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雅婷刚进学校不就就看见物理学院门口围了不少人。
凑近一看，有几家媒体拿着长枪短炮围在江南身边，看起来正在做采访。
江南穿着衬衫和西裤，不笑的时候竟有种沉稳成熟的感觉，仿佛突然长大了好几岁。
苏雅婷有些欣慰和唏嘘，目光痴痴得放在江南身上迟迟收不回来。
这是她最在意的小师弟，是她视若亲弟的存在，没想到已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成长到了这种境地。
见到江南本人苏雅婷才明白那些学生说得是真的，江南跟以前的确不一样了。
在实验室的时候他怯懦胆小，哪有现在这样落落大方的模样……是她们误了他。
“江南同学，您是怎么想到选择硅片作为实验主题的？据我所知这对本科生来说难度很大?”
记者的提问拉回了苏雅婷的思绪。
她听见了江南平静的声音：“的确很大，因为这是目前国际上最前沿的研究课题，但我希望自己的研究课题能有切实的用处，而不是空谈理论。尤其在参加完春令营之后，我深知现在国内的科研进程远远落后于国际社会，加上半导体材料已经在国际社会运用广泛，而我们国家近些年却一直依赖进口，所以我想尽自己的一份力量改变这种格局，我想为国内科研进程贡献自己的一份力。”
“您的格局的确很大，那在这个过程中，您有感受到周围人的帮助吗？”
江南的眼神默默扫过面前的一圈学生，苏雅婷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自己，但在对上那双澄澈的眼睛时，她还是下意识得往后躲了躲。
她还记得，江南之前跟自己闹得很不愉快，他……应该很不想见到自己。
“有的，不管是我的老师吴风止教授还是我们科研小组的成员，大家都给了我很多帮助。所以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这是我们共同的荣誉。”
记者顺着问了一句：“那家里人呢，有没有提供帮助，或者你取得了这样大的成就，他们是不是特别骄傲。”
这个问题听得江南一愣：“我没有家人，自然也不会有来自家人的帮助，你可以把我理解成孤儿。”
“况且哪怕是四五年前我有家人的时候，她们也只把我看作累赘或者上不得台面的存在，嫌丢脸都来不及，就更别提骄傲了。”
记者听得一愣，旁边的摄像凑过去说了句什么，她才恍然反应过来。
“实在抱歉，是我功课没做到位戳到你痛处了。”
“没关系，事实证明甩掉了那些不值得的人和事，我只会过得更好。”
“那这句我们重新录，这轮素材保留，我再换两个问题。”
“好。”
江南点了点头，等着摄像重新开机。
周围的学生趁这个空挡窃窃私语。
“江南不是江教授的亲生儿子吗，而且还有五个师姐，为什么说自己是孤儿？”
“一看你就没关注过最近学校的事，他已经跟江教授断绝母子关系了，而且实验室那些学姐……哎，反正以前她们在的时候也是对江南动辄斥责辱骂，现在就更是势不两立了。”
“肯定啊，沈明慧就是实验室的人，光看她对江南来回的抹黑和诬陷就知道江南以前的待遇了。他可是承包了实验室的所有数据收集工作和卫生打扫工作，但苏师姐和江教授却不给他一次做实验的机会，实在没办法了江南才转学到吴教授手下的。”
“江教授和苏师姐当年明明都是品学兼优的人，为什么偏偏对江南这样苛刻？要不是实在受不了了江南又怎么会狠心转去凝聚态，不知道如今看见这一幕她们会不会后悔。”
“别说了别说了，摄像已经在录了。”
记者重新开始提问，人群逐渐变得安静起来。
看着镜头前大方得体的江南，苏雅婷呆呆的站在角落，手指发颤得拿手机刷起了论坛。
打扫卫生和收集数据的工作的确有江南，但她分明记得这都是有人分担的，卫生是师姐弟六人一人一天，手机数据是沈明慧为主江南为辅。
她的初心分明是锻炼江南，直到他可以独挡一面了再让他独立操作实验。
怎么就成了苛待江南不给他机会了。
她哆哆嗦嗦得刷起了手机，直到看见校方给出的解释才脸色灰败得抬起头。
上面的的确确明说了江南在实验室遭遇的苛待，他要承包所有人的数据处理工作，要承包整个实验室的卫生，还要贴钱给每个人订饭。就这还是不能让她们满意，动辄被批愚笨木讷。
苏雅婷那时候负责实验室的统筹安排工作，除此之外还要当助教，并不清楚江南在里面的具体遭遇。
现在看着论坛上关于江南在实验室的遭遇，她甚至觉得触目惊心。
他分明是自己的师弟，是教授的亲生儿子，物理天赋又这样出色。
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按理来说应该出一个物理天才的，江南却在实验室被磋磨得差点灭了心智。
反倒是离开她们之后，他转学到了凝聚态参加了春令营，现在又完成了硅片溶解实验。
她怎么可能不为江南骄傲自豪呢，但在如今江南的眼中，恐怕她们这些师姐跟死了一样，否则他不会说出自己是孤儿这种话。
不……她们还不如死了。
苏雅婷自嘲得扯了扯嘴角，控制不住得落下眼泪。
好歹死去的人不会时常蹦出来恶心人，也不会处心积虑在背后陷害他。
在江南眼里，她们跟沈明慧又有什么区别？都是言行不一伤害他的坏人，所以他不想再认她们也是理所应当。
“今天的采访到此结束，我知道今天是江同学的生日，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
江南冲记者微笑点头，转头向外走去。
他走过的方向跟苏雅婷一致，但可能是因为苏雅婷戴着帽子江南没有发现，所以他直直得略过她不发一言得走了。
擦肩而过的瞬间，苏雅婷雷劈一般瞪大双眼，竟是连出声都不敢。
江南走后，她的身边出现一道嘲讽的女声。
“人家又不稀得理你，你说你白跑一趟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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