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无缘倒也省电费
门卫不知道姓不姓秦，但是以苏超的段位，他肯定没有任何拦得住苏超的可能。
主要是苏超太自信了。
哪怕他拎着一个巨大的蛇皮口袋，也没有人会把他和捡破烂的联系在一起。
苏超来中戏没有明确目标。
就是能蹲到谁就是谁。
“同学！”
看到有个人低着头走在路上，苏超顿时就是眼睛一亮。
“叫我？”
那人左右看了看，发现现场就他一个人。
放暑假了，学生都回家了。
“对，过来聊聊。”
苏超表现的一点也不见外，就好像他是中戏老师，或者是外边剧组来找演员的大导，而对方仅仅只是个中戏学生一样。
事实上，这句话有50%的准确率。
对方确实是中戏的学生。
而苏超既不是老师，也不是大导，他只是一个社会闲散人员。
“有事？”
“怎么称呼？”
“段易宏。”
“同学，问你点事……”
没错，眼前这个精神头不太好，像是没睡醒的年轻人就是段易宏。
苏超对段易宏还挺了解的。
他们这些搞培训的忽悠人，都喜欢拿段易宏举例子。
说段易宏一个偏远地区考进北影的贫困生，连考两年都没考上，第三年就因为参加了艺考培训班，就以西北第一的成绩进入了中戏深造。
段易宏曾经有多穷？
他借驴车穿越塔克拉玛干沙漠，扒煤车去京城，为了上学总负债三万七千块，在学校食堂打零工，捡菜叶，吃酱油拌米饭。
最穷的时候要卖血。
为节省费用，他四年没回家，寒暑假都在为了活着而拼命。
可是你再看看他后来三千二百万的片酬。
你还觉得咱们培训班这二十四万八的艺考培训费很贵吗？
“你问吧~”
段易宏只觉得是举手之劳，这种小忙自然不会拒绝。
“我比较喜欢电影，所以想弄点电影相关的旧报纸，你知道哪里搞得到吗？”
苏超笑眯眯的问道。
“传达室似乎有，不过那边报纸隔一段时间就会卖废品站，现在放暑假了，还有没有存货不太清楚。”
段易宏重新打量了一番苏超。
这人看着仪表堂堂，但是脚边上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巨大蛇皮袋，又打听旧报纸，该不会真的是个捡破烂的吧。
“能麻烦你带我去看看吗？”
苏超得寸进尺。
段易宏牛不牛逼？
牛！
但是现在不牛，现在他穷困潦倒。
在一个重生者面前，他只有被拯救的份。
然而，苏超并不是救世主。
他没有兴趣见到人就拯救，见到人就提携，见到未来的大明星就凑上去跪舔。
他的原则是“物尽其用”。
只有你对我有用，我才让你跟我混。
现阶段的段易宏用处其实不大。
所以，他想要看看自己和段易宏之间有没有缘分。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倒也省电费。
不要去埋怨生活，因为生活给过你很多的机会，只是你没有抓住。
曾经有个重生者站在你面前……
段易宏抓住了，他正好没什么事，当下就点点头表示跟着他走。
此外，他觉得苏超很奇怪。
他希望能够多观察观察苏超，去探究一下苏超这个奇怪的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段易宏和传达室的大爷是熟人。
他经常来这里蹭报纸看。
其实，负责处理旧报纸的是后勤处。
只是有一些报纸会因为各种原因滞留传达室，久而久之就成了传达室的财产。
有时候学生会跑来要一些，而更多的则是被大爷拿去换鸡蛋或者卖给废品收购站。
只不过，这年头报纸不值钱，废品站只给一毛二的单价。
攒一大口袋也就几块钱。
当苏超递上一盒烟，表示他和段易宏都是学生，想挑一些报纸布置训练室的时候，传达室值班的大爷爽快的表示随便挑。
苏超选了《戏剧电影报》《大众电影》之类，拿了又拿，直到值班大爷的脸都快绿了，才和段易宏大摇大摆的离开。
“你拿这么多做什么？”
段易宏有些后悔，看值班大爷的脸色，他下次想进去看报纸，说不定要遭冷脸了。
“糊墙啊，还有一些可以作为道具，哦对了，你是这里的学生对吧？你会经常出去跑龙套吗？”
苏超对段易宏还是很满意的。
很努力但是又不迂腐。
“活不好找，不怎么经常。”
段易宏不明白对方为什么问这些，但是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问这种问题的，肯定不是日本间谍。
“跑一天多少钱？”
苏超也不知道中戏学生跑龙套会不会更贵一些。
“八块。”
段易宏的话，让苏超有片刻的想笑。
不过，想想又觉得挺正常的。
大剧组群演三十一天，中小剧组可能就十块二十块，再被群头一抽，可不就只剩十块八块了嘛。
“那我帮你介绍个活吧，演戏的，你干不干？”
苏超没有直接问要不要一起搞培训班。
那样太没意思了。
“干！”
段易宏说话比较言简意赅，但是灼热的眼神出卖了他。
“都没说让你演什么呢。”
苏超有些哭笑不得。
万一他是坏人怎么办？
如果拉你拍《一路向北》《2D肉蒲团》《蜜桃收割时》之类的，就问你演还是不演。
“不好意思，演什么？”
段易宏干涩地笑了笑，实在是有些激动过头。
这个暑假已经过了近半，他留在京城并没有赚到多少钱，再没有赚钱的机会，他真的可能要去卖血了。
为了艺考，为了交学费，他已经掏空了家里。
只有穷到极致的人，才知道什么叫救命稻草。
“演学生的话，一天十块，演老师一天二十，你干不干？”
苏超有些愧疚，不该捉弄这样一个处境凄惨的人。
可惜愧疚跑的比尼玛前女友还快。
“有剧本吗？”
段易宏先是沉默了片刻，然后才开口询问。
眼前这个奇怪的男人有点不太正常，不排除他是故意拿自己消遣。
“没有，即兴发挥，你中戏都考上了，这么简单你该不会演不了吧？”苏超紧跟着又问道：“你上过培训班吗？”
“上过。”
段易宏不由得回想起那四千块钱。
其实并不是学费四千，而是总花费四千，但是无论如何对他们家来说都是巨款。
“我们也开了一家培训班，你如果去冒充学生呢，就一天十块钱，你如果去当老师呢，就一天二十块钱……”
苏超的形象在段易宏的眼里轰然倒塌。
艹，骗子！
段易宏转身就要走。
“等一等，你不找学校举报我吗？”
苏超简直就是在挑衅。
“你就是个疯子……”
段易宏喜欢观察别人，任何人都是他的观察对象，他从观察中汲取营养，完善自己的表演体系。
所以他的观察能力特别强。
通过他的观察，他发现苏超完全符合疯子的一切特征。
“你可以去我们的培训班看看，了解一下，如果你最终还是觉得我们的培训班骗人，我劝你最好向学校举报，免得更多的学生受骗。”
苏超一点也不慌。
像段易宏这样近乎偏执的人，听你这么一说，他肯定要去现场看看才能罢休。
“这是名片，8月1号开班，记得，学生十块，老师二十，干得好有奖金哟~”
苏超丢给他一张名片之后扬长而去。
名片是用纸壳裁剪的，上边写了电话和地址。
没写培训班。
这年头你搞这玩意没人抓，但是你如果太高调就不一定了。
此时的香江那边，也有人被蝴蝶翅膀给扇了一巴掌。
杜琪峰抬起头赞道：“对，就是这个味道，看来去内地旅游启发了你的灵感，你没事真该到处多走走。”
“并不是，我遇到了一个人。”
韦家辉自从写好了剧本之后，第二天就返回了香江。
他把剧本交给杜琪峰和游乃海，得到了两人的一致肯定。
“什么样的人？”
游乃海非常好奇，他此前看过初版的剧本，也没想到特别好的处理方式。
而韦家辉只是去了一趟内地，陪林雪去相个亲，这么有灵感的吗？
“一个……在歌厅唱歌的……”
韦家辉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发现他很难用一个简单的职业来定义苏超。
那特么的能是个简单的驻场歌手？
苏超在韦家辉眼中都不是才华横溢，而是才华喷射了。
“哦……歌厅小姐！”
游乃海面色古怪。
韦生，你要影史留名了。
“不是不是，是个男的。”
韦家辉连忙解释，他的一世英明啊。
“哦~这么刺激吗？”
游乃海差点笑翻了。
“你个傻Hi，叼你老母……”
听完韦家辉的讲述，又得知苏超拒绝了韦家辉的邀请，杜琪峰和游乃海也觉得非常可惜。
这是个好苗子啊。
最关键的是年轻，只需要稍加培养，香江电影圈说不定就能够多一个天才编剧。
“不过他也没有完全拒绝，以后还是愿意合作的，等咱们公司成立了，给他挂个名头，让他来剧组学习，只要他爱上电影，我觉得什么都不是问题。”
韦家辉没有死心。
从今儿起，苏超就是他心目中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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