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邻居不拉窗帘】(1-11)
'> 1.对面的邻居半年前,刚好是谷雨那天,李牧星搬进在斐城新买的公寓。她貌似是第一批入住的住户,车少人少,不用和邻居打交道,不用等太久的电梯,也不用闻到哪家飘出来的饭菜香。从车里出来,抬头看到的不是万家灯火,而是稀稀疏疏的星空,撞过来的不会是哪家的熊小孩,而是小区的野猫。李牧星祈祷这种安静的生活可以持续久一些。隔天,她就被对楼的邻居吓到了。深夜回家,看到有一个裸男在对面走来走去,李牧星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下班,这里不是医院,还面无表情吃了好几口麦片。直到白炽灯熄灭,昏黄的光线下,男人腿间那根坠坠的肉柱缓缓翘起,在圈起套弄的手里越来越粗,她才被呛到,清醒过来。那个男人还刚好转身面对窗户,胸膛起伏得厉害,李牧星一瞬间有种和他对到眼的错觉,整个人飞扑向豆袋沙发躲起来。洗碗也是先爬出卧室,再站起来去厨房,脑袋被冲击到短路,躺床了还在心里谴责自己怎么会是这种人?隔天睡醒才回过神,她干嘛心虚!接着的一段日子,李牧星都以一种批判的态度,冷视对面楼的那个男人。那间屋子重新装修过,客厅和卧室都有一整面墙壁的落地窗,一框框的,像家具城的巨型广告图。从她的卧室窗户望过去,只要对面不拉窗帘,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幸好那个男人也不是只会发情,还是会有穿上衣服的正常人时候。做家务洗衣服,或是在跑步机上运动,兴致来了对着电视荧幕甩动switch摇杆钓鱼。只是在睡前,他总会自慰。李牧星尴尬万分,睡觉都不敢随意翻身,就怕一翻身就看到不该看的事。简直就像在捉弄她一样,李牧星忍无可忍决定要投诉,对面楼就一连几天没亮灯,好像听到她的心声,赶紧跑路了。等她逐渐淡忘了,结果又在一天深夜下班回家,再次被对楼窗户映出的男人剪影吓到。朦胧光影里,只能看到他的上身,宽肩窄腰,站立不动,细微起伏,手臂在剧烈抖动。最后,脖子昂起,畅快地深呼吸一口。那一幕像极了香艳的香港三级片,但李牧星只是静静站在窗前吃完麦片,脸色没有一点血色,尽是被工作折腾到不行的淡淡死感。那段时间,医院的手术特别多,她的力气干瘪到只够支撑她吃饱洗澡睡觉,实在没力气再去交涉这种事。随便对面的窗帘爱拉不拉吧,那个男人要在阳台跳大象鼻子舞也无所谓了。所幸,那个男人没这么变态。他的职业肯定不是一般的上班族,作息毫无规律,偶尔还会消失好长一段时间。李牧星每次撞见他,都是万籁寂静的深夜时分,他神出鬼没,像以前电视台在12点之后偷偷播放的限制级节目。早早回家了,也会在半夜辗转反侧,半梦半醒,发现窗外对楼的那层灯不知何时亮起。窗帘被风吹起,白亚麻布被月光浸得微微发亮,那个男人像鬼魅一样现身。他穿着黑色高领毛衣,斜依在阳台吸烟讲电话,贴身毛衣完全勾勒出紧致流丽的身形,背部像随时都会有蝴蝶翅膀破茧而出一样。电话那头似乎说了什么有趣的事,他轻轻呼出一口烟,整个人在烟雾萦绕中毫不真切,唯有肆意扬起的异常殷红的嘴唇,跟指尖的猩红火光一样明艳放纵。李牧星盯着那点摇曳的火光,又闭上眼,这次睡得很好。下一次的半夜三点,窗帘又被吹起,那时没有月光,只有绵绵细雨。李牧星又从噩梦惊醒,她白天有一场大手术,途中病人大出血,九死一生才被他们救回。副院长拍她肩膀,夸她镇定,手术刀从头到尾都是稳的,家属们也握住她的手感激涕零。李牧星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镇定,她只是慢半拍而已。一回家躺床,恐惧就从骨头缝争先恐后冒出来,她在被窝缩成一团,浑身冰冷,手抖得不停。幽光带着冷雨,洒在她身后的床褥,闪闪的,沙沙的,恍恍惚惚成了老旧电视的雪花屏,湿湿的宛如暗涌的光影涌入房间。李牧星转身,纷乱的雨幕后,那个男人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一盏落地灯从斜后方打过来,像火焰卷着纸张、将熄未熄的焦红色,他的面容还是那么不真切,唯有轮廓是清晰的。他坐得随性豪横,双腿大张,腿间那物高高翘起,他面向窗外夜雨,手势动得得比以往还要迅猛。他似乎不想那么快结束,肩膀一颤抖,动作就放缓,身体窝进沙发往下沉,大长腿分得更开,搓揉顶端的手势慵懒色情。缠绵细雨似乎勾起他更为深重的性欲,也勾起李牧星的。雨丝泼进屋子,好像成了水母一样的傀儡丝,控制住她的四肢。被子里的身体闷出了汗,湿湿热热黏黏,双腿也不知道摆成了怎样放浪的姿势,只要方便手指摸进内裤就好。视线黏死男人身上,完全陷入他的节奏,他慢她就摸得慢,他快她就抽得急,他刺激起乳头,她也撩起衣摆,揉起奶子。快感像香槟里的气泡急速窜升,李牧星马上就醉了,被子被踢乱,半边身子衣衫不整的露出,一直晒不到太阳而有些惨白的大腿细腰,此刻沸腾得像放了玫瑰汁的热牛奶。冰冷的指尖在浓浓爱液的穴里回温,别说恐惧,什么情绪和理智都被烧融化了。对面的精液高高溅出时,李牧星也夹紧腿,满掌心的湿湿黏黏。在沉入梦境前,她迷迷糊糊,有种不妙的预感。那场雨催熟了体内的种子,疯狂滋生,让她欲罢不能。辛劳的夜班也变得没那么难以忍受,甚至有了期盼。她好像找回当小孩子的感受,临近下课,一想到回家可以看电视、玩游戏的那种纯粹的快乐。只是她现在的乐趣少儿不宜,是偷窥那个男人,跪在没开灯的房间里,屁股翘起,手指挠得汁水四溢,跟他一起自慰、一起高潮。她沉迷于这种偷偷摸摸、做坏事一样的情欲释放,一个人躺在地板,湿漉漉地燃烧。只要对面亮着灯,注意力就会被吸引过去。看他健身、看他听音乐、看他帮阳台的绿植浇花,快要入秋了,满台的绿叶子还是葱绿欲滴,跟主人透着一股相似的不像人间物的魅气。看到他折衣服,收拾行李,李牧星有些失落。又要消失一段日子了吗?尔后,她对这股失落感到烦躁。李牧星觉得自己只是压力过大,找其他男人舒压也是一样的,想看的节目停播,转台不就可以了。手机里很久没用的约炮APP又被点开,她跟不同的男人一夜情。骑在年轻的男大生身上颠簸,听他叫得比女孩还骚,喊姐姐喊妈妈喊又要射了要被榨干净了,特意买的跟他鸡巴一样粉色的保险套灌满精液,全甩在他薄薄嫩嫩的胸肌,粉色乳头被白浊浸透。被健壮的消防员轻松抱起,一下压在门板,一下压在落地窗,或者就在室内一直走,双腿朝天搁在他的肩上被狂捣,下流的男人还要说这是飞机杯体位,夸她是他用过最棒的飞机杯。在桥洞下跟斯文败类的律师在保时捷里车震,被领带绑住眼睛任他摆布,像小狗一样跪趴着被后入,背坐他的身上自己动,被他扼住喉咙骂骚货,越骂越骚地摇,骚到男人把她压倒在中控台疯狂挺动,整辆车都在摇。可是,都不行。不管是能硬一整晚的年轻肉棒、结实雄壮的体型压制,还是屁股被皮带抽到红肿处于危险边缘的性爱,都无法真正满足她。还是得要那个男人。一只脚踩上玻璃窗,李牧星的半边臀部悬在椅子边缘,穴缝艳红粼粼,紧夹住一根嗡嗡作响的按摩棒,柱身震动着一往外掉,就会被握住尾端往里压,顶到穴心震得吐汁溅液,才爽快得叫出声。望远镜拿在手上越来越抖,她满脸潮红,不甘心又不受控,死死盯住对楼的那个男人。摇晃的镜头里,男人刚洗好澡,头顶的毛巾还没拿下,就迫不及待地操起飞机杯,发梢的水珠往下掉一路滚,融进乌森体毛,顶在前面的硅胶肉套被重重操弄得近乎扭曲。李牧星舒服得筋骨酥软,望远镜从手中掉落,她滑下椅子,窗帘缝隙透进的斜光落在身上,对面的男人只要低头瞄过来,就会看到放浪形骸的她。一想到那人的视线会落在身上,全身皮肤都在发烫,奶子缝出汗了,李牧星胡乱扯开胸罩,乌发散在地板,脚尖踩住弓起,像条鱼一样在地板翻腾,神智全陷在泥沼一样的情欲里。完了,完了。李牧星预感到什么,眼角泌出泪,水穴也在津津的流,她踢着脚,心烦意乱,又无法抗拒。想被操,好想被那个男人操。她强撑起去看对楼的那个男人,他也在昂脖,臀大肌剧烈抖动,那根高高翘起的肉龙粗胀紫红,浓浓欲色,在半透明的飞机杯里几乎快冲出来。那种长度、那种颜色的大鸡巴,拿来操飞机杯好浪费啊。按摩棒被狠狠按住,画着圈搅动敏感湿热的小穴,屁股也跟着一起扭,嗡嗡的震动声被淫水裹得黏糊糊听不清。来操她啊,狠狠操她啊,她比飞机杯好用多了。李牧星睁着眼,大口大口地喘气呻吟,凭空幻想那个男人就压在自己身上,混着汗气和沐浴香气的热气笼罩全身,眼下的那颗痣像一颗甜得发红的黑樱桃,悬在她的鼻尖,轻易就能咬到。一滴甜汁渗出表皮,掉在她的颈窝,神经猛然颤动。李牧星脑袋的弦断了,软腰弹起,溽湿的按摩棒伴着淅淅沥沥的淫液被挤出,滚过地板。舒服得要死掉。李牧星怀疑,自己遇到了都市怪谈。她不曾在白天或小区楼下遇过这个男人,他只会出现在深夜的窗帘后,她甚至连他的脸都看不清,只记得他的眼下有颗美人痣。像中学读过的奇情小说,她遇到了藏在人世的精魅。对楼其实没住人,那是精魅的巢穴,那个男人是百货公司的人体模特变成的,就是为了勾引她这种独居女士。等她哪天失了智找上门去,就一口生吞她,骨头都不剩。所以,在画廊看到那人时,李牧星愣了一下。同科室医生的妹妹合伙开的新画廊开幕,办了一个摄影展,请柬发来了医院,她对艺术没任何兴趣,只是来散散心。走到里面的屋子,中央摆着一组金脚墨绿丝绒沙发,一群光鲜亮丽的时尚丽人围坐在那儿,头顶打下的光尤为明亮,他们像泡在金色香槟里。坐在中央的男人,被花团锦簇的年轻男女围绕着,他的眼下有颗美人痣。李牧星拉住同事妹妹,直接就问:“那人是谁?”“他啊,是我们这次的展览重点邀请的摄影师,你们圈外人应该不太认识他,不过他在我们圈里很出名,最多人的那条走廊,挂的就是他的作品。”李牧星想起外面的宣传海报,怀疑是磕了药的实习生做出来的,那张海报像有个人坐进高速运转的离心机被甩出四张扭曲的人脸。“……那海报是我老板设计的。”同事妹妹翻了个白眼,多多少少有些怨气。那张海报唯一能看清楚的是一个英文名。“对,就是他,他就是Leo。”2.兔子掉下来“你听说过郎茵吗?上世纪末的超模,一线大牌的时装秀都是走过的,现在网路上还流传她一两张的T台神图。她嫁过几任老公,不过只跟第二任富商老公生过一个儿子,就是Leo。”同事妹妹压低声音在李牧星耳边说了那个富商的名字,是常出现在财经报纸和八卦杂志的人名。“后来两人离婚,她带走了孩子,改成母姓。”她不动声色,用眼神点向沙发区。“你看也知道,Leo完全继承妈妈的基因,尤其是那个身材,看看那个头肩比,真的就是披个麻袋都好看。”不穿衣更好看。李牧星在心里回应。“他17、8岁去法国留学时,还跟他妈妈一起拍过时尚杂志,不过只当了几年模特,就去知名摄影师的手下学习,大学还没毕业就开了个人展。”“他本身就有天分,对构图和色彩很敏锐,又很有自己的特色,静态的照片也能拍得很有叙事感。Leo当模特时就有些名气,再加上他妈妈和几个继父的人脉,很快就在国外闯出名堂,回来国内自然也受追捧,年纪轻轻就帮国内的所有一线杂志拍过封面,很多大明星都指名要他拍,前阵子不是有一个顶流小花走红毯前的定妆照很出圈吗?就是他拍的。听说,给了这个数。”同事妹妹偷偷比了个夸张的数字。“现在就连国外的奢侈品牌都会请他去拍新季度的宣传大片。”李牧星这才明白这人的作息为何日夜颠倒,又总会消失一段时间。她们边说边走,绕着中间的沙发区打转,头上的小灯越来越昏暗,两人逐渐没入阴影。每过一个柱子,作为中心的那个男人都会跳入眼里,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就算只能看到一只耳朵还是后脑勺,李牧星也会一眼见到他。那些人在碰杯,高脚杯叮叮当当,又突然用外语说些听不懂的话,又穿得花花绿绿的,恍惚像是南岛异国的一群争奇斗艳的雀鸟。里面只有Leo是白衣,他不说话,只是嘴角带着笑,谁说话就会看向谁。“他的档期原本已经排到后年,我老板跟他是大学同学,磨了很久,才靠这层交情让他答应办展,而且还是新作品。”“不过最难得的,是他在圈里名气这么大了,眼睛却没有高到头顶去,我遇过几个名气和作品都不如他的,个个都难搞,全部都当自己是毕加索转世,哪里像Leo人这么好,这几天我们熬夜准备,他每天都带宵夜来慰问,今天还带了自己的朋友来帮忙造势,有些模特和小明星,我们都没请,都是冲他来的。”李牧星这才注意到,阴影里打量沙发区的人并不少,他们虎视眈眈,像在玩抢椅子游戏,就等沙发区空出位置。她有些懊恼,早知道就放胆的看,所谓藏叶于林,她的视线跟他们如狼似虎的眼神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她们绕了一圈,又走回沙发区的正面。那里的俊男美女站着坐着,构图错落有致。中间的Leo是香槟塔最顶的那杯酒,宝石星光效应中最夺目的那点星芒。“你看,多么赏心悦目,传到网路,肯定会火。”“嗯,旁边再摆两个鼓风机吹花瓣。”李牧星提出建议,“谁分得清你和小时代。”同事妹妹的嘴角完全压不住,提起老板也不生气了:“我老板能请动Leo,就凭这点,我可以提前原谅他未来一年做出的所有蠢事。”同事妹妹得去接待其他人,李牧星独自乱逛,竖起耳朵听,发现很多人都在讨论Leo。她有些恍惚,都市精魅就这样成了上流贵公子。也有可能,她只是不习惯想睡的人变得这么具体,以往的床伴,她只关心他们下面的尺寸,这种距离感和漫不经心能让做爱变成容易的事。不过,该听的还是得听。“你知道吗,Amy成功上到Leo工作室的二楼了。”厕所里,两个模特对着镜子补妆说闲话。“消息可靠吗,那个Amy可会吹嘘自己了。”“真的,上次他们不是在Leo的工作室拍片吗,Mandy告诉我她公司有一个公关忘了东西转回去拿,在楼梯口看到Amy的那双Manolos,而且……”女人压低声音,另一个女人俯首过去,隔间里的李牧星也几乎整个人趴到门板。“上面传来了女人的叫声,叫到很骚很大声,她说不是演的,是已经爽到完全不管会不会被听到。”两个女人压低的笑声饱含暧昧。“Leo那个叫小艾还是小塔的摄影助理肯定气死了,她每次都背着Leo对模特摆老板娘的架子,也不知是哪来的脸。”“哼,我有天也会被Leo邀请上去的,而且上去了就不会轻易下来,要做个三天三夜才甘愿。”“你是打算下药吗?哈哈,不过听说有一个俄罗斯的模特在上面待过五天,两人完全没下楼,实习生去打扫时,在垃圾桶里看到了三、四盒空掉的保险套,那个床单也不能用了”“我好像知道是哪个模特,灰色瞳孔的是不是,我和她拍过一组杂志,她的眼睛黏在Leo身上不放,小艾在旁边一直瞪她……”她们的声音渐行渐远,久久,李牧星才从隔间出来,双颊绯红。工作室的二楼、楼梯口的高跟鞋、五天用了三四盒保险套。这些令人浮想联翩的词汇,让她的耳朵一路痒到腿心。当晚回家,她连澡都没洗,就急不可耐找出跳蛋、假阳具,衣服脱到一半,躺在床上自慰。强烈震动的跳蛋一碰到水淋淋的穴缝,李牧星整个脊背陡然发麻。白枕头上架着手机,荧幕正在播放亚男白女的色情小电影。两人的身材都很好,在沙发上滚来滚去,又骑又跪的,略有色差的皮肤迭在一起,一下是男人的腰臀激烈耸动,一下是女人的丰乳晃得欢快,交合的地方糜烂得不像 本章未完,点击[ 数字分页 ]继续阅读-->>'>'>'>'>'>'> 样。李牧星看得目不转睛,跳蛋按住圆滚滚的花蒂,又陷入濡热的肉缝,震得爱液横流,高潮不断。不能用的床单是有多糟糕?他果然很会操女人。枕头被揉得扭曲,身上的衬衫被湿汗浸得半透,李牧星翻身跪起,拿起假阳具抚慰不满足的小穴,顶住跳蛋越来越深,腿根颤抖得都快融化了。肉穴紧紧吸附肉柱,每个褶皱都在绞咬摩擦,汁水渗在缝隙像泥沼一样根本流不出,每一次拔出都得费力,如果身下躺着的是男人,早就被她吸出来了。影片播完自动跳转,同一个男主不同的女主,她的脑子更热了,双眼发黑,细腰用力扭动,一次次坠入关于楼梯、鞋子、保险套的狂热幻想。某个瞬间,影片女主变成她的脸,被压在楼梯后入,臀肉波动,啪啪作响,高跟鞋掉了一根,另一根也摇摇欲坠,她的呻吟全然失控,也不管会不会有人听到了。李牧星身子猛颤,假阳具带着水珠弹出,小穴泄出水,湿漉漉的跳蛋都喷了出来。她第一次在自慰时潮吹,那个男人是最猛烈的春药。隔天,她约了一个外国男孩,是波兰的留学生,脸蛋、身高、尺寸、硬度、精力,方方面面都是正待女人品尝的最佳风味期,最重要的是,他有一双灰色瞳孔。两人在他的出租屋做了一整夜,李牧星允许他做了许多过分的事。不知高潮几次,脑子都融化了,她不满足地抽出那根大肉棒,把上面湿淋淋的保险套拉得细细长长的啵一声拔掉,男孩呼出的气猛地浊热,凶狠挺腰将无套肉棒捅进濡烂的小穴里。饱满滚烫,热汁淋漓,李牧星被猛捣了几下就痉挛着在他的身下高潮,满脑子都是炸开的星星,被颜射了也乖乖伸舌,吃下稠稠的精液。男孩恋恋不舍,吻住她的唇说了一堆情话,腹肌还藏着凶猛的力气,一头糟乱的金发又埋进她的胸部,用蹩脚的英语说着什么室友、周末、美国人、橄榄球队四分卫、3P。李牧星却索然无味歪过脸,想抽根烟假装很忙,尽管她根本不抽烟。疯狂极乐后的疲倦空虚袭满全身,她还是没得到想要的东西。好想……好想睡那个男人。这个念头一浮现,就破土而出激烈生长,只是想想,就让她心跳加速,满腔的酸软滋味在血液疯狂循环,脑袋也是晕飘飘的,比和外国男孩做爱一整夜都兴奋。但李牧星清醒时略略思考,又难免沮丧。她不擅长追踪狩猎男人,已经被方便的科技养坏了,找人上床只需要在手机指指点点,大家目标清晰,直奔主题。像吃麦片一样,拆包装加牛奶就可以了。现在吃一碗麦片,要她从种玉米开始?而且……她不喜欢玩抢椅子游戏。摄影展的最后一天,李牧星又去了画廊,参观者还是不少,Leo的展品走廊尤为明显,漂亮网红们举着相机在拍照。她站在角落的巨大照片前面,那是全场唯一的黑白照片,大厦倒影的鸦群黑得发亮,像新鲜的几滴墨汁洒在上面。她无聊数起里面有几只乌鸦,脑子里胡思乱想。真希望那个人能瞎了眼,自己撞过来。李牧星像寓言里的农夫一样,做起守株待兔的美梦。“数到第几只乌鸦了?”她数得专注,都没发现有道影子压上左肩许久,带着一股淡淡的朗姆酒和烟草的香气,直到那人轻声开口。“18只。”李牧星不假思索地回答,心头突然重重跳动。她从未听过这个声音,可是却莫名心生预感……——兔子真的掉下来了。李牧星正要转头,突然啪的一声,整座画廊陷于黑暗。---在思考更新时间,大家是想要之前的零点更新,还是晚上9、10点这样的时间?然后明天周四还是照常更新,周一才休息。3.咒语黑暗里,惊呼声此起彼伏,隐隐还有人尖叫。李牧星也慌乱起来,下一秒,她的手腕被握住。力道不轻不重,带着燥热,能清晰感受到身边有个人在,所以不用害怕。“没事的。”男人的声音平缓。广播声响起,说出了点问题,已在紧急修复,三四分钟内就会恢复了。躁动平息,大家都在静静等待。李牧星的双眼适应黑暗,能稍稍看清眼前事物的一些轮廓,心跳渐缓。手还是被握住,没松开。停电的室内有种真空似的寂静,呼吸声变得清晰,近在咫尺。“你喜欢这张照片吗?”男人又开口,只是声音放轻许多,像小朋友在安静的图书馆偷偷说话,“我看你站在这里很久了。”“嗯。”李牧星不知觉也放轻声量。她感觉有层保护色落在身上,让她心安。晦涩不明、万物朦胧的黑暗世界,才是她和身边男人最熟悉的场景,像鱼回到海里一样。所以,话也变得容易说出来了。“只有这张照片里有生物,很有趣,其他的我看不懂,有点无聊。”这次的摄影展,都是同一个镜头的同一个高楼,那是这座城市里最高的建筑,外层通体都是镜面玻璃,倒影了不同的风光,雨天、晚霞、艳阳、秋影、霓虹灯。一张张望过去,时间就这样在身边擦肩而过。刚刚,李牧星听到一个女孩这么评价,可她还是不太会欣赏,甚至还生出一种外行人的狂妄,觉得这种照片,自己上也行。只有眼前这张飞过鸦群的黑白照片,让她多看了几眼。“每一只乌鸦翅膀展开的形状都不一样,玻璃又影响到它们形态的比例。有些翅膀被拉得特别张扬,有些的羽毛又好像在发光,最尾端有一只缩成一团,那个形状看起来反而像燕子。”话说到一半,李牧星就僵住脖子,想咬断自己的舌头,竟然当着人家的面点评他的作品无聊,她刚刚是被某个死在下水沟的18世纪艺术家的幽灵附体了吗?旁边的那个人却没生气,反而笑出了声,还是停不下来的那种。大概是想到停电的密闭空间里有笑声在幽幽回响太过渗人,他掩住口鼻,压低笑声,只剩抽泣似的气音,时有时无抽打着李牧星的耳膜。他的声音本来就富有磁性,现在还这样……实在太色气了,让她记忆里迷濛深夜的香艳场景不再是默片。绷紧的屁股、用力抽动的手臂,油亮鼓起的胸膛、昂起的天鹅颈,抖颤的发丝,红润的嘴唇无意识张开,不断叹出湿热的喘息。李牧星的内裤无法控制地湿了。男人还握住她的手腕,干脆反客为主,拉住他去厕所或者是逃生通道吧,墙角的夜光标识很清晰,趁大家都没发现,和他在奇怪的角落胡搞乱来吧。扒光两人的衣服丢满整个楼梯间,内裤胸罩从楼梯井掉到下一层也不管,就剩脚上的鞋袜,把她按向冰冷的楼梯把手还是粗糙的白墙都可以,赤裸的皮肤沾满湿汗和灰尘,很快就会脏兮兮了,粗鲁拉住她的双手揉她的奶,把她当工具一样操吧。来电亮灯了也没关系,就拿他的领带还是内裤,绑住他的眼睛,她会假装认不出他是谁的。她听到旁边的男人在强忍笑声,跟她说话:“我明白你的感受,的确是太糊弄人了,其实就是每天去吃饭顺路拍下的照片,竟然也能拿来办展。”语气里满满都是无奈和自嘲:“不过听那些人的点评和奉承,还是蛮有趣的,能学到很多有意思的形容词。”他也在借黑暗为掩护说出真心话吗?以为彼此看不清面庞,都是陌生人,灯开了,谁也认不得谁。我知道你是谁哦,我还知道你衣冠楚楚的外表下,有着多么火辣的身材,还有一根狰狞、壮硕的大鸡巴。李牧星随口嗯嗯,应答得很敷衍,但脸颊早已陷入某种奇异的潮红。脑海里,她已经把这个男人推倒在楼梯,自己双腿跨开,坐上他那根搞过很多女人的淫乱大肉棒,快乐地扭起了腰。插进她的骚穴肆意捣弄,也让她爽一爽吧,把之前射进去的精液混着骚水都捣成白浆,把她插到尿出来啊。就在李牧星快把持不住,口袋里一阵急促的铃声惊醒了她。医院传来信息,说有紧急情况,请她快回去。李牧星转瞬将所有旖旎想法抛之脑后,她把手机塞回口袋,沉声冷静道:“我得走了。”说着就要抽出胳膊,“谢谢你……陪我。”男人却握得更紧。“我送你出去吧,我刚好也想透透气。”她找不到理由拒绝。男人打开手机的灯光照亮前方的路,依然绅士地只握住她的手腕牵引她,两人小心翼翼从人群走过,他时不时偏头提醒前面有台阶或门槛。走出大门,李牧星感觉自己刚从山洞爬出来,夹带车尾气的空气都比里边的新鲜多了。整条街都停电了,只有少部分的灯饰在发光,街灯也快睡着一样,黯淡许多,路上偶有车辆开着大灯经过。“不好意思,刚才没和你自我介绍。”男人侧过头,嘴角勾起笑,“其实那些让你感到无聊的照片是我拍的,我叫……”“我知道你。”李牧星打断他,目光原本落在他眼下的美人痣,又缓缓往上移,刚好又有车灯一晃而过,她第一次看清楚他的眼睛。不知怎么了,也许是职业病犯了,叫病人都是叫真名,又或者是看了太多次名人百科,那个比英文名还好听的名字就这样脱口而出:“郎文嘉,你是郎文嘉。”说完后,李牧星心头浮现一阵奇异的涟漪,仿佛口中唸出的是咒语。下一秒,身后的画廊灯光大作,整条街的霓虹灯复苏闪烁,白光如瀑,倾泻在他们身上。李牧星眨眨眼,望着眼前俊美的男人,仿佛雨丝停歇,乌云消散,这个精魅有了脸,成了一个会呼吸的、鲜活的人。香槟塔最顶的那杯香槟酒,宝石表面最夺目的那点星芒。就在她眼前。马上的,她就意识不妥,忙指向挂在他们上头的海报说:“这里写的,上面还有你的照片。”她绝对没有私下查他的资料!只是眼角撇到海报上那四张根本辨认不出五官的人脸时,李牧星还是无语了。这个画廊老板真的蠢事做尽!郎文嘉却看到别的重点,笑道:“他们竟然有标我的本名。”大大的“Leo”下的确有一个小小的中文名,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老板英明!李牧星这才松了口气。她翻出车钥匙,就要道别。郎文嘉朝她挥挥手,说道:“开车小心,李医生。”“好的。”李牧星应答,才要转身就察觉不对劲,回眸诧异道:“你怎么知道……”她刚才可没自我介绍。郎文嘉双手插兜,歪着头,丰软黑润的发丝垂落,微微遮住他微微上翘的眼角。“我还知道你的车是那辆柠檬黄的minicooper。”他抬起下巴,示意向街灯下的那辆小车,的确是李牧星的。李牧星更惊讶了,而且他还精确说出柠檬黄这个色号,不是什么鹅黄、明黄、鸭蛋黄。她看了看车,又看了看人,极力让自己的发问听起来不那么心虚:“我们……认识吗?”郎文嘉点点头,突然收起了笑。他生得一张好面容,轮廓干净,骨相清隽,不笑的时候,忽地就显出一丝冷冽的疏离感。“要说的话,你其实是我的敌人。”4.柠檬黄原来,已经被发现了吗?一时间,李牧星的心跳激烈到快刺破耳膜,街道上的装饰灯球落在眼里,已经变成警车红蓝相交的灯光,由远至近,要来捉她这个偷窥狂了。她微微颤抖地张嘴,正要坦白道歉,郎文嘉笑出了声,严肃冷漠的样子不复存在。“我开玩笑的,其实我们住一个小区,我猜我们大概是隔壁楼的邻居。”李牧星依然屏息,等他接下来的话,两人之间沉默了好几秒。见她还是像木头一样盯着他看,郎文嘉举起手,作投降状地笑说:“我真的不是奇怪的人,李医生。”你当然不是,奇怪的人是我。“我没这么想。”李牧星僵着一张脸回应,“我只是……只是没想到我们会是邻居,下次遇到我,记得跟我打招呼。”她胡乱说完话,好像还胡乱比了一个愚蠢的手势,迅速窜到车边,抱走睡在上面的野猫,躲进车里立刻发动。那个让我逃离了这个尴尬境地的病人,等我!我现在就来救你这个大恩人!“李医生!”开过门口时,郎文嘉还站在那儿,突然喊了她。李牧星猛踩刹车,幸好后面没车。车窗摇下,只看到男人弯下腰与她对视,手指还夹住一根刚点的烟,他全身上下大概就没有不精致的骨头,就连手骨也是细细长长,被火星照得粉丽剔透。他的半边脸轮廓也微微被映亮,眼形俊逸,睫羽乌黑润亮,从车窗望出去,李牧星感觉在和老电影海报里风流矜贵的男主角对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下次的作品不会让你无聊。”过了一个月半,那间画廊又举办了Leo的摄影展。这次的人潮比上次的还多,作品也比上次的有趣多了。Leo是个全面的摄影师,但他最擅长的还是拍人。一群只穿贴身衣物、近似赤裸的模特被淋上亮丽的特制颜料,在白幕前跳跃、翻滚、舞蹈。照片定格住每个模特最热情、最有生命力的瞬间,极具流动性的颜料从他们身上旋开、滴落、泼洒,就像是油漆做的衣服在空中溶解、剥落。有一个女模特尤为特别,她只是轻盈跳起,颜料从她身体流泻的形状像一件流苏裙子扬起了裙摆。颜料融合了许多色调,但主色调的风采非常突出,谁都压不住。是鲜艳的柠檬黄。除了照片,展厅还播放拍摄过程的影片,和最后模特们滚成一团,用身上的颜料涂成的糟乱画作,占据了一整面墙。人潮拥在前方,唯独李牧星站在角落,凝视画作的边边出神。那里有一个柠檬黄色的脚印。大概是摄影师拍得太专注,不小心踩上了画布。她知道的,她认得出那是郎文嘉的脚印。他有一次用像热水壶的电动飞机杯自慰,大概是力道太猛,爽得他仰倒在床,一只脚翘在半空,流畅的脚背弓得紧紧的,脚骨像玻璃制品一样漂亮。如果是他的脚,她愿意让他踩奶子,他的脚趾一定很灵活,能夹住她的乳头亵玩吧。李牧星静静伫立,任耳廓的热度越烧越热。这时,旁边几个男女的谈话声飘入耳里。她们说Leo这次不会来,他已经飞去欧洲拍摄了,名模Gina的IG刚刚还发了和他的合影。李牧星这才意识到,对面的窗户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亮起了。医院休息室里,李牧星泡好咖啡坐下,刷起Gina的IG,轻易就找到她和郎文嘉的那张合影,除了他们还有其他人,照片里有疑似拍摄地点的艺术馆,也有私下聚餐的餐厅,配文写的是老朋友。郎文嘉的工作室IG是公开账号,发布的都是作品集,他还有一个不公开的私人账号,大概率不会通过她这种新创的三无小号。李牧星通过照片的Tag,一个个模特艺术家的IG找过去,翻遍她们的照片,在犄角旮旯找寻他。有些照片是浮夸奢侈的名流派对,有些照片是小圈子属性明显的私人聚会。她越刷越没劲,手边的咖啡默默冷掉。医院没什么事,李牧星准时下班,拎起桌上的猫粮袋走人,自从知道她会喂小区野猫后,护士们会把家里多余的猫粮给她。不过今夜,坐在花坛等李牧星的,不止有猫猫。郎文嘉也不知坐了多久,发型塌软,沾满夜露,行李箱搁在脚边。他的双手插进风衣口袋,饶有兴致地盯着花坛另一头挤成一团的猫猫们,中间摆了一小堆被撕开的肉干,可猫猫们不屑一顾。见到李牧星,人和猫都很欣喜,猫猫们团团围住她的脚边等投喂,郎文嘉作出被打败的无奈表情:“看来我又输给你了。”他站起,拍了拍风衣的尘埃,眼角蓦地扬起,心情似乎永远都是好天气:
本章未完,点击[ 数字分页 ]继续阅读-->>'> “李医生,今天能收留我一晚吗?”5.一墙之隔电梯里,数不清是第几次,李牧星有意无意瞟过去的眼神,又一次和郎文嘉对视到。郎文嘉公寓的大门密码锁被他表妹弄坏了。表妹前几天转机路过斐城,下一个航班要等到晚上,就在白天借了他家休息。她从小就是电器杀手,郎文嘉也早有心理准备,开门时会看到惨死的几个电器,没想到这次的受害者会是大门密码锁。修理的人说得明早才能来,他今晚是进不去家里了。想联系朋友,手机就撑着最后1%的死亡电量在眼前表演关机。郎文嘉才从13个小时的航班解脱,又遇到这种糟心事,身心俱疲,整个人后背靠住墙,头也靠着,下巴微微昂起,眼神放空,可是又每次都能捉到她的眼神。只要对到眼,他都会大大方方对着她笑,弧度恰到好处,得体、迷人、不客套、亲和真挚,露出这种让人心脏怦怦跳的微笑对他来说易如反掌吧。李牧星轻咳一声,随便扯了个话题:“郎先生怎么知道我的车位在那里?”郎文星回答的声音很轻柔:“我在认识李医生之前,就先认识你的车了。”“小区的野猫都爱躺在那辆柠檬黄的minicooper上面睡觉,我每次路过逗它们,它们都不理我,我特意去买猫条给它们也没用,一靠近就对我嘶嘶叫,赶我走,它们只吃放在minicooper后面的猫粮。”说到后面,他还伤心瘪嘴。“所以你才说我们是敌人。”李牧星恍然大悟。郎文嘉也想起这个幼稚的玩笑话,笑出声:“我一眼就认出那辆minicooper,画廊外面有一只三花色的野猫,我喂它很多天它都不理睬我,可是转头就睡在minicooper的引擎盖上,我心想那抹柠檬黄太可恨了,马上就跟朋友打听车主人是谁。”他看向李牧星,电梯的顶灯在他黝黑的瞳孔投成一点白光,波光粼粼的。“不过在看到车主人后,我不得不认输。”“比起我,猫猫们当然会更喜欢漂亮温柔的女士。”他的眼神还有直白的赞美,像飞速旋转的网球砸得李牧星眼冒金星。她僵住脖子,不敢再乱动,胡乱捋了捋头发,好遮住红透的耳朵:“怎么会呢?郎先生比我厉害多了,这么有才华,第二次的展览很精彩哦,人又风趣幽默,朋友又多,身体也很……很健康。”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身后传来哼笑声:“李医生说我身体健康,真让我心安。”郎文嘉说完后,好像还是没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李牧星的耳后根酸酸的。电梯小屏幕的层数一次次跳转,离公寓的楼层越来越近,她的脚板莫名发麻,解开密码锁时还差点输错密码。她还是第一次带男人回家。不知为何,比起去酒店赴约和陌生人做爱,这种让人踏入私人领域的行为更令她紧张。因为没有会来拜访过夜的亲友,所以她家的侧卧一直是空的,郎文嘉只能睡沙发。他坐上沙发,很满意地拍拍松软的坐垫,说至少比楼下花坛好。李牧星抱着被子和枕头,从主卧走出,抬眼就见郎文嘉在脱风衣。他将风衣迭放在沙发背,剪裁贴身的灰色毛呢衬衫里还穿着一件黑色高领内搭,大概是热了,他拉了下紧贴的领口,喉结微微窜动。李牧星跟着一起咽了口津液。——如果是自己的公寓,他现在肯定已经脱光了,她看过好几次这个人边走边脱的场景,先脱上衣,再解开腰带,拉链解到一半,他就去喝水或抽烟,裤子垂在胯骨,露出绣着Logo的内裤腰头,再往下就是隐隐约约隆起的弧度。她走过去,把被子枕头交给他,差一点点就碰到手指。“需要毛巾还是肥皂那些吗?”语气正常到有些淡漠,其实插进口袋的掌心已经泌出汗。——当他喝完水,裤子通常也褪到了地板,挺翘的屁股裹在光滑有丝质感的布料里,有时就这样去浴室,有时内裤也会褪下去,一路滑过紧致结实的大腿、小腿……“我自己带了,李医生,我能喝口水吗?”“我去倒给你。”李牧星是一个善于伪装的大人,脑海里已经把眼前人剥光,脸上却很安静和他互动,只有鼻翼微不可察地急促翕动。两人站得太靠近,轻易就闻到郎文嘉的气息,他身上的味道真好闻。混着香水和烟草味,还有一丝凉凉夜露的感觉,像庞大透明的热带鱼群,游走在她的屋子,又游进她的身体。下腹部涌动出蠢蠢欲动的热流。主卧浴室里,热气蒸腾,水声淅淅沥沥,李牧星坐在空的浴缸里,一只腿挂在浴缸边缘,一只手急不可耐揉搓起腿心柔软的肉丘。完全覆盖,上上下下,左右挤压,指缝很快就黏黏的。怕被听到,她躲进浴室,花洒开到最大,不敢用玩具,不过现在也不需要它们了。嗅觉神经残存的那丝体温,足以让她兴奋到头皮发麻,比热水更稠更热的液体流出,像泥泞一样裹住手指,没忍住,一根指头陷进去。电流似的快感窜上心口,另一只手时而磨花蒂,时而捏乳头,一下子就揉出三颗殷红肿胀的小果实,颤颤巍巍,又被更用力地采撷。而且,郎文嘉就在她的屋子里,坐在她平时坐的沙发,喝着她平时喝的水杯。她从未被外人踏足的私人空间,被他的味道染指了。身体被头顶的热水淋得湿漉漉,却缓解不了一丝燥意,湿发黏在后背又黏在浴缸,一张口喘息,水就流进来,也不知喝了多少壶,眼睛也被水珠砸得睁不开了,晕乎乎的,放肆悬溺在情欲之中。突然间,耳根敏感捕捉到水流声的不和谐。有另一股重迭的水声,从浴缸靠住的那面墙壁传来。一墙之外,是另一个浴室。郎文嘉也在洗澡。李牧星死死捂住嘴,盖住自己陡然剧烈的喘息声。要被听到了,要被听到了。她竭力忍住声音,害怕被发现,眼泪都泌了出来。埋在穴里的手指却越发激烈,第二根也进去了,像故意一样,用力抠挠瘙痒的那处,让人舒爽得想浪叫。墙后面的水声仿佛有什么磁性,勾住她在光滑的浴缸里挣扎,忍不住靠得更近,忍不住去想象。赤裸的、水淋淋的郎文嘉,宽肩前胸都是细腻香热的泡泡沫。李牧星的背部猛地颤抖,脑海突然浮现一个念头。他那么重欲的人,现在会不会跟她一样,也在花洒下自慰?水汽萦绕中,那些旖旎的夜晚又再浮现,连带那些酥麻的滋味也从每个毛孔爬出来。那根涨热赤红的性器,正在高高翘起,硬邦邦地贴着涂满泡泡的腹部吗?被水流冲刷也无法冷却,只能用沾满肥皂的手掌握住用力撸动,或是挺腰冲刺,龟头在滑腻紧窄的虎口里一遍遍挤开缩入。温热的水珠四溅,腿根淌下来的水柱夹带浑浊的白沫,也不知是泡沫,还是从马眼泄出的前精?李牧星瘫软在浴缸,只剩脚尖踩在两边的浴缸边缘,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双手。一个死死捂住嘴,呼吸都不顺畅,缺氧的脑袋被火热的妄想搅成浆糊,一个抽插小穴碾磨豆豆,动作开始乱来,只要能让她舒服的地方,都要狠狠蹂躏。这个坏男人,一天也忍不了吗?弄脏别人家的浴室,如果还留下气味,害她之后一闻到就发情该怎么办?手指够不到的深处,只要想到隔壁的那个男人,那根沾满白沫的赤热大鸡巴,就会紧缩着泄出淫水。腰一直往上弹,屁股也在扭,妄想开始入侵现实,双腿夹住他漂亮的腰,身体在迎合男人的撞击,要吞得更深,绞得更紧。“插进来……插进来啊……”破碎的呻吟从指缝靡靡泄出,“啊……好舒服,顶到里面了……好厉害……好厉害,再用力点,用力……啊……”想要从内到外,都染上他的味道啊。肌肤的温度烧得比热水还高了,当脑海里的郎文嘉对着隔壁浴室的瓷砖射出浓浊白精时,李牧星的双手无力抓挠光滑的缸壁,翕动缩张的小穴喷出水柱,腥热的液体混着沐浴乳在浴缸蜿蜒成河,很快就冲进排水口。隔壁的水声停了,她压抑喘息,伸手摸索找到花洒开关按下。室内只剩下排水的声音,刚洗好的皮肤一点也不清爽,浑身黏腻潮热。就算高潮一次了,身体还是不满足。李牧星裹住浴袍走出浴室,腿根颤抖,一时没站稳,摔倒在地,连带把旁边的立式衣帽架都扯倒在地。她站不起来,干脆爬向床头柜,想快点翻出里面的跳蛋还是按摩棒,塞入不满足的小穴解解痒。就在这时。叩叩。房门被敲响,随后,郎文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李医生,你需要帮忙吗?”6.宝藏李牧星花了几秒才确认不是幻听。郎文嘉就在房门外。“李医生?”他又问了一次。浴室的门没关,热气似乎从里面弥漫出来,扑向李牧星的脸。他是故意来敲门的吗?她晕晕的,唇舌发干,声音透着一丝不对劲的酥软:“有什么事吗?”“我刚刚听到声音,你还好吗?”我不好,我的小穴好痒好热,需要你的大鸡巴干进来。李牧星的唾液咽了一口又一口,理智已经绷成最紧最紧的一根弦。“我不小心打翻东西而已。”嘴巴这样说,可人已经站起身,松开腰带,肉粉色浴袍半边坠下去,锁骨到双乳,小腹到大腿,曲线姣好,白肤丰软,风光尽露,只要轻轻一挑,浴袍就会落地。她浑浑噩噩,走向房门。“这样啊……那李医生能帮我一个忙吗?”听到这话,李牧星的喘息已掩盖不住,心跳狂飙。果然,他本来就是个花花公子,深夜孤身来一个女人家里过夜,一开始就打算肉偿了吧?裤裆是不是已经撑起帐篷了?早知道就把保险套夹进被子里。“我能帮你什么?”可以帮你口交哦,你的舌技大概也不差,跟不少模特玩过69式吧?微微颤抖的手握住门把,就要按下把男人拉进来颠鸾倒凤。“你能告诉我这里的外卖地址该怎么填吗?”按到一半的门把霎时卡住。“啊?”“我想点外卖,李医生要一起吃吗?”半响,房门才打开,李牧星一身严实的睡衣睡裤,长发半湿披散,鼻梁架着一副银色细框眼镜,刚好掩住眼角双颊尚未褪去的媚色。郎文嘉靠着墙等她,濡湿的黑发贴着额鬓,刚洗好澡的面容,还泌着浅浅的水光,微微上挑的眼角弯起,美人痣也晃了晃,像黝黑得发亮的小果实。“李医生原来有近视吗?”郎文嘉微微眯眼,像在细细看她,又像是在笑。他在别人家做客,还是会好好穿衣,长腿长手都裹在莫兰迪灰的棉制睡衣里,唯独V型的领口露出一片肌肤。太正常,也太靠近了,近到都能闻到他身上的沐浴乳香气,是好闻的果香味。“嗯,在外面戴隐形眼镜比较方便。”“李医生戴眼镜很好看。”这种直白的赞美,似乎对郎文嘉来说轻而易举。李牧星咳了一声,弯起食指,假借推镜框,躲闪和他对视:“你饿了吗?”郎文嘉还没说话,肚子先叫一声帮他回答了,他摸摸鼻子,第一次露出窘迫的表情:“我上一餐还是飞机餐。”李牧星看了看时钟,说:“现在都过12点了,叫外卖也要等很久,我家里有吃的,郎先生先凑合一夜吧。”郎文嘉顿了下,还是说了声好,跟在她身后去厨房。他刚刚已经看过厨房,里面干净瓦亮,毫无开火的痕迹,台面上只有微波炉、咖啡机和热水壶,连调料瓶都没有。“李医生难道在家只吃什么营养剂吗?”他忍不住开玩笑。“只吃营养剂会严重影响健康。”李牧星回头给了一个不解的眼神,“掉牙、便秘、影响代谢,而且又不好吃,没事干嘛吃它。”说完,她打开了厨房的吊柜。郎文嘉以为会看到饼干,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五彩缤纷的谷片盒。燕麦片、玉米片、脆片、可可球,市面上所有谷片盒都陈列在眼前,一时间他还以为自己站在超市货架前。李牧星开完吊柜,又打开冰箱,这次出现的是各种口味的牛奶。低脂、鲜奶、香蕉、草莓、红枣、巧克力、豆奶、燕麦奶。因为保鲜期有限,她买的全都是小盒装,标好日期,塞了满满三排,仿佛在冰箱偷偷经营牛奶幼儿园。郎文嘉不知觉挺直背,脸上的惊讶之色完全掩不住。李牧星的家素净空旷,除了墙壁的时钟,一张照片一株盆栽都没有,非必要的家具电器都很少。客厅靠窗的区域被切割成书房,布置跟办公室没两样,灰色系的书桌书架,银灰色的电脑也闪着冷淡的金属光,文件书籍整齐排放,都是医疗类专业书。他刚刚环视一周,还以为李牧星是这里的租户,这个空间没有家的气息,反而像刚搬进来或是即将搬走的那种状态。唯一还算有趣的是厨房洗碗台的洗手香皂,圆滚滚的插在铁支上,像小丸子爷爷的脑袋。直到橱柜和冰箱打开,露出色彩鲜艳还画着童趣插画的谷片盒,还有一排排设计或简约或复古或可爱的牛奶盒,这个寡淡的空间终于流淌出颜料。他感觉窥见到这间屋子的宝藏,在现代冷清的家具后面,原来偷偷藏着一堵来自幼儿园充满涂鸦的墙壁。郎文嘉的表情,李牧星不陌生,她跟不少人提过她爱吃谷片的癖好,那些人无不例外都感觉奇妙,他们说这是小孩子才吃的东西。有人笑她,例如研究生时交的第一任男友,让她别这么懒惰,还是要学煮饭。也有些人会试图矫正她,例如她还是实习医生时的护士长,只要上班就会带多一份餐盒给她,有时还会包饺子给她当宵夜。一个大人稍微偏离一点社会准则,都会引起旁人这种反应,李牧星耸耸肩不以为意,可是现在面对郎文嘉,她却莫名想多说几句。“谷片很好吃的。”她努力宣扬谷片的好处,“不用开火,不用花时间,倒牛奶就可以吃,如果选低糖谷片或者是燕麦片,还比方便面有营养更耐饿。”见郎文嘉还是不语,她顿感别扭,就要关上冰箱,改口说:“其实要点外卖也可以……”“那两盒谷片可以混搭吗?”郎文嘉打断她的话,指向左上角的两盒玉米片和可可球,他的脸上浮现怀念的笑意:“我小时候好像吃过它们。”岛台上,一个碗一个马克杯盛满香蕉牛奶,小小脆脆的谷片漂浮碰撞,李牧星却觉得不真实。她偷偷抬眼,对面的郎文嘉大概是真的很饿,一汤匙接一汤匙往嘴里送,吃得津津有味,眨眨眼半碗都没了。带郎文嘉进门前的几秒,她的脑海闪过无数种可能会发生的事,也为这间从未有其他人踏足过的私人领域,即将充斥他的气息而惊悸心动。没想到,未知的落点最后落在厨房的岛台,他们在厨房的昏黄小灯下面对面吃谷片。“本来想贪心问李医生有没有啤酒。”他舔舔嘴巴,轻声说道。“不好意思,我家里没酒。”李牧星的声量也跟着放轻,“我也不喝酒,医院随时都会有事,我不想被影响到。”“没关系,这个比酒好喝多了。”郎文嘉舀起碗底残存的牛奶,轻悄悄点向李牧星的汤匙:“干杯。”这个举动逗笑了李牧星,她从冰箱取出一盒牛奶,连同星星状的谷片灌进郎文嘉的碗里,也开起玩笑:“再满上吧,郎总。”郎文嘉也笑了,说:“或许我回家该试试看伏特加泡谷片,电影里的主角都这么吃。”李牧星不习惯在家里和别人一起吃饭,但郎文嘉显然已经习惯在别人家里吃饭,又或者他对这个世界天生抱有旺盛好奇心,只是谷片和牛奶,都能翻出无数话题来聊。他跟人聊天,手也一直动,不断调整桌面的几个谷片盒和牛奶盒的位置,像在寻找最佳构图一样。“是要给它们拍全家福吗?”李牧星调侃道。郎文嘉笑说 本章未完,点击[ 数字分页 ]继续阅读-->>'> 自己职业病犯了,他没再倒牛奶,而是把谷片当零食吃,李牧星发现他似乎特别喜欢咬脆硬的坚果。他又捻起一颗腰果含进嘴里,不经意地说:“李医生,如果之后想找你看病,我去了医院该怎么找到你?”“直接挂我的专家号就可以了。”“心脏外科只有一个李医生?”“……你不知道我的名字?”“我朋友只跟我说了姓。”“那你找李牧星。”“木星?Jupiter?”“不是那个木星,是牧羊的牧,星就是星星的星。”“太巧了,我的名字跟李医生一样都有星星。“是你的英文名吧?Leo,狮子座。”“对,我妈妈生我时很辛苦,折腾了一天一夜,她那时很迷恋星座,发现我的出生时间,巨蟹座刚好交替成狮子座,她认定我就是想当小狮子,才拖着不出来,就先给我取了英文名Leo。”李牧星想起他和母亲合拍的杂志照,容貌相似的两母子明显流动着真挚的情感,不由心生羡慕。冷不防的,她听到郎文嘉的问题:“李医生的名字是妈妈还是爸爸取的?”“……没问过。”她低头,不再多说,郎文嘉也换了另一个话题。她安静听着,搅动碗里的谷片,甜滋滋的可可球已泡得软塌塌,在汤匙黏成一团。吃饱后,郎文嘉主动洗碗。两人互道晚安,各自睡觉。李牧星醒来时,他已经离开。客厅只剩沙发上迭好的被子枕头,还有放在厨房岛台的早餐。她拿起被子,埋了进去,珊瑚绒的触感,柔软但冰冷,什么都没留下。按捺下奇怪的心情,她抓起枕头被子,决定现在就拿去洗。洗衣机在外面的浴室,一踏进去,李牧星猛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几步就跨到马桶边。旁边的置物柜摆着几本书,郎文嘉旅居异国的摄影集静静夹在里面。自从前几个月转进书店买回来,那本摄影集都成了她的厕所读物,一直摆在马桶边方便拿取。看到摄影集还在原位,似乎没人动过,李牧星半颗心安定,半颗心还是惶惶不安,只能祈祷郎文嘉没发现。几天后,有个快递送到她家里。一拆开,李牧星整张脸霎时涨红。那是一副木框装帧的小幅照片,幽静翠绿的街道,一个穿着黄色雨衣的小孩蹲在花丛下避雨,一朵红花垂在他的头顶,他高高仰起头,像在嗅花,又像在接受雨水的洗礼。这张照片是摆在厕所的摄影集里她最喜欢的,喜欢到特意折起边边,一翻就能翻到。果然被发现了……一张小卡片附在上面,字迹跟主人一样花俏,每个字的尾巴都拉得长长。【回礼,谢谢你喜欢我的作品。】这张照片挂在了马桶对面的白墙,尺寸刚刚好。7.植物园“我最近找到一家好吃的烤鱼店,护士长,李医生,我们下班后一起去吃吧?”医院休息室,赵护士摆出撒娇的姿态,邀请他们一起晚餐。同桌的几个人心里都在感叹又来了。赵护士自工作以来的恋情都异常坎坷,不是被小三就是遇到拿她当跳板打入医院内部的药代,前男友的任职公司几乎能列满国内的所有药厂。但小姑娘从未对爱情失望,每次大哭一场,隔天又会继续投身交友软件,继续这个宛如抽盲盒的游戏。护士长:“你又网恋奔现,找我们陪你是吧?”章医生:“又来?还没受够教训?这次又是哪家的药代?”李牧星:“鱼太多刺了,我不要吃。”赵护士急切辩解:“这次我问清楚职业了,他在金融公司上班,而且他很有礼貌,不会说些不三不四的话,这次的约会地点还是交给我决定,也不介意我带同事去。”她翻出手机屏幕展示给大家看:“这家烤鱼店真的很好吃,而且它那里的商场有一个露天中庭,是很漂亮的植物园,你们看,晚上开灯更漂亮,吃完了还可以去散步消食。”护士长:“药代不就巴不得你带医院的同事来吗?”章医生:“这么多植物还是大晚上,是打算给蚊子送自助餐吗?”李牧星:“我跟你去。”两人齐齐转头看向她,章医生的脸更臭了,仿佛被背叛一样质问:“你不是不要吃鱼吗?”李牧星淡定回答:“现在想吃了。”今天没事耽搁,李牧星换好衣服,在走廊等着赵护士和护士长。章医生虽然百般嫌弃,还是答应一起去,说如果对方要真掏出药品企划,就要铁拳伺候。他已经先行一步去停车场开车,让她们在医院正门上车。这个时段,恰好是家属探访时间。李牧星遇到几个自己的病人,家属正在陪伴他们散步聊天,擦肩而过时都会点头致意。“李医生,今天过得如何啊!”一个高中女生热情喊她,她身前正在坐轮椅的胖妇人也是眉开眼笑,拉住李牧星聊了几句家常话。两母女笑起来的圆脸蛋特别像,让人看了就心生欢喜。刘妈妈上个月突然晕厥送来医院,才发现心脏瓣膜出了问题,手术日期已经确定了,就在下周。她和她的家人不像大多数愁容满面的病患,一直很阳光积极,她在的402病房总是欢声笑语,不像来住院,反而像来上学,交了不少朋友。小刘眼神亮晶晶的,神神秘秘靠向她:“李医生,我妈明天生日,我打算送她花,我也想送你一束。”不等李牧星反应,小刘就笑嘻嘻推着妈妈飞速离去,速度太快还引来值班护士的呵斥。李牧星目视两母女的背影像风一样迅速消失在走廊尽头,今天的心情又好了一些些。等去到商场,远远看到中庭植物园的某部分被围起来,里面闪光灯不断,架满各种摄影器材和兵荒马乱的工作人员,她的心情又更好了。“是在拍电视剧吗?”赵护士被勾起兴趣,靠过去看,李牧星双手插兜,紧随其后,视线不动声色地瞧向闪光灯亮起的地方。瞄到某个候场的模特时,还在心里说了声谢谢。谢谢她下午发布的IG,不知有心无意的,拍到了摄影师的背影。她们往里面才走两步,就遭到呵斥:“不好意思,无关人等请不要靠近。”女人的一双高跟鞋走得健步如飞,咔哒咔哒还以为听到了雪克杯里的冰块声,趾高气扬拦在她们面前。靠近了,也更加看得清那副艳丽的妆容,低胸装波涛起伏,李牧星的注意力瞬时全放在这个女人身上,直勾勾地盯住她看,一连扫过她的额头、眼皮、嘴唇、指甲,还有一直在深呼吸的胸口。“你……”“请马上离开,不要影响我们拍摄。”女人被盯得不舒服,李牧星才要张口说什么,就不耐烦地伸手,口气恶劣请她们调头离开。赵护士怕事,拉住李牧星赶紧走。烤鱼餐厅里,赵护士不知道第几任的网恋对象已在等待,他预约到的桌位刚好靠窗,能望见中庭植物园,李牧星坐在最边边,全程心不在焉,护士长夹什么就吃什么,吃到不喜欢的鱼肉,也只是化身成无情的吐刺机器,眼神定定落在植物园。从三层楼望下去,底下的人像火柴人一样,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一顿饭吃完,不要说到底是不是药代,李牧星连那个对象长什么样子都没概念。章医生不声不响去结账,回到桌边冷冷说时候不早,该回家了。赵护士:“时候还早啊,我们再逛逛吧。”她已经和对象手挽手黏在一起。章医生:“明天还要上班。”他朝护士长和李牧星使眼色,试图争取支持,看到李医生背起包包利落起身,嘴角还抑不住地勾起。李牧星:“吃太撑了,去植物园走走。”章医生:“……”植物园比他们吃饭前更加嘈杂,多了不少人,有些是散步的路人,有些是追星的粉丝,今天的摄影似乎有明星参与,李牧星看到几个年轻女孩拿着长枪短炮的专业相机守在一边,大部分的粉丝是举着手机,一直喊着谁的名字。护士长不想跟着挤,选择去逛街,赵护士和对象旁若无人,一边走一边笑,章医生抱胸冷脸跟在后面,李牧星落得更后面,视线一直往摄影场地瞟,可是怎样都看不到想找的人。等她往前看时,才发现前边已没了赵护士他们的身影。这时,拍摄场地远远走出一个被工作人员包围的大美女,引起围观群众的骚动,粉丝们尖叫着往前挤。李牧星被撞来撞去,脚步踉跄,蜂拥的人潮里,有双手从后握住她的臂膀,稳住了她。她闻到了熟悉的香水味,头往后仰,植物园星辰似的点点灯泡,在身后人的脸颊边映出香槟酒似的光晕。郎文嘉扬起笑,先打招呼:“李医生。”郎文嘉带她躲进拍摄现场一个临时搭建的帐篷后面。他随手拿起新的矿泉水瓶,一下喝光半瓶,李牧星理了理被弄乱的头发,眼角余光偷偷瞟向郎文嘉,见他转过来,又赶紧收回。“李医生是乔辛的粉丝吗?”郎文嘉用水瓶指了指外面的明星。“她是谁?”这是实话。“所以你只是来这个商场逛街吗?”“刚好来吃饭,随便凑凑热闹。”这是假话。“我还以为李医生不喜欢人多的地方,难道是喜欢其他模特?”郎文嘉看向一边候场的模特们,还和其中一个对到眼的笑了笑,“我可以帮你引见。”“不用麻烦了。”李牧星直视他的眼睛,这么回答。她已经见到想见的人了。最近这段时间,李牧星一直没见到郎文嘉,他家的灯也是暗的。不过,她很确定他有回来过。“垃圾场的那个爱马仕纸袋,是你放的吧?”李牧星问道。“对啊。“郎文嘉朗声大笑,大方承认,“我还特地塞在垃圾桶和墙壁的缝隙,虽然里面的东西很老旧了,应该没人要。”前阵子,楼下有一只奶牛猫刚生了一窝崽,猫妈妈叼着奶猫一直躲在小区垃圾场的犄角旮旯里。前几天,李牧星去放猫粮,发现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亮橙色的名牌纸袋。“嗯,猫猫们很喜欢你送的纸袋。”“应该不止是纸袋吧?”郎文嘉露出有些不自信的表情,“里面还有……”李牧星直接给他看了手机拍的照片。猫妈妈和崽崽们在倒下来的厚纸袋里毛茸茸地窝成一团,旁边的水泥地,一条名牌围巾孤零零躺着。郎文嘉垮下肩膀,哭笑不得,对捉摸不定的猫猫们十分怨念,也不知猫猫们是嫌弃他的气味,或者只是单纯更喜欢挤纸袋。“别那么快伤心。”李牧星忍住笑,又划到下一张照片。“小问号很喜欢那条围巾。”照片里,一只有黄色斑点、尾巴特别长的小白猫,正被温暖的围巾包围着酣睡。郎文嘉的眼睛亮起,身子突然往前倾,靠向李牧星,靠得太近了,一下子都能数清楚那排长而卷的眼睫毛。幸好他的注意力全放在手机的小猫照片,没发现她一瞬慌乱的神情。“你给它取名小问号?为什么?”“因为它的尾巴很长,尾端又卷起来,看起来像问号。”“很可爱的名字,你还给其他小猫取名字了吗?”李牧星低声说还没想好,郎文嘉退回去,笑得很开心。“还是第一次有小猫愿意亲近我的东西,希望在我回家前,小问号会一直在那里。”“郎先生这阵子很忙吗?”李牧星把手机和微微颤抖的手指收进口袋里。他松了松筋骨,眼下露出一丝疲倦,点头说:“Q1一向是最忙的季度之一,那些大牌子要发布春夏新品,接下来又有时装周和颁奖季要准备,我这个月几乎都睡工作室。”“不过我还不算最累的。”他侧头望去,李牧星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到了那些奔来跑去的男男女女,手上不是拿着文件,就是抱住化妆品和衣服。“品牌和杂志社的员工也不知道多少天没合眼,这几天附近咖啡店的美式都被他们扫空了。”“你说他们很久没睡觉了?”李牧星的神色一瞬严肃,脑海里又浮现那个让她十分在意的浓妆女人。就算妆容精致艳丽,还是掩不住她布满冷汗的额头和浮肿的眼皮,口红是厚厚的姨妈红,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到嘴唇边缘的那圈发紫,露出的胸口肤色异常苍白。“怎么了吗?李医生。”郎文嘉见她神色不对,问道。“我刚刚遇到一个女性,头发到这里,穿着绿色低胸装和高跟鞋,好像有戴耳环,她的身体应该出问题了……”李牧星才说到一半,就被不远处的怒骂声打断:“睡在椅子上的是谁!你们现在胆子真大,敢直接在我面前偷懒了!”郎文嘉刚被声音吸引侧过头,身边人已经冲出去。8.拔河李牧星快步奔向场地的另一边,见到那个坐在椅子上歪头闭眼的人,果然就是刚才的女人。“女士,听得到我说话吗?”李牧星拍了拍女人的肩膀,见人已经完全失去意识,立刻抱起她,放倒在地。“快打电话叫救护车,说这里有人晕倒,心跳已经停止,情况很紧急。”她朝吓傻的某个女孩冷静吩咐,又转头跟另一个男孩说,“你去把AED拿来,就在屈臣氏外面那个扶梯口的旁边墙壁,有一个挂着的医药器材,快取下来给我。”说完,就跪下来对女人进行心肺复苏。“你是谁的手下?在这儿捣乱什么!她是谁的人?”身后人大呼小叫,在场没人敢动。“她是医生!听她的!”郎文嘉的吼声盖过那人的声量。“Leo,这不行啊,拍摄进度已经落后……”“蔡总监,你如果不想背负属下在工作时猝死的责任,就请安静待在一边。”“什么,猝死……”“快照医生说的做!”郎文嘉的声音像石子一样,惊起死水似的现场,所有人乱成一团,有人打电话,有人阻止群众拍照,有人安抚模特和明星,有人只是站在原地哭。李牧星无暇理会周围的纷乱,只专心的有节奏的按压女人的胸口,再俯下身人工呼吸,可女人的呼吸依然不规则且缓慢,心跳不知已经停滞多少分钟了。“AED还没来吗?”“来了。”出乎意料,拎着AED奔过来的是护士长。她在二楼看到骚乱,立即反应过来。她们配合默契,一人剪衣服,一人贴电极贴片。在看到护士长拿起急救剪刀时,郎文嘉马上喊人拿挂满衣服的移动衣架围住她们,那个蔡总监不知道躲去哪儿了,现场的工作人员全听他的指挥。机器判断需要电击,两人后退半步,李牧星按下电击按钮。电流穿过女人的身体,她的肌肉猛地抽搐一下,李牧星屏住呼吸摸向她的颈侧,当指尖感受到微弱的跳动,紧绷的脸色才松了些。“她的心跳恢复了,可是还无法自主呼吸。”她和护士长轮流为女人人工呼吸,直至外面有人喊救护车到了。女人被抬上担架送走,植物园里还是乱糟糟的,气氛低迷,不过这也不关李牧星的事了。她让护士长找到赵护士一行人后再传讯息给她,自己找了一个幽静的地方坐下喘气。强烈的疲惫感涌上脑袋,她正闭眼休憩,有股暖意突然贴上脸颊,吓了她一跳。睁开眼,就见到郎文嘉的脸,他弯下腰,正仔细看她:“吓到你了吗?”“没事。”李牧星坐直身子,深呼吸几口,平复激烈的心跳。“不好意思,我只是想送杯热巧克力给你。”他递来饮料,李牧星想伸手去接,却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这是她的毛病,神经越紧绷手越稳,但只要一松懈,手就会抖个不停。郎文嘉也看到了,他没多问,只是不让李牧星接过饮料,改为亲手喂到她的嘴边。“小心烫。”李牧星霎时分 本章未完,点击[ 数字分页 ]继续阅读-->>'> 不清手在为何颤抖了,身子僵硬地喝起热巧克力,冒出的热烟瞬间让视线朦胧,只能听到郎文嘉的声音:“刚才幸好有李医生在,刚才医护人员跟我说那个女孩应该不会有大碍,能被救回来真的是太好了,谢谢你,李医生。”热饮润湿唇舌,身子也回暖了些,李牧星轻声说:“没什么。”她看了看外面,拍摄现场已经恢复秩序了,郎文嘉也望过去,一直扬起的嘴角难得平成直线,眼底也没有笑意。“你刚才好像跟其他人吵架了,之后不会有事吧?”李牧星扭了扭肩膀,先打破寂静,她总觉得和郎文嘉安静坐着好奇怪。“你是说蔡总监吗?他已经走了,这里不归他管了,总编会亲自过来指挥,大概在五分钟后,你就会听到她的高跟鞋声。”郎文嘉勾起有些冷的笑意:“也不知道蔡总监被追究的责任是差点让下属猝死,还是耽误了一天就要烧掉三十万的拍摄进度?”“你今天也要继续待在这里?”李牧星问道。郎文嘉耸耸肩,说:“得看总编的安排,我手头上的工作已经结束了,不过如果能快点让全部人解脱,早点回去休息,我是不介意加班。”他又看向拍摄场地,叹了一口气:“其实他们的心里都很慌,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了,可是天塌下来了,deadline还是得赶上。”李牧星将他的反应看进眼里,声音不知觉放柔:“还能怎么办,也只能努力做好眼前的事了,然后尽量撑着最后一口气爬进医院,祈祷医生能把你们拉回来。”她的语气很温柔,说出来的话却多少有些地狱,郎文嘉摇了摇头,无奈扬起嘴角,也不知道李医生到底在安慰还是在嘲讽。“好,我会尽量别死在救护车上。不过,还是别让事情发展到这么严重吧。”李牧星的语气变得慎重,说:“嗯,所以要好好休息啊,郎先生。”郎文嘉这才转过头去看她,和她安静凝视的目光撞得正着。“谢谢你的关心,李医生。”郎文嘉笑道,眼角也扬起,多了几道纹。护士长的简讯传来,说在停车场等她,她起身告别,郎文嘉也跟着站起。“如果没时间吃饭的话,可以吃看看燕麦片,有一个牌子的冲热水就可以了,吃起来很像粥。”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一直没移开,李牧星忍不住晃晃身子,让自己的肢体表情自然些,说要走了,又开始胡言乱语,介绍起麦片牌子。郎文嘉听得很认真,一直点头,眼神似笑非笑的。幸好有个戴贝雷帽、打扮时尚的年轻女孩来找他,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李牧星挥了挥手,郎文嘉也用嘴型跟她说掰掰。转身时,她和那个女孩打量的眼神对到了。李牧星往前走了几步,依稀还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声。“老大,华烨姐说我们可以走了,她明天早上十点会过来工作室挑照片。”“让她明天晚上或后天再来,说我们的人今晚收工了,要回家睡觉,没人给她修图。”回家睡觉吗?他今天会回家吗?李牧星没有放慢脚步听多一些,反而因为胸腔涌起的某种滂湃心潮,脚步不知觉加快,呼出的气息燥热难耐。做爱也可以包括在“好好休息”的范畴里。她抿唇,舌尖隐秘又快速舔过一圈嘴唇。这种身体使出全力碰撞,濡热深入的咬合、全身皮肤沾满黏汗的“运动”,非常适合宣泄压力,脑袋和体力都被榨得干干净净的睡眠质量超棒的。今夜,找个理由和他在小区偶遇吧……李牧星回家后洗好澡,喷上香水,还特意从衣橱深处挖出一件低胸蕾丝睡衣,打算等下下楼再套件风衣就好。她没等来郎文嘉,只等来了医院的紧急电话。“李医生,402房的刘妈妈……不,是郭明绿女士突然心律严重失常,吴医生请你快回来!”李牧星再回家时,已经是隔天傍晚。她几乎是用拖的,把自己无力的身子从车里拖出来,一只野猫跑来她的脚边不断蹭,叫声凄凉,爪子一直挠她的裤脚。她转头望去,才发现车位后的花坛上,一只带有黄色斑点、尾巴特别长的小奶猫正静静躺在那儿。“不不不不。”胸口再一次绞痛,像所有血肉都在往内扭,李牧星扑过去把小猫抱进怀里,小小只、毛茸茸的,但是毫无温度。“不要这样,小问号,再撑多一下下,不要这样。”她把它裹进外套里取暖,用力搓它的背,不断唤它。它的妈妈和兄弟姐妹都围在李牧星身边。小问号的体温没有恢复,李牧星的指尖变得和它一样冰冷。猫妈妈跳上她的大腿,呜咽着舔舐死去小孩的毛发。多么相像。李牧星双眼涣散,像在看它们,又不像在看它们。和刚刚那个女孩抱住盖上白布的母亲痛哭流涕的一幕多么相像。两束扎得小小的温馨的花束压在母女之间,蓝的黄的花瓣碎了满地。在她刚刚实习时,指导教授曾告诉过她,医生就是在和死神拔河,有时是他们这里拉得多一点,有时又换死神拽过去多一点,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比赛,最重要的是永远都不要放开手中的绳子。可是,老师,绳子从掌心猛地擦过往前冲的那种恐惧与失重感,真的好难好难。天光黯到极致,突然下起了细雨,早春的夜雨,针针刺骨,头发和外套都被打湿,像茧一样重重包裹住她。猫妈妈和其他奶猫已经去躲雨,李牧星还抱着小问号,麻木坐在花坛上。她感觉今天真是糟糕透顶了,和二十多年前爸妈决意离婚,谁都不要她的那天一样糟糕。发梢的雨丝不断滴在眼角,像流不尽的眼泪一直往下淌。李牧星收紧臂膀,抱紧怀中的小猫,一直在心里跟它说不要怕、没关系的。雨似乎停了,打在身上的雨滴消失了,可雨声没有停。有人在她头顶撑了一把伞。睫毛颤了颤,李牧星抬头,感觉又见到了似曾相识的一幕。骤然亮起的街灯,将身后人烧出一圈白濛濛的轮廓,光晕被拉得长长,穿透半透的黑绸伞面落在他的眉骨。这次还是郎文嘉先喊了她:“李医生?”9.拥抱小问号被埋在小区的一棵香橼树下。李牧星撑伞站在旁边,看着郎文嘉不介意衣服和手表被弄脏,就蹲在树下徒手填土,小坑里,爱马仕围巾裹住的小小身躯逐渐被泥土淹没。他们头顶的香橼正长出新叶子,即将开花。“李医生,别难过了。”郎文嘉躲进伞下,用袖子抹掉额头的雨滴,安慰她。他的指缝都是泥巴,李牧星摸出手帕,不言不语地塞给他。郎文嘉没用来擦手,反而仔细擦干她沾满雨水的眉眼。春雨像珍珠帘子,叮当碰撞,将伞下围拢成狭小密闭的空间。李牧星本来不多话,但今天异常沉默,对他的举动也没反应,如果是平时的她,一定会往后躲或是抢过手帕说她自己来,而且指尖还会小心不要碰到他。近距离下,郎文嘉看得清清楚楚,李牧星的面容没有一丝血色,头发黏在两边,黝黑的眼珠子湿漉漉却毫无神采,像在浴缸泡了很久,刚爬出来一样。“李医生,需要我送你上楼吗?”他问了两遍,李牧星才有反应,微微摇头说不用,把伞交回给他,就转身踏入雨幕。总感觉,她又要爬回浴缸了。郎文嘉沉默看她的背影被雨丝浸染逐渐虚化,还是迈步向前,把雨伞再遮到李牧星头上,又解下外套披在她身上。“走吧,李医生。”李牧星浑浑噩噩跟着郎文嘉走,以为是回自己的家,直到坐在丝绒沙发上,她才被身下的陌生触感、还有周围过于丰富温暖的装潢刺到眼,发现自己进的是郎文嘉的家。原木地板的泥巴脚印从大门延伸至沙发,旁边的开放式厨房,男人背对着她,正弄着热饮。雨还没停,整面的落地窗黏黏的都是雾,生锈似的大脑嘎吱嘎吱转,李牧星恍惚有种穿进宜家巨幅广告里的错觉。这间家特别宽敞,明显是买下了隔壁屋子一起打通,家具成套精美协调,花里胡哨的各种电器摆满台面,暖光打下来,就是广告里会引起人们美好的向往和欲望、最符合世俗意义中幸福家庭的温暖装潢。放眼望去,处处都有主人的私人物品点缀和填充,墙壁柜子桌面到处都摆满照片。她熟悉或不熟悉,陈旧或鲜艳的。艺术摆件、灯饰、书籍、游戏机、电脑桌、健身器材、整缸的雨花石、几把独特的单人椅、角落还摆着画材、乐高和满墙柜的黑胶唱片、电影光碟。阳台前的那把摇椅,那个男人很爱坐在那儿自慰。放在胯部的那只手都会动得又急又快,胸肌鼓胀起伏滴满热汗,大长腿肆意张开,有时会踩在玻璃窗,有时会挂上摇椅的把手,腿根绷紧,青筋都出来了。他的欲望似乎每天都很旺盛、炙热,就算隔得很远很远,都能感受到那股过于饱和的热息从他全身的毛孔冒出。连带这个空间都被渗透得旖旎潮热,春雨泼进来都会变成小鱼,只有她这个误闯的观众是空白的。李牧星的心头猛地翻滚起一股浓烈的渴望,突然很想被谁拥抱,很想要谁的体温来熨热她干瘪空虚的身体,永远都在燃烧的体温。她站起来,摇摇晃晃走进厨房,不顾一切似的从后抱住郎文嘉。就算会被推开、会被讨厌也无所谓了。抱住的身子一瞬僵住,似乎还碰倒了杯子,桌面上叮叮当当的。很快的,大概只有一秒吧,她的手腕就被握住。他要推开她了吧?李牧星做好心理准备迎接狼狈的时刻。他会露出被冒犯的不悦,维持着表面的礼貌,对她下逐客令。在等待的那一秒钟,她想了很多很多,像自虐一样,让自己的心脏提早适应那股冲击。可郎文嘉转过身,却是主动抱住了她,手臂轻轻的,环在她的背后。温暖的掌心一遍遍抚过她的后背:“李医生,这几天很累吧?没事了,你现在可以好好休息了。”他没有觉得她奇怪,没有赶她走,他在和她分享自己的体温。她的高度刚好能窝在他的肩膀,她呆愣很久,缓缓靠过去,静静落下泪,她已经很久没和人拥抱过了。手臂收紧不是虚浮的空气,身子往前倾能稳稳倚靠,就算隔着几层潮湿的衣裳,还是能被体温包围,跳动的心脏能被安放。这种感觉真好。“她不应该躺在那里的,她应该要在家里……在病房和其他人一直笑,一直说话……”李牧星吞下喉间会影响她发音的液体还是泡泡,尽力用正常的声线说话,可是声音还是越说越哽咽。“她应该要和女儿一起庆祝生日的,她女儿还做了一束那么漂亮的花,可是我救不回她,我尽力了,可是……那个孩子的眼睛,我不敢看,她那么期待帮妈妈庆祝生日……她还那么年轻,妈妈就走了……”“还有小问号,小问号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它明明……明明一直都很好,能走能跳,为什么……”“拔河好难……真的好难……”她不知道说了多久,说得语无伦次,郎文嘉一直拍着她的背,就算听得不太明白,还是会回应她:“李医生很努力了,大家会懂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小问号虽然没办法长大了,但是它会变成春天的小花。”“没事的,拔河不就是这样吗?被拉过去一点,那再拉回来就行了。”李牧星自认是一个低精力的人,所以更要严格把控下班后仅存的珍贵力气,不能浪费在哭泣啊抱怨啊自怨自艾啊,家里只有她,没人会放好热水澡,食物也不会自动跳上桌。随意浪费力气和时间,隔天起来还是得收拾烂摊子。而今晚,她将所有的精力都用来痛痛快快地哭泣。哭累了,身体没了力气,脑袋也是晕晕的,她也随便了,什么都不想管了。如果郎文嘉好心,能送她回家自然是好的,如果他嫌麻烦,把她丢到门外走廊也没关系,她恢复些力气,会自己爬回去。可郎文嘉没有丢她出去,反而像哄孩子一样,哄她洗澡,哄她吃饭,把唯一的床让给她睡。他打电话让人送来全套衣服,又外卖了一堆热腾腾的熟食,药材汤、饺子和高热量的炸鸡,再换上新的床单和枕套,调好卧室的温度。李牧星把自己包进被子,只露出一颗头,头顶的大灯一盏盏地关,只剩下床头那盏澄黄色的小灯,像有颗过于明亮的星星在漆黑的房间烧出一个孔。隐形眼镜已经被取下,她看什么都像蒙着一层纱,现在,她只看到星星映亮了郎文嘉的半边身子,他俯下身,说了句晚安。10.春天医院放了李牧星三天假,她就在郎文嘉的家里睡了三天。身体像破了洞,不管睡多久还是留不住精力,它们像小羊跳出她的身体。身体又像灌满了水,软绵绵沉甸甸只能沉在梦里。三天里,数不清几次迷迷糊糊醒来,世界也是破碎浑浊,分不清是早是晚,是梦不是梦,厚重窗帘飘动间缝隙泄出的光,红灯闪烁的电子时钟,墙壁上斜歪扭曲像树又像花的剪影,旁边的床头柜放着食物和水,还有纸条,每次醒来内容都会变。【我测了你的体温,应该没发烧,不过我还是准备了药,还有粥。】【浴室可以随意用,衣服和毛巾都在沙发上,冰箱里的食物也能吃。】【喝点桔子水吧,我放了蜂蜜。】即使睡得不算好,她却恍惚有种回到小时候的感觉。小时候可以很任性,何时何地想睡就睡,也不需要设闹钟,随便睡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到了时间,自然会有人来叫醒她,是煮好饭的妈妈,是下班回家的爸爸。现在叫醒她的人,变成了郎文嘉。他有时很晚才回来,有时傍晚就到家,然后就会轻轻摇醒她。他不会因为她不洗澡睡他床而表现出一点嫌弃或无奈,不会因为她浪费了床头柜的那些食物而生气不悦,一直是笑容满面,耐心十足,扶她起来,递来温水和热毛巾,再帮她梳头。然后拿出热腾腾的新鲜食物,哄她吃几口,今天是米线,明天是螃蟹粥,见她吃得少,还特意让人外送来牛奶和谷片,希望她能吃饱一点。李牧星恍惚吃完,恍惚睡回去,偶尔他的话会飘进耳朵里,她无力回应。第三晚时,也不知是精神恢复了,还是身体知道明天得上班,齿轮开始运转,她的脑袋清醒不少,也听清楚郎文嘉在说什么。“想吃什么都可以跟我说。”他盘腿坐在地板,在吃着一包坚果,“要吃饼干面包也可以,我不会因为碎屑掉在床上就抓狂。”李牧星蜷缩在被子里,听到他像在哄小孩的这番话,不知为何想到小时候的事,小小声说:“我想吃梅花糕。”“这是糕点吗?”郎文嘉问。“嗯,在我老家街头很常见,我以前放学回家时会买来吃。”李牧星说着说着,把脸埋得更深,她顿了一下,又说,“我只是说说而已,不用真的去买。”郎文嘉没责怪她的反复无常,勾起浅浅的笑意,问她:“李医生的家乡在哪里?”“……叫絮城,离这里不远,已经是一个老城镇了。”“好,如果我将来经过那里看到的话,就带回来给你。”“我很久没回去了,那里大概没人卖梅花糕了。”说完这句,李牧星有些鼻酸,合上眼假装要睡觉。郎文嘉还是没走,不知在想什么,久久,她又听到他在说话。他在说公寓旁边的那条温川。“温川两边的梨花和樱花应该要开了,李医生看过吗?特别漂亮,很多人会去踏青赏花。”“也特别塞车。”李牧星冷冷蹦出一句煞风景的吐槽。郎文嘉没觉得扫兴,低笑几声,语气透着一丝兴奋,要跟她分享秘密:“那我偷偷跟李医生说一个赏花的好地方,能看到风景,又不会被人打扰,可以静静看一整天。”他靠向她,大灯已经关了,又只剩那盏星星似的小灯。他的面孔朦胧不清,李牧星只能闻到淡淡温温的青草木香,像从梦里的草地溢出来。“怎么还会有这种地方?”她觉得自己真讨厌,为什么总在泼冷水,“那些游客早就把温川两边都踏烂了。”“当然有啊。”
本章未完,点击[ 数字分页 ]继续阅读-->>'> 郎文嘉举起手,食指朝下,指了指他们所处的这个空间:“这里不就是吗?”“当初就是发现从这间屋子的角度望去,能欣赏到温川开花时的美景,我才选这里定居。今年的春天,是住进这里后的第一个春天,我很期待。”“李医生,等花开得最美的时候,再来我家吧,我们一起试试看从高处赏花。”李牧星没有回应他的邀请,她已睡过去,像没听到最后一句。隔日,天刚破晓,李牧星就睁开眼,像按了开关,精神从低迷混乱的状态切换到过于锐利的清醒。床角放着她原本的衣物和包包,已经清洗干净,整齐迭好,上面还摆了一盒日抛隐形眼镜。她走出卧室,看到睡在客厅沙发的郎文嘉,那里对他来说有些逼仄,大长腿都横出扶手。但他还是睡得很沉,肢体松弛,一条手臂都垂到地板了。李牧星走过一面照片墙,站在沙发背后,注视郎文嘉很久很久。父母离婚后,她交由年迈的奶奶抚养,上了高中,奶奶身子不好,一直出入医院或是去姑姑家静养。她考上医学院时,奶奶也去世了,姑姑没通知她就卖掉房子,分了一笔钱给她当做最后的恩情。从很久以前开始,她都是孤独一人地生活,“家”和“家人”的概念、感觉、记忆仿佛已经从生命里消失。能够这样任性地放空脑子当一滩废物,身边有个人在无微不至地照顾,对她来说已是很遥远很遥远的事了。不过,郎文嘉应该习以为常了吧,不管是照顾人还是被人照顾。客厅的落地窗没拉窗帘,湿漉漉的、渗着苔藓和芦苇的静谧,携带白濛濛的天光漫入装修摩登的屋内,这里不是她那间冷极了的屋子。这间家摆满了主人的心爱之物,被这些东西包围着醒来是不会孤独的。屋子里无处不在的照片,都是他和亲友的合影,仅有的几张单人艺术照都是他的母亲,大概是他掌镜,有他的风格在。尽管父母离异,但是母亲一定给了他很多很多的爱,他也是一个天生情感充沛的人,跟母亲的每一任丈夫都相处得很好,包括他的继兄弟姐妹,最显眼的几张大合照,都是他与不同人的家庭聚会合影,有亚洲人也有外国人。大家勾肩搭背,面对镜头都开怀大笑,静态的照片里流动着真实笃挚的情感。所以,他照顾她,是出于善良的本能、是出于被爱滋养过的自然投射、是出于坚韧且充盈的内核。所以,他看到认识的人陷入低谷都会拉一把。所以,她不是特别的。李牧星弯下腰,想看清楚他的脸,发丝垂下,差一些些就会碰到郎文嘉的睡容。他对她而言,也不是特别的。身体莫名的骚动,只是因为她馋他的身体。不要添加无谓的东西,不要擅自投放期待,没必要赏花、没必要谈心,连朋友都不需要做。等做爱了,满足了,他就会做回对面不拉窗帘的邻居。留点东西让他们最后一次藕断丝连吧,要带点性勾引,要似有若无撩拨男人心中那根弦的东西。她的内裤,就偷偷夹在被子里,像不小心,又像故意,等着他上门归还。他睡过不少女人,一定会懂这种暗示。李牧星点了外卖,把早餐留在餐桌,又在床上留下那个东西,悄悄带上门离去。一连过去好几天,她的工作与生活,皆是风平浪静,没有人来还东西。要说不一样的,就是春天终于到了,满城的花儿都在怒放。温川的梨花和樱花今年难得齐齐绽放,雪粉交织,重重迭迭,纷纷扬扬,郎文嘉却消失了。小区靠得温川太近,偶有落花飘来,有可爱的人在草地用雪糕筒和花瓣摆成冰淇淋的造型不断有人驻足拍照,年轻人、小孩子还是老人家,大家在春天这个季节仿佛都会被激发出最多的浪漫因子。李牧星拎住垃圾袋,匆匆走过。最近为了避开车龙,她都提早时间出门。对面楼出来一个年轻女孩,手上也拎着垃圾袋。李牧星多看了她几眼,女孩的脸有点陌生,但是头顶的贝雷帽却很熟悉。女孩风风火火,踩着高筒靴子,脚步铿锵有力,夸张的圆形耳环晃来晃去,不像去丢垃圾,反而像在押解犯人上刑。李牧星落后几步,两人一前一后去到垃圾场,女孩嫌臭,站得远远,把垃圾袋抛进垃圾桶里。“里面装什么了?”拾荒阿姨刚好在。女孩甩起头发转身,又风风火火地离去,只冷笑着丢下一句:“不嫌有狐骚味就拆开呗。”女孩似乎已经忘了李牧星,两人的眼神毫无交集,擦肩而过时,有股冷风直扑向李牧星的脸,她顿觉肩颈僵硬,说不出一句话。只能眼睁睁看着阿姨拆开那个黑色塑料袋,拿出里面的东西。“什么啊?”阿姨眼神不好,翻来覆去地看,自言自语:“不就是条手帕吗?上面写什么东西啊。”说完,那条手帕被丢进臭气熏天的垃圾箱里。那条写有微信号的手帕。丢了垃圾,李牧星开车上班,她还是迟了,一从小区出去,就塞在温川旁边的大道。车顶的花树繁茂艳丽,生机勃勃,抖响一下会让人恍惚以为冬天还没过去,怎么又下起了无休止的雪?两边灿烂花簇的中间,映出一条长长的、万里无云的湛湛晴空河岸、路上挤满赏花的人,前面双层巴士的乘客都在伸手触碰月光或是胭脂制成的花枝,大家不遗余力都在扑进春天里。太阳、人类、河川、红绿灯、斑马线,包括柠檬黄的车身都鲜亮了一个色号。突然,刷拉一声,雨刷将堆迭的花瓣无情扫走,挡风玻璃后,李牧星面无表情,死气沉沉。就说会塞车,所以她才讨厌春天。11.0723赵护士的新恋情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好消息是对方不是药代,家人不是药代,朋友也不是药代。坏消息是对方是一只铁公鸡。“他说要买房结婚,所以能省则省,平时没有礼物和鲜花就算了,吃饭都要AA,这也没关系,可是他选的都是路边小吃店,上次我说想去甜品店,他都推三阻四,回去还发信息说今天很破费。”“逛公园说要请我喝饮料,不买旁边的饮料店我也不意外,可是连选贩卖机的饮料都要选最便宜的铝箔包绿茶,嘬个三口就空了!”“他上两周和家人去日本,主动问我有什么想买的,我还很感动,想说他还是愿意为我付出的,结果买回来了他竟然跟我算钱,而且不是只算商品钱!他加了代购费和跑腿费,还把机票钱平摊给所有让他带东西的人,最后四舍五入进整数!”医院附近有间二十四小时的健身房,是复健科的一个医生转行开的,离医院近又设施齐全、服务好,大半的医生护士都在这里办了卡。健身房的咖啡吧台是赵护士的记者会发言台,每周三天都要在这里报告她的恋情,大家听得麻木,全凭一种做慈善的念头,让她继续发言,有时听得烦了,就在桌面下互传信息讨论起等下要去吃什么。不过这次实在太奇葩,全部人听得津津有味、义愤填膺。护士长目瞪口呆:“你还真的给了那些钱吗?”章医生强忍笑意:“恭喜你,小赵,你的烂桃花扩大范围了,不只有骗子,还有代购了。”李牧星一本正经:“他怎么不顺便平摊酒店钱?你们的东西在他的房间过夜了耶。”“还不如被药代骗。”小护士一张小脸红红的,她才运动完,又控诉得太激动,有些缺氧,“至少那些男人还愿意请我吃好的,偶尔还会送下午茶来医院让我有面子。”护士长:“不要比烂。”章医生:“你就是被这种小恩小惠给蒙蔽了眼睛。”李牧星:“嗯,上次万华酒店的下午茶真的挺不错,你下次还是找回药代吧。”护士长、章医生:“李医生!”见赵护士趴在台面,委屈巴巴的摸样,章医生看了看手表,见时间还早,提议去市中心新开的某家KTV唱歌。“我发小开的,要的话,我现在打电话让他留间包厢。”章医生搓起刘海发梢,一副很勉强的样子,“那间KTV很火的,迟了可就没房间咯。”赵护士最爱唱歌,也知道那间最近在小红书一直刷屏的KTV,整个人像听到零食拆袋的声音就跳起来的兔子,马上举手说要去要去。她嫌只有四个人不尽兴,又喊了几个刚下班的护士,大家在那家KTV门口汇合。李牧星停好车时,手机铃声响了,她看了一眼屏幕,是个陌生号码,尾数0723,她干脆利落地挂掉,副驾驶位的护士长问她怎么不接?“不认识的号码,应该是打错了。”那家店在繁华地段,装修前卫高端,天花板和墙壁都嵌入无数光带,一闪一闪的,像太空舱一样,让人忧虑一进去呼吸,银行账户就会开始扣账。他们到的时候,正是夜生活刚开始的时刻,一楼的等待区坐满了人,服务员端着饮料小吃穿梭人群里。章医生的发小亲自等在柜台,接他们进去。这间建筑的大堂是挑空设计,走在二楼VIP包厢的回廊,被楼下人纷纷注视时,赵护士的虚荣心显然被大大满足,脚步都飘起来了,结果兴奋过头,差点要走上三楼的楼梯,被老板拦下,说上面已经被包场。李牧星看向神秘的三楼,大概是保护贵宾的隐私,三楼的挑空部分挂满银丝轻纱,最顶的天花板挂着一架巨型的会动的形似银带鱼的科技骨架,影子像畸形的手不断拂过轻纱,又隐约倒映着影影绰绰的男男女女。她本来不想来,但是更不想回家,至少KTV的果盘还有荔枝和杨梅可以吃。半小时后,李牧星后悔了。赵护士唱歌像尖叫的橘子,章医生唱歌会变水牛音,护士长的音乐品味停留在邓丽君年代,这些她都很清楚,可没想到其他不太熟的护士,她们的歌声更难听,每个人轮番上阵,让她觉得自己在经历人类听觉所能承受的最严厉酷刑。大家合唱《小城故事》时,果盘有猫山王也留不住李牧星了。她逃出那间邢房,躲在二楼的角落透气。李牧星把所有app刷了一遍,退出来时,不小心点到隔壁的IG。悬在屏幕的手指迟疑几秒,还是往下滑,国内外模特和艺术家的照片贴文,浮光掠影似的滑过瞳孔。直到某个杂志主编的照片里出现疑似他的侧脸,她才像被蛰到一样直接跳出。过几秒,她又点开,页面还停在那张照片,并不是他,是一个男模特。眉眼有点像,但还是过于粗糙。李牧星怔怔地想,旋即那股心烦意乱、那股说不清的恼火又浮出来,她厌烦地关掉手机。烦自己一惊一乍,烦自己的情绪被一个男人牵着鼻子走。这时,身后的转角走廊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为什么我就不行?”充满委屈,带着泣音,看来又是一对痴男怨女。李牧星坐的位置刚好被一株绿植挡住,她漫不经心看过去,叶子缝隙映出一个高挑女孩的背影,还有和刚刚照片里的模特相似的眉眼。相似但更为精雕玉琢的眉骨山根。他怎么会在这里?她立马转回头,呼吸都不敢大声。郎文嘉的声音飘入耳里:“Emma,你喝醉了,我找服务员拿点解酒药给你。”“我没喝醉!”女孩的声音霎时尖锐,“我是认真的!我真的喜欢你!”“我们也很喜欢你,我听说你已经在七月秀场的模特候选名单里了,你的心力应该多放在那里。”“不要扯开话题,其他模特投怀送抱,你就能接受,我比她们年轻,还比她们干净,你有什么顾虑的?难道是怕我哥吗?”“……Emma,如果你想在这个圈子走得长远,就不要再这样随意评价同事,今天的话,我会当做没听到,也不会跟你家里人说,你早点回去休息。”“我才不怕那群贱人,你也少拿我哥来压我!你现在到底要不要跟我走!不走的话,我……我就出去随便拉一个男人去开房!”“你都累到胡言乱语了,我通知你哥来接你。”“我不要!”女孩气急败坏喊了一声,缄默半响,她再开口时,声音沉静得有些奇异:“从小到大,我就没有做不到的事。”说完,脚步声骤然靠近,李牧星埋头假装看手机,锋利的五英寸高跟鞋从眼前迅速走过,黑色缎面的鞋头尖锐得像刀光。高跟鞋的声音消失在三楼的楼梯口,李牧星刚要起身,耳后又响起另一道脚步声,她赶紧坐回去。脚步声停在几步远的距离,她把身子缩在绿植后,庆幸灯光昏暗,不仔细看不会看到她。她偷偷瞄过去,发现郎文嘉的脸就朝着她的方向,不过他没注意到绿植后有人,只有些疲倦地望着楼梯口叹气。青春期少女的胡搅蛮缠大概让他很头疼。李牧星冷眼旁观,可是心情也说不上多解气,还是黏黏糊糊的,令人不痛快。她愈发缩紧身子,不想被发现,不想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跟他碰面跟他聊天,她演不好戏。幸好这时,郎文嘉掏出手机背身好像要和谁打电话,李牧星轻手轻脚地站起,趁机离开。还没走出几步,握住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电铃声。又是那个尾数0723的陌生号码。李牧星愣在原地。是……碰巧吗?她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郎文嘉看到她了。“李医生?”这一声惊醒李牧星,她下意识挂掉电话,假装没听到,迈开脚步往前走。“李医生!”郎文嘉显然确认是她,追在身后,又喊了她一次。李牧星加快脚步。恰好,刚走过的包厢门打开,一群头戴生日礼帽的大学生蜂拥而出,挡在了两人之间。狂欢的人群,包厢飘出的摇滚歌,还有不断拉开的礼炮,淹没了身后人的声音。李牧星躲回包厢坐下来,只是短短一段的走廊,她却感觉自己跑了八百米,头晕目眩,有种莫名的失重感。他怎么会在这里?脑袋又蹦出那个仿佛无解的问题。没人发现她离开过,包厢里依然群魔乱舞,章医生的歌被切掉,几个护士上台唱起《数字人生》,唱到最后也跟不上歌词了,一群人开始乱唱:“534202139424314062430624700”台下的李牧星也在琢磨数字,手机屏幕打亮她垂下的半张脸,手指无意识描过那个陌生号码。尾号0723的陌生号码。0723、0723。7月23日。狮子座的第一天。嘈杂的包厢,谁都没听到李牧星一瞬放大的心跳声。她不禁晃神,台上换了人,切了几首歌,有人撕心裂肺唱着:“那是个月亮就是个月亮并不是地上霜那地上花瓣看完了就完没必要再联想”唱得很难听,但李牧星还是把这首歌听完,听完了,心跳也平静了。她关掉手机屏幕,和护士长说了一声,悄悄离开。去停车场的路上,她没再遇到谁,所以说,偶遇就只是偶遇,打错的号码就只是打错的号码。李牧星这么告诫自己,坐进车里,绑好安全带,发动引擎。突然,旁边的车门从外被打开。酒气、冷空气、朗姆酒香气,卷成一团扑进车里,她感觉自己才眨了下眼睛,副驾驶位就凭空多出一个人。她错愕望过去,那个问题第三次在脑海蹦出来。他怎么会在这里?郎文嘉好像是跑过来的,发丝凌乱,双颊泛红,呼出的气息转瞬就溢满狭小的车内,像一只毛茸茸大狗凑到鼻尖嗅个不停。他靠着椅背,头一歪,黝黑瞳孔湿漉漉倒影着李牧星的脸:“李医生,果然是你。”----真是万分抱歉,看视频看到完全没注意时间,还慢悠悠去洗澡,以为现在才9点多,然后坐回电脑前一看,哇靠怎么十点四十五了!然后,开头赵护士的控诉是真人真事,我朋友的真人真事,没有一点改编,原汁原味,而且她那个朋友还要回来跟他们发脾气,说什么扛着他们的东西大包小包跑景区,害她很累什么的,但明明就是一般药妆店或便利店就有的东西。 [ 本章完 ]
推荐阅读: 同人-破邪少女 出轨女人的自白 催眠椅子 想占有姐姐的弟弟(原名 弟弟不想让我离开) 女儿是十七中视频的女主角 父辈的余阴 穿越后离结婚还有七天 淫武者 谁的大学不淫荡? 穿梭万界,我才是万界之王! 港综之三级片旅程 老婆一丝不挂的躺在朋友的床上 未婚妻和乡下表弟 献祭女友 淫乱女总裁汪兰 奴隶手机 驱魔人 那些年,属于我的校园女神 舞蹈教师 催眠美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