋洲笑得随意,回到沙发上:“We’rejustsayinghi.”“你没跟我们说过今天会带人过来。”另一道冷淡声线从后方传来,郁知侧眸,循声望去。微低着头,手中拿着文件的佣人先从郁知视线掠过。再然后,一位身形高挑,深色系的衬衫,面貌沉静的年轻男人出现在郁知身侧,眉眼里是一片疏离。郁知抬眸,看见个淡漠的侧脸,她稍稍眯了眯眼。是昨天那个无视她的男人。“好了,陆总,今儿目的可是跟程哥谈项目。”周晋安懒懒地坐在沙发调笑。被称作“陆总”的年轻男人没说更多,瞥了眼郁知,再没多给眼神。程聿骁朝郁知浅笑:“在这等我,有需求告诉佣人”“...不必在意蒋洲。”郁知动了下唇:“好。”程聿骁对沙发上的少年颔首,与周晋安,还有那名被别人称作“陆总”的冷淡男人离开。一时间,客厅内只剩下郁知与蒋洲二人。郁知坐在沙发上,想移开特定位置下落在沙发对面的视线,那少年已经懒懒开口:“Cheng’sfriend?或者……Girlfriend?”她迅速摇头:“我只是......他工作上的助理。”对方嗤地一笑:“他从不带女人来这里,你是......”郁知咬住唇,不想解释。对方倒也不再追问,但那道审视目光一直没离开她。郁知感觉整个人被盯牢,仿佛落入某种被盯紧的视线中,后背莫名发冷,却又不能当场离开。郁知微微侧身,目光环顾客厅。这座住宅里没有其他女性,包括佣人在内。氛围有点儿奇怪。她原本只打算安静完成“配合”任务,没想到这种情境下让她更无所适从。她瞧见屋里的摆设:浅灰墙面,乌木地板,壁炉没完全点燃,只留微弱火光。佣人时不时上前,送coffee或者递甜点,可郁知都没心情品尝。蒋洲依旧盯着她,好似打量猎物。他时而交叉手臂,时而摆弄手机,不变的是,那视线一直朝她望来。几次对上他目光,郁知都心里发憷,下意识别开头,心想这人为什么如此过分。对方似乎察觉到了她的闪躲,薄唇轻启:“Needanything?你看起来不怎么放松。”郁知敷衍:“我还好。”对方的神情带着戏谑:“你看上去一点都不好。”该死的少爷脾气。郁知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程聿骁不在,她没立场走开,只能抿抿嘴唇,再将碎发拨到耳后,以此来缓解自己的不自然。时针慢悠悠挪动,她如坐针毡。郁知脑子里一遍遍告诉自己:为了钱,为了工作,再忍忍。面对这个行为放肆的少年时,郁知心里真的有点发怵。直至中午,程聿骁才和那年轻男人从楼上下来,说要去用餐,其余人也逐渐聚集过来。餐厅中,佣人端出简餐:沙拉,牛排,几盘意式料理。郁知跟着程聿骁坐在餐桌一角。每一口她都吃得小心翼翼。即便这些餐食比她以往吃过的临期打折食品好过太多。郁知仍觉得味如嚼蜡。原因无他,只因那坐在她对面,手肘倚着桌缘,神态散漫地盯着她,看得郁知胃口都不安稳。白瞎了这些营养。郁知想。用餐过后,程聿骁再度离开,似乎要继续跟那姓陆的那几人继续谈项目。郁知被晾在客厅等了半日,一直挤不出笑容,闷闷地刷手机也觉得度日如年。在屋内借口转转时,与蒋洲再度能碰个正着。对方就那么斜倚在沙发,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郁知只能假装没看见。这种度秒如年的坐立难安,一直到傍晚时分都没有缓解。落日将客厅披上一层暗黄调,灯光逐次亮起,程聿骁依旧没回来。郁知心里郁闷。她忍耐到快晚上,终于坐不住,假装给自己找个理由出门透气。庭院里冷风凛冽,雪渣积在院子角落。郁知走到庭院中央,冷空气刺得她鼻尖发红,但也好过那份闷在屋里的压迫。在旁边石椅上坐了会儿,郁知远远能看到宅邸玻璃窗透出暖色灯火。时间流逝,郁知感觉冻得够呛,站起身准备回去。一转 本章未完,点击[ 数字分页 ]继续阅读-->> 身,看见不远处一道颀长身影静静伫立。院中路灯将人影投在雪地上,模糊又冷漠。郁知仔细看去,是蒋洲,半张脸被阴影笼罩,轮廓棱角分明。郁知心脏倏地一紧,迈不出步子。对方双手藏在外套兜里,隔着几米看她,面色淡漠,目光定格在她身上。“你......”郁知张口,不知该说什么。夜色与寒风如同封闭的舞台,她不由想逃,但身体比她诚实。郁知僵在原地。少年没有上前,也没笑,轻轻歪头示意:“Finishedfreezingyourself?”「“把自己冻死了吗?”」 第六章 唇上的雪意 郁知站在庭院深处,呼出一口白雾,想从刺骨寒意中获得些清醒。手指微麻,她环顾四周,庭院四面以铁艺栅栏围绕,倚着灯影投下长长剪影,任何人都难以逃离。郁知回身,少年已经步子平稳地走向她。银色金属钉在夜灯下泛着冷光,衬得他神情寡淡。“你想做什么.....”她声音卡住。心知无处可逃,只能定定看着他走近。夜风吹过,卷起大衣领口,郁知倒退半步想绕开。蒋洲却在她面前停住。空气里弥漫松木与雪水混合的寒气。“程聿骁养的人,不待在里面,跑到外面受冻。”郁知神色微变:“我不是他养的。指节屈起,蒋洲轻敲了下指上银戒,金属声轻脆:“你很穷吗?挺缺钱。”她呼吸一滞,脸色渐冷:“你调查我?”“调查?不过是随口打听,程聿骁那边的人多少会顺带说些。”郁知顿觉不舒服,声音更冷:“这跟你无关。”“放心,我没兴趣戳穿你,我只好奇,程怎么会带个普通人来。”蒋洲不慌不忙,“你和他,嗯…交易?还是别的。”郁知听出对方语气中带着几分恶意嘲弄,手不自觉蜷起,“你什么意思?”“意思是,你是不是看中了什么好处?”他语调凉薄,“或者说,程聿骁看上了你哪一点?”夜色吞噬大半表情,郁知察觉他并未显怒,可越是如此,她越觉脊背发冷。她径自要往前,蒋洲侧身拦住。“你让开。”郁知尽量压抑声音。“躲什么?要不是你也默许程聿骁给你的好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蒋洲的目光停留在郁知身上的大衣,口气恶劣。郁知颤了下,心中涌出愠怒,但她没法儿离开。“在我看来,你无非也就爱钱,那又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你住口。”郁知心头火起,甩了几下,也只是徒劳。蒋洲扫她一眼:“别生气,我只是在想,程为何会挑中你?照理说,他那脾气懒得牵扯外人。”郁知心口翻腾不快,冷冷道:“或许因为我确实需要这份工作酬劳,总好过那些坐享其成的人,不是吗?”话落,周遭仿若安静半秒。蒋洲眸光里浮起一丝寒意,唇角缓缓牵出微淡笑意:“坐享其成?你在暗示什么?”知道自己说得尖刻,郁知仍硬着头皮回答:“有钱人或许都这样吧,您并不了解我,何必揣度?”蒋洲默默看她几秒,似在消化她的“爱贫嫌富”论。整个过程里,他表情并无明显波动,语调也平和,却有种本能的威慑力。郁知忽觉身体发冷,不仅是因为冬夜,也因对方没有一丝怒容,反而像恶犬静静看向猎物时的平淡。“有趣。”蒋洲轻吐两个字,“难怪程带你来。性子够锋利。”她抬眼与他对峙:“有什么不行?虽然我确实不如一些人钱多,但总好过…靠家世而活的无所事事。”蒋洲敛目,波澜不惊:“原来你这样看我们。”说着,他不动声色迈了一步。两人的距离骤然缩短,蒋洲身上衣料散发出气息,与眉钉的金属质感相撞。郁知有点紧张:“让开,我要回屋。”蒋洲没有让开,反倒从容地偏头看她:“程没告诉你,这里没那么简单?你一句‘无所事事’就想离开?”郁知攥紧掌心:“我不想同你争论,请让开。”蒋洲目光落在她大衣散开的下摆,淡声道:“程聿骁很少对外人用心,你若真只是个下属,为何他手都不肯松你?”郁知心底被戳得刺痛。这段时间,她为钱不断妥协,分明也知自己正陷得更深...,她忿忿道:“我怎么跟程聿骁相处,与你无关。”蒋洲抬唇露出浅淡的笑,很快敛住,凌然姿态不变:“行,那我也不必再多问。”“不过我挺想看,你究竟是怎么依靠“钱”存活于这群人中。”“既然你敢明着讽刺我们,不如让我看看你有几分骨气。”郁知听得怒火升腾:“蒋少爷这么闲?想看看我有什么?我只有一条命,还有这张脸,足够吗?”蒋洲略一沉默,用目光上下探过她,像在研究某件拍卖品,眼神淡漠,有着莫测侵略性。郁知觉得自己被剖开来般难堪,眼底抵触与恼怒同时交织。“程这人无聊,或许看上你这张脸也说不定。”他低声说,唇角含着暗讽,“不过,我也有兴趣。”郁知被这话一激,再难隐忍。她倏然甩出一句:“你们这种百无聊赖,只会浪费家产的少爷,也就只剩戏弄别人取乐。”这一句一出,郁知就知道自己过线了。果然,蒋洲眼神瞬间冷了几度,先前那份不动声色的疏离感消失,转为深藏的情绪。他没有表露怒气,极轻地“哦”了一声。郁知心里咯噔一下,想后退,却被他攥住手腕,他力道不算大,却让她难以动弹。蒋洲淡然开口:“你把我们说得一文不值。那你呢?要不是靠程聿骁,你连这扇门都进不去。”她本来也就没想来。郁知眼里冒火,又挣不脱,顶回去:“至少我在认真工作,不像有些人躺在资本上嘲笑弱者。”蒋洲眸色一暗,似看见什么有趣玩具似的:“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你跟这儿格格不入,却还是硬挤进来,呆了整整一天。“你想要钱?想攀程聿骁?都行,我没意见。”什么鬼话。郁知气急,口不择言:“你是不是脑子有病?!”语落,郁知怔住,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口不择言,可箭已离弦,她也不想认错。狠狠抿住唇,蒋洲依旧攥着她手腕,捻得她骨节发痛,他逼近:“你真当自己很清高?还是拿程当靠山?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就是个普通学生。”她咬住唇,没敢再回嘴。蒋洲望着她那双因为慌乱而微微颤抖的眼睛,某种危险情绪蔓延开来:“我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嗯?”郁知今天所说的这些话,换做别人听了,随时都会被人“恶狠狠教育”一顿。“教育”过后,或许浑身是伤,或是被遣返回国,或是......真是......——蠢货。蒋洲忽而又往前一步,缩短了二人的距离。他身上的夹克沾着些未化的雪痕,眉钉在灯下泛着冷光,唇色略白,透着抑制不住的戾气。郁知被逼得只能仰脸看他,两人间呼吸交错,她紧张得声音卡在喉头。“你别碰我…!”她话还没说全,蒋洲已经伸手掐住她下巴,强迫她和他对视,“别乱喊,不然我更想看你出丑。”郁知心底惊慌,白色羊绒大衣在风中翻起,露出脚踝以上一截黑色裤管,身形纤瘦。她被眼前的少年桎梏得毫无还手之力。她确实害怕,气焰压了大半。蒋洲脸上泛着冷意,或是天冷加上心中躁动,让他眸色越发阴沉。蒋洲眉梢轻挑:“怎么?嘴刚不是挺硬的吗?”说罢,他微抬下巴,唇形张开,郁知看见某种金属光。——舌钉。那小小银珠紧贴舌面,当他低声逼近时,带着一种危险又蛊惑的冲击。蒋洲忽然俯身,唇线在昏黄光线下显出锋利弧度,舌尖带着那颗金属钉子碰到女孩耳侧。“跟他接过吻吗?”郁知:“......”“那就是没有。”郁知猛然意识到眼前的人要做什么。她想往后退。“别乱动,否则受伤就不好看了。”蒋洲半像警告半像玩笑。郁知心头狂跳,想要开口反驳,却被他摁住后颈,大衣领口轻轻一撩,寒气灌了进来。下一瞬,嘴唇感到湿热的触感——蒋洲将她逼到供人欣赏的巨石园艺砖壁上,懒得铺垫,直接吻了上来。金属钉子轻撞,带着冷感与酒味,郁知骤然呛得差点发出惊呼,但少年动作极快,唇舌间全是对方肆意的挑衅。良久,蒋洲稍稍松了力道,离开一点点,夜色将他眉钉的冷光衬得更盛。“你不就是为钱吗?要这样,还不如跟我。”郁知脑中一片空白,挣扎着想推开他,蒋洲抓住她手腕将其压向墙面,气息滚烫。郁知心底惊恐,更多的是愤怒。她不是玩具,不想被这种少爷当场侮辱。可蒋洲却停在极近距离,喘息混合寒冷夜风,舌钉金属一次次敲击在她唇齿间,让她无法分神。剧烈对抗中,她勉强抬手,用尽全力朝他脸侧挥去。“啪!”——清脆响声在寒夜回荡。蒋洲脸被她打得偏去一旁,发梢颤了下,面庞维持着冷硬的轮廓。郁知胸口起伏不停:“滚开——”蒋洲没有答,脸上斑驳的红痕烙得分明。他舌尖抵住后牙关,调整气息,眸色变得晦暗。——下一秒,他再次攥住郁知手腕,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恶犬要惩戒这毫不示弱的猎物。郁知看见蒋洲眼底的那抹隐忍欲念,唇间沾着零星血色的水痕。泛着酸楚的掌心微动。“还敢打?”蒋洲握住郁知的指节,声音像寒刀掠过,“你会后悔。”郁知想挣扎,挣不开,胸腔猛地起伏,一股尖锐的痛感让她险些呛出声音。蒋洲俯身贴近,灼热呼吸笼罩在她面前。郁知眼眶泛红,带着厌恶与慌张:“你...…放手!”蒋洲不语,盯住她那副眼里布满敌意的神色,慢慢垂下头。——再度吻住郁知。夜风拍打女孩耳膜,郁知大脑昏沉,滑入深渊般的窒息。雪夜里,蒋洲唇上伤痕与她唇瓣相撞,血味混在被泪滴融化的雪水里,温热与寒冷纠缠。那种热度在冰冷空气里灼人,郁知整个人仿若被吞没在午夜荒原。她呼吸紊乱,挣不开,喊不出,脑中只余混沌。恍惚之中,郁知眼角余光捕捉到门廊下的一抹光亮。两个身影无声立在那里。距离不算近,但冬夜静得可怕。郁知能看见一个是冷峻身形,或许是姓陆的那个年轻男人。另一个则是熟悉的卫衣廓形,程聿骁。雪光将二人影子拉得狭长,也将他们的目光投向此地。郁知心中骤惊,力气瞬时抽空。她想呼救,语句卡在喉咙。她想退却,却被蒋洲按在原地。空气冰冷刺骨,风中戚戚飘落,掩住所有声响。唇上传来强烈热意,混合腥甜与狼性,她再也无法从这压迫中逃脱。恍惚间,她只听见自己心跳与乱流呼啸。风卷雪野,天地空茫。郁知感到身体一阵寒颤,所有声音都融进风雪深处。她睫毛沉坠,唇上的热度不停攫取呼吸。空中再次落下冰凉,覆盖痕迹,世界沉寂一片。唇上热意掺杂着泪珠融化下的水液。门廊处的身影蒙上白茫茫雾色。又下雪了。 第七章 委屈的鱼 夜色沉入冬夜深处,雪被寒风裹挟,漫无声息地降落在静谧庭院。冰冷气息漫过灰白石阶,长廊下灯光昏黄,笼罩出有限的暖区。郁知面上红晕仍未褪去,呼吸略急,内心深处又惊又乱,脚下雪影如网,她根本迈不动腿。蒋洲依旧桎梏住她手臂,她被迫仰头,看见他微抬下颌,目光高垂,银质眉钉折出冷芒。他没有咬牙切齿的狰狞表情,反倒面色淡漠,自有一股不动声色的恶劣。就像一只悄然逼近的狼,懒洋洋晃过来,却能以最干脆的方式撕碎猎物。“你放……”她声线嘶哑,试图挣脱。刚才蒋洲将她圈在怀里接吻,留下腥甜与炙热混杂的气味。大衣被雪沾湿,她冷到发抖,同时也被那番强硬举止折磨得头脑昏沉。她后背顶着冰冷石壁,呼吸封死。蒋洲轻抬眼睫,语调淡淡:“我没心思再纠缠,你要是再乱动,我不介意再做点事。”郁知忍着泪意,胸口起伏剧烈,干脆直接破罐子破摔:“你们这群人,除了能用钱压人?还会做什么?”程聿骁是,这人也是。一个比一个恶劣。蒋洲低声发笑:“钱不坏,我从不觉得喜欢钱有哪里可耻,是你自己占了好处,还摆出这副样子。”郁知想还嘴,结果动一下就牵动手臂。痛的要死。心头屈辱让泪水忍不住滴落,落在蒋洲手背之上。郁知身子一颤,想扭开脸,却被蒋洲握住下颌,逼迫她对视,声线低哑:“别哭了,要么道歉,要么...现在就履行我刚跟你说的话。”他刚说过的话......——“要为了钱,不如跟我。”——郁知瞳孔骤缩。少年呼出的热气喷洒在郁知颊侧。郁知分不清蒋洲在开玩笑还是来真的,她只觉得这绝对不是她能抗衡的人。女孩全身笼罩在对方投下的阴影里。夜风裹挟雪粉,像刀子刮过她发梢。郁知眼角余光再次往门廊的方向去探,视线里隐约闯入两道身影。走...过来了吗?郁知不确定。泪眼模糊,她判断不了那二人的方向。同样的,她也无法判断程聿骁会不会出手帮她。郁知心头狂跳,不知是该更惶恐还是生出一丝渺茫希望。蒋洲早已注意到郁知的心思。那两人并未靠近,似乎在静观。风雪扬起,勾勒出一幅诡谲的画面:女孩被蒋洲禁锢在石壁前,光裸的脚踝与大衣边缘被雪水浸染,身形微颤,廊口两道身影在夜色中若隐若现,沉默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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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宛若冻结。蒋洲眸子半沉,隐现不耐。低眸,看郁知泪流不止,却还想微张嘴想骂,不禁歪了下头,凑近细看女孩那副模样。郁知面对他逼近的气息颤抖得更厉害,想逃,但无力。“再给你机会,”蒋洲说话时温度极低,“你要是道歉,我或许就算了。”郁知倔强回瞪,不肯低头:“你凭什么让我道歉?”蒋洲眸光阴冷,薄唇含着淡嘲:“很好……”一字出口,他重又扣住她后颈,薄唇不温不火地贴上来。炽热又狭促的吻落在唇间,痛感伴随快意扭结,令她脑中空白。雪花扑簌落下,被泪滴融化掉,沾在她眼睫里。郁知心里又酸又恨,用尽力气想推开他。蒋洲轻易抓住女孩的手腕,郁知一动也动弹不得。整个人像只折翼小鸟困在暴风里,挣扎,却毫无用处。吻是占有的灼热,和蒋洲面无表情的淡漠神色形成诡异对比。郁知激烈反抗,没几下,就无力坠落。视线模糊,失神间雪丝打在她面上。好痛。郁知听到自己近乎尖锐的鼻音,以及他一点点攫取她呼吸的冰冷动作。蒋洲神色中闪着淡淡暴戾,吻到她唇角处,哑着嗓子开口:“还闹吗?你觉得有人会帮你?”郁知没有回应,头脑一片昏沉。她嗅到风中淡淡血腥与阴郁,胸口还在大力起伏,无法与他对峙。就在呼吸将要紊乱之际,一道沉缓脚步声从旁传来。那人并不急切,一步一步,稳到让空气凝固。“蒋洲。”那语调压得很低,听不出情绪,“放开。”少年止住动作,松开郁知。郁知被这毫无预兆的“松手”迫使地踉跄了下,呛咳着吸进冷风,连哭都无法发出声来。一股阵痛袭来,她猛地打了个趔趄,郁知此刻整个人像耗尽力气般,眼前一黑。意识恍惚间,她像是撞上了谁的手臂。那手臂只轻轻扶住她一秒,让她不至于当众倒下,又迅速抽回。郁知抬头,对上双浅淡的眼。四周嘈杂中,男人神色疏离,仿佛对她刚才的险况并不关心,礼貌扶了一把便退开。——姓陆的那个年轻男人。昏暗光线里,蒋洲轻哼了声,用拇指擦了下唇角,退到一旁,没再看郁知,只把视线落到叫停他动作的程聿骁脸上。“程聿骁,”蒋洲口吻淡漠,“看够了?”程聿骁没有回他,目光落到女孩的狼狈神态。郁知侧过脸,泪痕交织雪水,唇瓣明显被碰撞得发红,还带几道擦伤。她双腿发软,几乎站不住。程聿骁向来平静的眼底划过波澜,沉声对蒋洲说:“你吓到她了。”蒋洲脸上并无怒意,像个玩心已尽的少爷淡淡回答:“她自己欠教训。”“够了。”“怎么?你对她很上心?”程聿骁面上仍是温和笑意,目光落在郁知身上:“我要带她走,人是我带来的,她的事情由我处理。”少年眉间寒意一闪而过:“你要替她出头?何必。”程聿骁缓缓走近:“她虽然是个助理,但终究归我管。”蒋洲并不退让:“你这么想带她走?”“我带来的人,我就得带走。”“蒋洲,让开。”视线相撞,周遭寂静,一时间,只有夜风拍打雪地的声音。“郁知。”程聿骁喊郁知名字。蜷躲在石壁旁的女孩抬眸。她本就被蒋洲压制得快透不过气,见程聿骁出现,心里又是气恼又是惧怕。气程聿骁怎么现在才出现,又怕眼前这个姓蒋的疯子会再对她做出什么越轨的举动。她知道程聿骁虽然是她名义上的老板,但也并非好人,对她好或坏全看利益。但至少此刻能让她离开蒋洲的桎梏。郁知强撑着站稳,仓促低头整理外套,心底满是不安。程聿骁侧身,朝郁知伸出手,只说一句:“跟我走。”郁知犹豫数秒,蒋洲还站在侧面冷冷注视。低头,往前磨蹭两步。伸手,郁知将颤抖的手交给程聿骁。蒋洲瞥郁知一眼,面色不见波动:“行,你想带就带,随你。”说完,他让开身子,雪地上踩出个空档。然后,转身穿过落地灯的阴影,脚步声冷硬,无人再追随。......寒风激起郁知的颤抖,郁知想松开牵着程聿骁的手,结果腿一软险些再次摔倒。程聿骁握住她肩膀,郁知想抗拒,根本无力。她的心绪如同被雪掩埋,好半晌才发出一声压抑的啜泣。程聿骁单手将她护在胸前,让她别再接触到冰冷石壁,“没事了。”郁知咬紧嘴唇,一开口就是泪水混着碎音:“你看戏……你明明都看见了……”“我没有看戏。”程聿骁轻叹,带着她往安全区域走。郁知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身体抖得厉害,“你骗人......我不想听这些……别碰我,我……呜……”最后还是哭得说不出句整话。程聿骁眉心更深地皱起,轻拍她背脊,好让她情绪稍稳定些。郁知没再挣扎,用指背挡住泪眼,瑟缩在程聿骁怀里,抽噎声时断时续。寒风簌簌,将郁知的头发吹乱。她垂着颈,哭了半分钟。“...呜...我自己走...”郁知啜泣着说。“好。”程聿骁没说什么,松开了郁知。郁知慢吞吞地往前挪。没走两步,停了动作。郁知咬紧嘴唇,硬撑了会儿,终于无法保持站姿,酸软窜入膝关节。“我走不了了......”郁知有些崩溃。丢人,恶心。郁知想死的心都有了。她从来都不是爱哭娇气的性格,但在这陌生地方被人按着接吻,又在众目睽睽下失了颜面,崩溃点已然爆发。受到惊吓的身子颤粟,腿脚不停发抖,压根儿不能独自行走。程聿骁没说话,只弯腰将郁知抱起,缓缓往屋内走。一路雪影拉长。他怀里抱着个彻底崩溃的女孩。郁知还是没控制住,泪就继续落在程聿骁衣襟里。一小片,一小片,湿润透进毛料。羊绒卫衣在郁知手中揪成团,泪水沾湿成块。黏黏的,蜷在郁知手里。“程聿骁.....你太讨厌了......我要辞职......”太丢人了。郁知想一头扎进冰天雪地里。寻个没人的地方。把自己埋掉。 第八章 “别闹” 灰沉的冬夜吞没整个庄园,昏暗壁灯将走廊映得泛黄。大门外的石阶上,雪水化成薄冰,踩上去会发出碎裂的轻响声。程聿骁抱着郁知穿过玄关,侧廊一盏金色吊灯摇曳不定,照出他们相贴的投影。缩在程聿骁怀中的女孩眼眶通红,脸上泪痕未干,呼吸紊乱,她能隐隐感到怀中男人的气息带了股紧绷的阴翳。......待到情绪稍稍平复后,郁知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竟然在程聿骁怀中。抬眼,入目的是程聿骁的下颌,壁灯下,男人的眉眼显得愈发淡然。而她的头正轻轻抵在他的肩膀处,耳边是沉稳的脚步声和自己的错乱的心跳。郁知有一瞬间的愣神,她一时不清楚是自己崩溃的情绪重要,还是被她名义上的“老板”抱着更令自己错愕。郁知抵在程聿骁胸口处的双手微动,颤着嗓音开口:“...放我下来。”垂眸,程聿骁目光落在女孩发红的眼角和湿润的面颊上,声音轻淡:“你确定?”“嗯。”郁知哽着声音回答,眼泪再次滑下,“...我要自己走,你放手。”......二楼走廊黑暗。程聿骁选了间偏僻的客房,推门进去,将郁知放在地上。双脚一触地,郁知的膝盖就不受控地往下坍。——她以一种半跪姿势跌落在地毯。郁知咬牙想撑起身,没成功。房内没开正灯,留有床头一盏朦胧射灯,勾勒出橡木地板与天鹅绒窗帘的轮廓。墙角的小壁炉摆设着黑色铁门,燃着轻微暗火,将室温维持在温暖与冰冷的临界。空气透着略重的檀木香,床上散着白色被褥,在微暗的光线中,寂静,温暖。“行了,这会儿就别逞强了。”程聿骁拽住女孩手腕,将她从地毯半拖半抱到床沿,郁知软弱的抵抗几下,力气全无,只剩抽噎的哭音。“呜.....我不要在这.....”郁知对床有抵触情绪。尤为是这种温暖的,柔软到让她感到陌生的床。这不是属于她的。她的脑海里还回荡着蒋洲先前的暴戾,羞耻感让她全身发抖。她不想再被任何人靠近,可是此刻她离不开程聿骁,她走不动,也没别的退路。“郁知,”程聿骁的声音低沉,似是有些不耐,“别闹。”“我不要在这!”郁知声音里带着哭腔,一边撑着手肘往下挪,一边咬牙切齿地重复,“我不待在床上……”“床怎么了?”程聿骁微微俯身,声线淡漠,眼底隐隐透着冷意。“不是我的……不要。”她低声嘟哝,语气里有一种倔强的抗拒。程聿骁沉默了一瞬,抬手揉了揉眉心,“郁知,你是不是疯了?”郁知才不理他,依旧用手撑着床沿,试图撑着床沿站立。看着女孩跌跌撞撞的模样,程聿骁眼底情绪微晃,他抬手捏住郁知的手臂,将她抱起,按到软榻上。“好了,别闹了,就在这儿待着。” 第九章 挑破界限 郁知窝在二楼客房软榻上,呼吸发颤,湿漉漉的裤脚贴着脚踝,又冷又黏。几分钟前,她还在门外的雪地挣扎,脚步虚浮,腿软得几乎迈不动。程聿骁将她一路将她抱上来,不紧不慢,神色依旧淡漠。女孩哭得毫无声息,泪水淌在被雪打湿的衣领上。郁知心里清楚,接下来,等待她的并不会是纯粹的“安慰”。壁炉内火光柔亮,跳动的火舌映在地毯与她脸颊上。暖意笼罩的房间里弥散着淡淡木香。郁知哑声开口:“我要走……我要离开……再也不想见你们……”男人眉宇间隐隐有一抹暴戾的阴影掠过。“你现在能走吗?腿都抖成这样,还想从这里离开?”气血翻涌,尝试往后退,撞到榻背,疼痛让她面容僵了一瞬。郁知咬牙忍痛,声音里带了哭腔:“我真的……不想留在这儿……求你,让我走……”她身体打了个颤,还在呜咽,视线迷蒙,无法对焦。程聿骁将外套随手挂在榻背,顺势半蹲下来,用指腹轻擦她泪,“别哭了。”郁知看他一眼,又立刻转过脸,“你们这群人……我就不该来……”手指死死攥着大衣下摆,整个人如泄了气的人偶。男人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别把我跟他相提并论。”程聿骁说,“蒋洲这人,从不分场合,也不知道分寸。“我会替你讨个说法,如果你想。”郁知冷笑,哽咽得很吃力:“讨什么说法?你们……都一样……”“在你们眼里,我......我我不过是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你们要是想......随时都能把我赶走。”程聿骁眉头一拧:“我不会赶你。”“可你也没阻止他。”郁知咬着牙,往软榻里挪了挪,想离他远一点,却因腿软又摔回原处。郁知干脆放弃抵抗,眼泪濡湿布料,“我……我从没这么丢脸过。”这一瞬间,她情绪一崩再崩,掩面抱膝,不顾形象的啜泣。多年来,郁知早已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今天陷在这种狼狈处境,屈辱感让她彻底崩溃。程聿骁微垂眼睫,看了她红肿的嘴唇,泛红的鼻尖,脸颊上未干的泪痕。这幅狼狈模样渗着些许“可怜”意味。郁知半倚在软榻中,眼神迷茫,像只受惊的小兽。程聿骁没再接话,手掌压在她小腿附近,解开湿掉的短靴带子。“别乱动,我帮你把鞋脱了。”他语调低柔。还在哭泣的女孩怔了一瞬,随即便想抽回小腿,可脚踝早已发凉僵硬,又疼得厉害,根本动不了。郁知只能眼睁睁看他将棕色短靴从她脚上剥下来,连同外套都被扔到一旁。壁炉热意直扑她面旁,腿脚隐隐发麻,她白天就穿得不厚,现在更是湿冷,整个人忍不住发抖。“冷得这么厉害?”程聿骁抬起头,嘴角勾起微妙弧度,伸手探了下她脚踝,“冰成这样。”郁知没有作答,只想往后蜷。背后是榻背,她根本退无可退。郁知撇开视线,不愿与他对视,喉咙里满是哽咽的堵塞感。程聿骁似乎也不计较她的冷淡,拿起圆桌上摆放的巾帕,轻轻替她擦脚踝上的水痕。“都是雪水,湿透了。”说着,他半跪姿势,将她那条小腿搭在自己臂弯上,动作克制又从容。郁知想要收回,却被程聿骁轻轻地按住膝盖:“别动,我帮你擦干。”如此亲密的距离。空气里流淌着木柴“噼啪”燃烧的声响,伴随郁知急促的呼吸。郁知慢慢感到脚踝被掌心包裹,热度从皮肤一路蔓延到大脑,唤起极度不安。为什么?....程聿骁为什么要帮她擦...?在这一刻,傍晚的冲突不由自主地浮现在郁知脑海:蒋洲的恶劣行径,以及自己无力挣扎的耻辱。“我……我自己来,”郁知垂下眼,声音里带了浓重的哭腔。“你现在站得稳?”程聿骁轻描淡写地回一句,将那块巾帕摁在她脚背上,力道温柔,不容置疑。郁知不敢再动,只得死死攥住软榻边沿,避开视线,任他动作。地毯绵软,壁炉光明明暗暗,她整个人似是被笼罩在男人无形的圈子中。那套近乎“照顾”性质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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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藏掠夺者的气息。他一下一下替她擦去寒湿的水渍,修长手指自然搭在她皮肤上,让她每根神经都紧绷到极限。“下午不是还跟Marcus发消息要报酬吗?怎么现在不吭声了?”程聿骁抬眸,嗓音轻而缓。“...那是我应得的。”郁知低着头,说。“是吗?那也是要今天留在我身边的报酬。”她呼吸凝滞:“我……才不想在……”“你身边”这三个字,郁知说不出口。“那你想去哪儿?”程聿骁轻轻笑了笑,拿过一小块毛毯,将她脚裹住,“回公寓?接着再想办法躲蒋洲?然后摆脱他,你觉得可能吗?”郁知咬住唇,想否认。但她没半点底气。......她妈这个月的医药费。她确实需要这份报酬。“程聿骁,你……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郁知手指蜷起,因惧怕和委屈渗出汗。程聿骁并不急于回答,站起身,将那小毛毯包紧她脚踝:“先暖暖身子,别发烧。”说完,他把椅背往壁炉方向拖了几公分,让她能更贴近火源。暖光扑在郁知面孔上,照出女孩微微发肿的眼角。“你说话。”她用尽最后一分力气再度质问,不想在这诡异静默里煎熬。程聿骁转身,从圆桌上的雕刻花茶壶中倒了杯茶,递给郁知,“喝口水。”郁知心里气结。接过,猛灌几口,以平息喉咙火烧般的难受。火苗摇晃,水面倒映出她灰白的面孔和男人的修长身影。程聿骁毫不避讳地盯着她。她愈发慌,连水也差点呛到。等郁知缓和一些,程聿骁才弯下腰,与她视线齐平,眼里仿佛凝着一滩幽暗深水。“郁知,你心里清楚。”郁知抬头看向程聿骁,刚刚被火光映暖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程聿骁轻笑了声,笑意没达眼底。他俯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郁知。棱角分明的侧脸在火光里照出暗色阴影,程聿骁身材修长,随便一站就挡住她半个视野。软榻背垫子碰到肩胛骨。她心底的慌乱无处可藏。“郁知,一个月五千刀,每周工作两天,你真以为是在兼职吗?”郁知呼吸一滞,手里的杯子被握得死紧,滚烫的热度透过瓷器传到掌心。她僵硬的手指无法放松半分。捏紧衣料,郁知想起自己最初得到这份“兼职”时有多欣喜。报酬高得离谱,没有明确工作职责,甚至避开了她的上课时间,只需当个跑腿。哪怕是需要工作的两天内将她的时间全部占满,这份工资也远远超过她的能力。关于工资的很多疑问,郁知压在心底。她迫切的需要金钱。这些疑问,她可以视而不见。她当初默许这份荒唐,可能也是利用对方给予的便利,可如今被戳破,羞耻与不安在她的心底翻江倒海。程聿骁伸手将她手里的杯子拿开,放置在一旁的圆桌上。他再次弯下腰,目光定定地看着她。“我以为你很聪明。”郁知心里猛地一沉。“可惜,”程聿骁低声说道,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可抗拒的压迫。“你只是懂得装傻。”男人的气息逼近,郁知感受得到他呼吸间的灼意。郁知心下慌乱,侧头,试图躲开他近在咫尺的气息,可双腿刚刚伸直,膝盖便因为长时间的寒冷和疲惫而发软。程聿骁拽住她的手臂,将人重新按回到软榻上。“跑什么?”程聿骁的语气依然平静,透着股令人窒息的冷意,“郁知,你知道自己跑不了。”“怎么?你非要我挑明了说吗?”壁炉噼啪一响,郁知仿佛被吓到似的猛颤了一下,榻椅轻轻晃动。程聿骁没有后退,反而将手撑在她背后的椅靠上,把郁知整个人禁锢在自己与软榻之间。“郁知,我要你,做我的人。”郁知脑子轰然乱响,面色青白。张了张唇,她什么也说不出口。 第十章 “郁知,你湿了” 窗外的云压得很低,灰暗的光从鹅绒窗帘的缝隙漏进来,笼罩着层沉闷的雾气。房间里只剩下沉寂的气息,郁知蜷缩在软榻上,面色苍白,指节微微泛白,她的呼吸微乱,拼命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郁知,我要你,做我的人。”程聿骁的话回荡在耳中,让她脑子像被什么砸得一片空白。她坐在壁炉与男人的夹击之中,整个人被困在这过于密闭的空间。夏夜的蝉鸣并不存在,这里只有冬夜沉沉风声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声响从火焰中传来,摇曳着要爆裂的紧凑节奏。此刻的程聿骁离她很近,近到能清晰感到他呼吸带来的灼意。郁知曾以为程聿骁是带着“温柔多情”标签的那类人,但此刻他眼底浮现的锋芒与冷漠,完全就是个掌控全局的主宰者。齿尖咬住下唇,她不知怎么反驳,唇里尝到一丝血腥的苦。“郁知,沉默不会有结果。”郁知感到一股酸涩哽住喉头,急促喘息让她脸颊发烫,低声:“我……我不想这样……”火炉里木柴又爆出轻响,跳了一朵小火星,燃着这一室的对峙。程聿骁的手落在她的下颌上:“不想又如何?要钱,要庇护,要留在这里……你以为能白拿那份高薪吗?”郁知猛地抬头与他对视,双眸盈满泪意。“我没想过留在这里……”郁知轻声开口,嗓音有些发颤,“钱我会还你的……所有的钱我都会还的.....这件事到此为止,好吗?”程聿骁神色淡漠,微微拉开与她的距离,却没有放松对她的桎梏:“你还得起吗?况且,你真愿意回到原来的日子?只靠基金会每个月不变的“资助”,你家里的负担,日常的开销,扛得动?”郁知呼吸一滞。想反驳,徒劳地张了张口,最后将头别开,不肯看他。她的确扛不动,若真要与他断绝,她连眼前这一场寒冬都无法度过,更别提后续。光只是这个月的工资。五千刀。她现在浑身连一百美金都拿不出来。钱早就打给国内了。“我不是逼你,”程聿骁唇角那条弧线更冷,“而是让你在与这个世界的夹缝间,给你选项,要么你走,要么留在我身边。““你清楚你得不到第三条路。”郁知感到榻背上的木纹一下下硌着背脊,双手攥得关节泛白。理智恢复了点,但她更不想待在程聿骁身边。她试着扳开他手臂,却像蚍蜉撼树,程聿骁根本不为所动。火苗渐旺,火光爬上男人半边轮廓。程聿骁眉目看起来带点燥意,映着些欲念。仿佛只差半步,就要彻底将她吞没。“为什么……是我?”郁知低眸,问。她不明白,像程聿骁这样的人,身边应该从不缺选择。但她此刻等不到程聿骁的答案。掐着她下巴的力道松了些。在程聿骁的答案到来的前一秒,郁知几乎是踉跄着从软榻上站起来。她不想再待在这了。赤裸的脚踩在厚重的地毯上,身上仅有的薄绒内衬几乎无法挡住冬日的凉意。“程聿骁,我……我要走。”她抬头,嗓音沙哑,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挤出这几个字。“走?”程聿骁低低地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地靠近,像是对猎物的逃窜感到几分意趣,“你能去哪儿?”郁知向后退了一步,心里涌起某种快要崩溃的勇气。她的脚步很轻,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她看向门口,喉咙里滚出微弱的声音:“你不要拦我……”“拦你?”程聿骁嗤笑一声。郁知的话被这轻描淡写的嘲讽噎了回去。背脊一阵发凉,脚下的步伐更加慌乱,她拼命朝门口靠近,可还没碰到门把,手腕便被一只温热的手掌牢牢扣住。“你跑什么?”程聿骁的声音低哑得像是拂过耳畔的冷风,指尖烫得灼人。力道不大,稳稳地将郁知拖回他的身边。“放开!”郁知挣扎着,无济于事,身体在程聿骁的力道下微微后退。一步,两步......郁知最终一步步被逼到了落地窗前。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垂下,柔软白绒拂过她的肩膀和手臂,像是冷漠的束缚。女孩的背抵在冰凉的玻璃上,脊椎因为恐惧微微弓起。薄薄的内衬贴着她的肌肤,轻得像什么都没有。“没说完,就要走吗?”程聿骁靠近了些,低头看着她,眼中的温柔仿佛掺杂了碎裂的冰霜。他微微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动作轻得像是在碰触一片羽毛。郁知退无可退,后背贴着玻璃,冰凉的触感从薄薄的布料传来,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抖。“我还你钱,我一定会还。”郁知几乎是嘶哑着声音开口。“郁知,我不是银行。”郁知愣住,眼中迅速升起一层惊恐,却被程聿骁低头逼近的动作打断。他的鼻尖几乎擦过她的额头,呼出的热意洒在她脸颊上,“我想要的,不是钱。”郁知几乎能感觉到男人的掌心压在自己锁骨附近,加上厚重暖流卷来,让她面颊更红,心跳更杂乱。她最初看程聿骁的“温柔”形象,此时崩解殆尽。他是笑着逼人上绝路的捕猎者,用绅士与利诱隐藏一切,而她已深入陷阱。“我……”她声音发哑,不知该驳还是该承认自己已经无力回天。如果她现在拒绝,会不会被他当场“报复”,再遭遇更难堪的场面?“别说得好像我给你两难的抉择。”程聿骁柔声接道,手掌往下滑到她手臂,“如果你真的决心要走,我现在可以让你离开,门就在一楼,再熬过那片雪地,也许能到最近的公路。”程聿骁的目光落在女孩赤着的双脚上。郁知脑袋轰鸣,想想外面天气,或许又能碰上蒋洲也说不定。纵然蒋洲不出现,她也再拿不出下个月的生活费,更别提她妈的医药费。她怎么撑得下去?她死死咬唇,肩膀又颤抖起来。那颤动带动眼泪险些又掉下来。“不哭。”程聿骁伸指擦了擦女孩眼角,“我早跟你说过,你哭也没用。”郁知心里一抖:“你无耻。”程聿骁淡然挑眉:“嗯,我不是什么好人,但这是我们之间的交易。”壁炉火光闪动,把他半边面孔染成金红色,映着他那份隐晦的暴戾。郁知被迫感受那心跳节奏,狼狈地移开视线:“我什么都没有,除了……你要什么?我的.....身......”“身体”,怎么说得出口。“好了,知知,不要哭。”程聿骁掰过郁知的脸,让她与自己对视。落地窗的冰凉透过薄薄的内衬直抵郁知的脊背,玻璃上模糊映出她慌乱的神情,与那抹近在咫尺的高大身影交迭。“我替你说,好吗。”程聿骁语气温柔,壁炉里的火光摇曳不定,映在程聿骁的侧脸上,将他介于少年轮廓的凌厉与眼底的柔和一并勾勒得淋漓尽致。程聿骁眉眼间的线条因光影而显得更为深邃,鼻梁挺直,唇形优雅。“郁知。”他的声音低沉而轻缓,从唇齿间缓缓溢出,“我想操你。”——郁知瞳孔骤缩,背后抵着玻璃的蝴蝶骨硌得痛。疼痛远不及程聿骁的语气带来的寒意。她盯着他,张了张嘴,连一句反驳都说不出来,只觉得喉咙干涩得像被灌满了砂砾。“你知道吗?”程聿骁开口,嗓音柔和到近乎哄慰,“有时候,我觉得你这样挺好,像只被人捏在掌心的小鸟,挣扎得再用力,也不过徒增乐趣。”他顿了顿,唇角轻轻上扬,“可是知知,鸟儿再怎么挣扎,翅膀再怎么想展开……最后也逃不过被折断的命运,对吗?”郁知看着他,瞳孔因恐惧和挣扎而剧烈收缩,像被钉住了一般无法动弹。那双狭长的眼眸低垂着,掠过她的脸,轻描淡写地停在她颤抖的唇角。程聿骁微微偏过头,火光在他的鼻梁上流转,仿佛一场炽烈而残忍的梦。.......泪滴滚落到郁知掌心。她说,“程聿骁.......你......赢了......”程聿骁薄唇轻抽出一个淡笑后,毫不退让地低头,贴近她耳边:“现在,我想靠得更近,别躲。”手臂圈住郁知的腰,让女孩那张带泪的面孔无法回避,缓缓贴近唇的距离。夹杂火焰的气息包围郁知,颈后肌肤仿佛烫到昏沉,想躲,动弹不得。“郁知……”他叫她名字,舌尖轻磕,如同抓紧猎物,“钱,你还想要,不是吗?那你就乖点。”郁知咬住唇,被逼到眼泪夺眶,嘴里全是苦咸,颤声:“我……我知道……程聿骁嘴角勾起一个隐约的笑,随后贴住女孩的唇,试探性触碰。郁知呼吸凝结了一下,下意识张口想喊,被他的吻堵住声音。这个吻比蒋洲的强夺来得温柔,但同样拥有强势掌控。她挣不出,只能让泪水滑下,任他在唇间带起潮湿缠绵。火苗晃动,屋里除了她含泪的咽音,就只剩男人若有若无的鼻息。程聿骁一手扶住郁知后脑,让她贴着自己,另一手护住她的后腰。指尖触到湿热的皮肤。郁知想伸手推开,发觉推不动,也没有冲劲,整个人陷在泪与慌乱的漩涡。这个吻......似乎比起蒋洲带给她的初吻体验好得多。但她仍在掉眼泪。亲吻间,程聿骁轻咬女孩唇瓣,不甚用力,掀起一股隐痛与酥麻交织,让她大脑彻底混乱。郁知终于失控呜咽。呼吸在此刻真正纠缠。那一瞬间,火舌噼啪炸亮,为这片刻做了注脚,郁知脑海轰鸣,两手死死攥住鹅绒布料不肯松。可没有多大意义,男人的力道并不粗暴,温柔,暗藏暴戾的吻,她能感受到程聿骁压抑的情绪,却又无法拒绝这渐渐爆发的强硬占有。唇齿相贴,她的抗拒顷刻散作一团混沌。她试着别过头,结果被男人轻轻扭回,扣紧双颊。他不算急躁,而是慢条斯理地品尝她的无措,一点点逼郁知失去防线。泪水滑过女孩的脸颊,滴到程聿骁的卫衣上。程聿骁尝到一丝咸,退开一点,看她泪花盈盈的瞳孔,郁知缺氧般 本章未完,点击[ 数字分页 ]继续阅读-->> 地抖动胸口,想用力呼吸,几乎说不出话。“别哭,”他低语,唇蹭到她耳垂,“你这样只会让我更想操你。”口吻温柔,听得人耳尖发烫。郁知一时气到,手肘想推,却被程聿骁卸力带往身后。她发出呜呜的抗议,但被再度亲上,那股热在唇与唇纠缠中蔓延。挣扎声显得软弱无用,最后,她只能发颤地哼泣。火焰舔舐着木柴,卷起轻柔的烟雾,混合着微甜的木香,弥漫在安静的空气中郁知感知到有热意攀升到自己的背部骨骼。男人的指腹贴在她的内衣扣上,指尖勾住小小的银色挂扣。她的内衣被轻易解开。双乳被人握在掌心。.......热意缱绻中,程聿骁凑在她耳边低笑了声。他说,“郁知,你湿了。” 第十一章 “再逃的话就多肏几次” 情欲在绝望中滋生。壁炉里的火光一明一暗地跳动,橙红的焰影在被男人按在身下的女孩脸上轻晃。映亮郁知被泪水打湿的睫毛。而按着她腰的人。——程聿骁,埋在她的胸前。在吃她的奶。粉色的乳晕被人含在嘴里舔舐,双腿也在不知何时被顶开,敞着轻晃。程聿骁口中含着她的乳首,一手在她身下的穴口里扩张。微微湿润的逼缝被撑开,从未容纳过的甬道被插入两根手指。“嗯.....啊......”郁知唇边溢出些许呻吟。指尖揪着地毯上的绒毛,火光攀上女孩的肩膀和颈侧,将那一片裸露的肌肤染上朦胧的暖色。郁知双眸里浸了水,嘴唇微张,感受着分明是抗拒的身体在程聿骁的攻势下渐渐变得瘫软。她没法拒绝程聿骁。她的老板。身下穴口水液打湿了大腿根,埋在她胸前的男人终于抬头。火光攀上程聿骁的眉骨,鼻梁,在下颌线处拉出深邃的暗影。他唇边挂着似有似无的笑,说:“知知,可以肏了。”........她身子被程聿骁压在地毯上,跪趴着,火焰光落在两人侧影之上。“知知,屁股撅起来。”郁知不愿意。“啪”,程聿骁的手撑在女孩身侧,漫不经心地扇了下臀尖。随即,白嫩细腻的臀肉浮出个红印,些许凌虐美感。她似乎忘了自己此时已经被人抱着转了个身,以极其可怜的姿势跪趴在垫子上。程聿骁箍着她的腰肢,她挣不脱。郁知侧头,看见男人的怒涨的性器。根根青筋盘虬在紫红茎身上,前段马眼溢出精水。它在戳弄逼缝。狰狞又色情。“不要......”郁知下意识地瑟缩了下穴口,“不要这样?”程聿骁的声音更低了些,一手固定着郁知的腰,另一手的手指在穴里入得更深,一下又一下插着湿漉漉的逼,尾音拖得漫长而暧昧,“知知,这不是你能决定的事。”.......程聿骁肏了进去。毫不犹豫,鸡巴捅开了狭窄,湿润的逼穴。郁知捂着唇,无声地尖叫,泪水从侧脸滑到耳朵里。冷冷的水,疼痛的肉。粗大的鸡巴肏进去,层层迭迭的媚肉挤压着性器,程聿骁闷哼了声,掐着郁知的腰开始挺进。“知知,不要哭。”他摆动着腰胯,低头,吻在郁知捂着脸的手背上。灼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程聿骁拿开郁知唇上颤动的手。他亲吻郁知的脸颊,嘴唇,颈窝。每一次触碰都带着不加掩饰的欲望。郁知没有情动的模样,只有抑着情欲的可怜相。程聿骁缓缓抽送,眼尾压着薄薄的层戾气。“知知,要做个不说话的孩子吗?”郁知不答。她够屈辱的了。不骂人是她最后的底线。“知知,我是在爱你啊。”胯下重重一顶。“嗯.....啊.....”,郁知没忍住,呻吟从唇边溢出来。猫挠似的。“郁知,看着我。”程聿骁忽然开口,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指尖沿着她的脸颊滑下,无法忽视的力道。郁知被迫半睁开湿漉漉的眼睛。泪水朦胧中,模糊地看见程聿骁的轮廓。他强迫她抬头直视自己,指腹在郁知的唇瓣上摩挲。“知知,知道自己像什么吗?”郁知低咽着摇头。壁炉的火光跃动着,斜斜落在程聿骁的侧脸。“欠干的...骚货。”他眼中的暗光在火焰的映衬下深得好似是漩涡。天生的矜贵和淡漠。嘴中说着令人耳烫的难堪字眼。这一瞬,郁知近乎能听见自己心跳震耳欲聋。郁知在低咽中小声反驳:“我....不是......”她想说,她不是骚货。说不出口。“不是吗?”.......“呜呜......出去......嗯啊啊啊......”郁知无力地撑在地上,胸前的两团雪白在空中晃荡。“啪!”“啪!“啪!”程聿骁的鸡巴在郁知的穴里凶狠且快速的抽插,每一次都挺入到最底。二人交合处泥泞不堪,水液乱流。“嗯.....啊啊!!”性器抵入最深处,研磨着一个点不放。铺天盖地的快感吞没了郁知。湿红的逼缝涌出汩汩淫液。水液顺着腿缝流下,迅速沾湿了郁知雪白的腿根。湿黏的,透明的,色情的。程聿骁面无表情地摸了把。下一秒,沾染着骚水的手指插进女孩湿软的口腔,模拟性交的动作。“唔.....嗯.....”手指在郁知口腔中抽插,扣摸着她湿软的舌壁。郁知唇角的涎液兜不住,不断地往下滴落。殷红的舌尖探出来,郁知小小地喘着气哭。郁知满脸红润。她从没被人这么对待过。“哭什么?”程聿骁的嗓音低哑,语调温柔得近乎怜惜。他看着跪趴在地上的女孩。她的脸半垂在手臂间,泪水顺着下颌线滑落,滴在地毯上,晕开一片微暗的湿痕。发丝凌乱地垂在肩膀和脸颊旁,遮住了那双微红的眼,掩盖不住因呼吸紊乱而起伏的胸口。背上削薄细腻的白肉冒着细汗,色情,漂亮。“知知真的......很骚啊。”程聿骁低叹了声,揽过郁知的腰,女孩被迫抬起赤裸的上半身,侧着头跟他接吻。郁知艰难地睁眼,却只看见火苗投下的细碎光痕,她被长时间困在雪夜,又在火里煎熬。她头晕耳鸣,想推,手足无力,口中发出呜咽。她凝视壁炉里那团红彤彤的火焰,恨不得自己一并烧掉,好免了这份屈辱。身下交合处还在相撞,撞出一滩又一滩的白色泡沫。程聿骁吮过她唇的一瞬,尝到郁知泪水的咸涩,动作稍缓,换成带热度的舔噬。“知知是想推开我吗?”鸡巴一下比一下肏得更深。郁知牙关打颤,没再抵抗,像根破木桩似地倒在他臂弯里。“可为什么蒋洲吻知知的时候,知知没有动作呢?”郁知低泣着摇头。“唔.....嗯.....”郁知被肏得腿软,脑子一片空白,答不上来。“知知,”他轻声低喃,声音柔和到极致,藏着股骇人的冷意,“哭也没用,我在问你,蒋洲第二次吻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推开。”她明明有推开。郁知头脑乱糟糟的,勉强抬手想去推程聿骁,反而被他顺势扯住手腕,“你……”她空隙里终于吐出半句,嘴唇已被男人舔得发红,“别……唔……”程聿骁咬住她下唇,呼吸滚烫。........程聿骁松手,郁知跪坐在了地毯上。她无力撑起身体。厚实的绒毛扎进湿漉漉的穴里,逼口淫液混着精水流出。乱七八糟,不成样子。刺得郁知发麻。情绪乱成一团,弓着身体,眼泪无声滑落,砸在地毯上,晕开一片湿痕。她手足无措地垂着头,试图用紊乱的呼吸平复自己,郁知听见身后那双鞋底轻轻碾过地面的声音。程聿骁抱住她的腰,她踉跄差点摔倒,只好揪住他衣襟借力。地毯空地腾出一片,火光照在他们交迭的身影上。他抱着她,让她小腿离地几分,整个人拢在他怀里。那种近乎蛮横的姿势令郁知心口一阵乱跳。她所有的一切都由他控制。“放……我下来,”郁知面颊泪痕斑斑,带着颤音。“怕我?”程聿骁语调中并无安慰,反而像在等待她更深一步的妥协。郁知轻轻点头,“嗯。”怎么不怕,她都快被肏死了。郁知被抱着抵达壁炉附近,程聿骁将她放到沙发,自己半跪姿环住她双肩,让她坐在柔软垫子上,她想蜷缩双腿,却被他按住:“知知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郁知别扭地把侧脸埋进他手臂,小声啜泣。她凭什么跟程聿骁解释。而且......,他明明也有看见......“那是他强......唔......”程聿骁忽然抱住她的腰,将人直接拽到自己腿上,让她背对壁炉,正面向着他。郁知惊呼:“嗯……等等……他扶住她臀侧,稳稳把她定住,花穴一收一缩,淫水淅淅沥沥打湿了两人的交合处。肉棒再次肏进逼穴。一下,两下,更深入地肏进去。鸡巴凿入花心。.......“我错了呜呜......求求.....求求你......”“知知现在可以解释了。”盘在男人腰上的两条细白小腿在空中上下乱晃,郁知张着唇喘息。“有......有推开他......没有......嗯啊......力气。”“第二次......没有......力......力力气了......啊......”这个姿势进得太深,郁知感觉肚子都要破了。“救命......出去.......不要了......呜呜......出去......”郁知挣扎着抬臀,又被重重按下。肏得更深。程聿骁的手臂锢住郁知的腰,吻落在郁知湿润的雪颈。“所以,知知对蒋洲没有感觉,对吗?”他的语气依旧温柔。“嗯。”“知知,以后会听话吗?”“会。”“可以每天乖乖的让肏吗?”“......呜......可以。程聿骁低头轻吮郁知下唇,带出一点微温的混杂气息。她呜咽挣扎,又想抬臀,被安抚性地扣着后腰摩挲。“再逃的话就多肏几次。”“知知说,好不好呢?”郁知蜷缩指尖,一点点压下想逃的冲动,软倒在他怀里,感受着身下甬道里的硬物不断冲撞。骑乘的姿势太烂了。郁知不喜欢。太淫荡了。郁知脸颊烫的发痛,视线模糊一片,只能不断哭泣。这种哭泣在他耳中更多像另一种诱发因子,顶撞的越来越狠,指尖轻轻描摹女孩湿腻的颈后。“知知,回答。”郁知顺从地流泪,在崩溃中低声哭:“我……我不会跑……我没地方跑了……”“乖。”程聿骁拨开郁知湿黏的发丝,吻上她的耳侧。.......程聿骁肏了她很久,郁知累的快要睡着。迷迷糊糊中,郁知感觉到自己的身躯陷入柔软的床单中。她在床上接着挨肏。程聿骁的欲望磨人。肏得狠了,郁知受不了,清醒的时候,还是挣扎着要逃的。脚踝磨得发红,敞着流精的逼往前爬。在床上每爬一步,膝盖便会陷进柔软的布料中,布满红痕的屁股就在空中晃一下。随之,白色浊液顺着腿缝滴落在床单上。淫荡,色情。被拽着脚踝拖回来,按在身下,程聿骁粗大的鸡巴插进去。吻落她耳侧,程聿骁漫不经心地诱哄道:“知知,再肏肏就好了,会习惯的。”于是,郁知流着泪挨肏,双腿软的直发颤,郁知低声骂道:“.....呜.....啊......程......聿骁......你....混蛋.......呃啊......”程聿骁温柔轻笑,堵住她的唇,“知知怎么可以骂人呢,不乖哦。”程聿骁吸吮她的唇,留下红肿的印记。然后,肏得更凶。火焰与男人的味道让郁知几近昏沉。她嗅到一点烟草,一点香氛,混合夜里薄雪卷出的寒气,一同浸没她的神经。趴在床上快要失去意识前,郁知看见壁炉里的火舌吞吐木柴,如同一场不安的序曲,映在灰白石墙,晃动出一片橙色光晕。落地窗一角还留着一枚半干的手印,水渍横流,那是她与程聿骁争论时留下的。她在混乱挣扎里曾拍上那扇玻璃,留下一道颤抖的记号。 [ 本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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