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三章 闵宁(二合一)
陈易即刻收手,目光仍惊疑不定,剑锋横举在前,仍不住警惕。
黑衣守卫三两下摘去面甲,走上去就是个大大的拥抱。
一下被她拥住,陈易有一刹的措手不及,便听一声熟悉的“喂!”,他适时反应过来,双手拥她入怀。
真是闵宁。
那英气十足又略显忧愁的眉眼,陈易一辈子都不会忘,虽然他本就有许多一辈子都不会忘的女人。
陈易低头扫了扫她的面容,额角处添了道浅疤,鬓边发角断了还未长回,脸颊线条比过去紧致了些,她久经磨砺,陈易默名瞧见了几分沧桑。
“嘶。”闵宁倒抽一口冷气,推开他半步,皱眉按住肋下,“轻点儿!骨头差点给你勒断。”她嘴上抱怨,眼底却飞快掠过一丝久别重逢的松快。
陈易这才注意到她黑衣上洇开的深色,些许血腥味混着她身上熟悉的汗气扑面而来。
他目光一沉,“哪伤了,谁动的手?”
“死不了,好得差不多了。”闵宁扯了扯嘴角,浑不在意地抹了把脸上溅到的灰尘,指了指她这身衣服,“我混进来的,在这之前给弄的伤。”
陈易扫了一眼,从方地里摸出一精致的青瓷小瓶,推了过去,“凑合用,一次两枚。”他语气随意,仿佛只是递了件旧物,“你惹上麻烦了?”
闵宁接过手中,随意一扫,目光滞涩一丝。
那是太华山的药。
“这里是无量王的王宫,不宜久留,”她看向陈易,呼出口气,轻笑道:“找个地方说话?”
陈易微微颔首。
说是找个地方,其实不过是翻墙出了王宫,寻了处人迹罕至的角落,闵宁倚靠着墙壁,解下腰间酒葫芦。
这时,陈易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来话长,我徒弟被无量王的人给抓了,就潜入进来了。”说着,闵宁侧眸扫了他一眼,“倒是你,好久不见了。”
“我帮一位叫秦旭芝的大人物探查此地。”早已习惯油嘴滑舌的陈易自然不会交代出更深的目的,“他与无量王似有世仇。”
得人恩遇,为人报仇,本就是江湖最简单也最寻常的事,对于一位江湖侠客而言,千两黄金也好,一碗劣酒也罢,杀人都是最好的报答。闵宁微微颔首道:“了然。”
“…嗯。”
没有追根究底,只有无条件的信任,许久未与闵宁相见,见惯了莺莺燕燕,陈易一时竟没适应她这直来直去的性子。
闵宁喝了口酒,递向陈易,他接到手里就嘴也闷下去,这点不起眼的亲昵会让养自深闺的女子娇羞乃至惶恐,可对二人来说却自然得不能再自然。
闵宁捻着面甲道:“我路上救了对小姐弟,那小女孩缠着我认师傅,我也就勉强收下了,算是你师妹了,叫做庆梨。”
陈易眨了眨眼睛,不置可否。
闵宁还是那么想收他当徒弟,也不知这是否有跟周依棠争锋的意味在里面,但这女人间的事,他不好掺和。
“我教了她些自保之法,她倒也省心不惹事,只是之前我照人指引寻到了一先古剑士坐化之地,悬崖峭壁,一洞一棺一剑,我学那剑法,醉心其中一时忘了时间,没想到她误吃某种灵菇,魂魄离体掉进了阴曹地府里。”
闵宁简述了一番,陈易约莫了解了大概,只是对其中一些细节仍有疑虑,“照人指引?”
先前与闵宁交手知道,这数年不见,闵宁的武道进益堪称惊人,不仅已入四品之境,而且她的剑术,大开大合,却又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每一剑都带着沛然的阳刚劲力,雪亮的剑光所过之处,暗藏风雷之声。
已愈发显露春秋剑主的雏形。
再如何天赋异禀,这都绝非循规蹈矩的修炼可以做到,他难免担心闵宁被人欺骗引向死路,又或是背后有神出鬼没的山上人草蛇灰线,伏脉千里。
“呵,这事你不必担心,那个人我信得过。”闵宁摆摆手道,“名字倒是不能说。”
陈易犹觉不妥,掐诀过后,稍微安下心来,这时他才有闲心仔细上下打量闵宁的容颜,她还是那么美,英姿飒爽。
她仰起脸,侧眸扫了他一眼。
陈易张了张嘴,许久不见,有很多想说的话,只是这么突然地见着了面后,毫无准备下又不知能说些什么。
反倒是闵宁更洒脱些,道:“我怎么会在这里碰见你?”
“…对,你怎么到南疆来了?”陈易刚一说话,忽而道:“这里是巴蜀跟南疆的边界?”
闵宁有些惊奇道:“边界?”
“南疆跟巴蜀不就挨着吗?”
闵宁摸不着头脑,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我以为还隔着一个省。”
“还能隔着什么省?”
“额,岭南?”
陈易一下无言以对,唯有苦笑,这文化水平,是闵宁不错了。
闵宁也略有尴尬,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道:“之前我曾进过王宫刺探,被无量王发觉,侥幸脱身,伤也是那时留下,于是就稳下心来先混入那些守卫里头,因为我的刺探,所以这里各处出入口都关闭了,只剩你走的那条路。”
陈易这时也明白,原来那时闵宁提灯照过来时,已看出了端倪,只是不确定到底是不是他,所以一路跟踪。
“我徒弟是佛种,所以被无量王看管极严,因为我的刺探,更是严上加严,如今王宫看似空荡,实则陷阱重重,那时我若不是及时制住你深入,只怕你要阴沟里翻船,我混入守卫后探查过,想混到王宫深处,有两条路,一条是走御膳房,安全些,却要耗上一番时间,另一条则是直入蜕骨池,她就在那,只要我们动作够快,等他发现的时候,我们都已脱身。”
闵宁说完,一把夺回陈易手里的酒葫芦,灌了一口道:“你选哪一条?”
“你还用问我?”陈易只是笑了一笑,“我们不是想到一块去了吗?”
闵宁抹了把嘴,“走!”一个字,无需多言。她嘴角勾起一丝久违、少侠式的笑,纵身便掠向宫墙。
陈易紧随其后,两道身影如夜枭投林,一前一后,直扑那金光流溢的魔窟核心。
………………
陈易这回是来探查敌情,如今随闵宁一起入宫去救她徒弟庆梨,倒也正好合乎他意。
“就在那。”
她指向王宫深处那高处扭曲得仿佛巨蟒盘踞的主殿,殿顶几片琉璃瓦正渗出幽暗的金光,与下方虚假的繁华格格不入。
陈易微微挑眉,越近王宫深处,那些动人心神的梵乐便越是声音大作,而梵音自深处而来,他顺着声望去,心头猛地一沉。
那梵音并无清净心神的禅意,反而透着一股令人神魂欲裂的邪异感。更让他警铃大作的是,那些原本在“极乐世界”里痴迷狂舞的魂魄,此刻正排着队,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木偶,神情呆滞、步履蹒跚地朝着主殿下方一个黑洞洞的入口涌去。
那入口如同巨兽吞噬着源源不断的魂灵。入口深处,传来阵阵更加宏大、也更加扭曲的梵声。
“走,我们跟上去。”
越靠近主殿,宫殿的“肿胀”感越强。梁柱扭曲如肠,石壁渗出暗黄粘液,脚下砖石湿滑粘腻,仿佛踩在某种巨兽的腔体里。异香浓得化不开,裹着浓重的血腥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腥檀气。
穿过最后一道低垂如咽喉的巨大拱门,景象骤变。
没有亭台楼阁,没有轻歌曼舞。眼前是一个深邃暗金色池水,里面翻滚着一种粘稠的、翻滚着暗金与血丝的光液。池面蒸腾雾气,雾气中闪烁着细碎的、扭曲的梵文,正是那诡异梵乐的源头。
池子中央,一个少女静静悬浮。正是庆黎!她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如纸,周身被一层半透明的、带着细密蛇鳞纹路的金色蛇蜕紧紧包裹,像一枚巨大而诡异的琥珀。
池底,似有庞大的阴影在暗金光液下缓缓蠕动。
“我徒弟就在那,她给捉去炼那劳什子的‘佛果’了。”闵宁攥住刀柄,眼有寒光,“无量王这长虫,不知从哪个野狐禅处得了邪法,想拿我徒弟为药引,混着千万游魂当柴火,硬生生煅出一颗琉璃佛果吞下去,好证他那狗屁菩萨果位!”
陈易心头一凛。
佛果?证菩萨?
最近鲜有话语的老圣女此时开口道:“难怪啊……这蟒神是自天竺而来,天竺有秘法,以纯净魂灵为引,可窃取一丝佛国果位,难怪这魔窟要弄出个‘极乐世界’,原来是要用痴迷的魂魄养炉火……”
“佛果还能窃取?”
“天竺可以,禅宗不行。”老圣女接着道:“天竺佛门讲‘证’,即所谓证果,而禅宗讲‘悟’,一朝顿悟,立地成佛。拿简单话来说,前者是发现未知,后者是领悟已知,所以天竺佛门成佛的多,禅宗成佛的少。”
“怎么会有这样的差别?”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说完这句,任凭陈易再问,老圣女也不答了,她最近不似过去般唠唠叨叨,说个没完没了,自从上高粱山见过公孙官以后,就只在必要时说话,好像是避免给他过多的帮助。
而眼下也不是多问的时候,要尽早把那少女给救下来。
陈易与闵宁提剑慢慢靠近蜕骨池,让动作看起来跟那些茫茫然的魂魄一样。
距离拉近得很快,不消多时就只差十步距离。
十步、九步、八步……
陈易再度看去,那长相朴实的少女已近在眼前,她身形虚幻,被金色蛇鳞紧紧拥裹,其心口处,一点刺目的、纯粹的金光正随着梵乐鼓点有节奏地搏动。
每一次搏动,都牵引着池边无数浑浑噩噩涌入的魂魄身上抽离出丝丝缕缕的白气,汇入那金光之中,金光每亮一分,庆黎的脸色便灰败一丝。
陈易伸出手,试图以剑成天地拥裹住庆梨,用绵密的剑气将她身上的金鳞一点点剥落。
忽然,
“小心!”
池底那庞大的阴影猛地向上拱起,一只覆盖着暗金鳞片、指尖却闪烁着琉璃般佛光的巨大爪子撕裂了光浆表面,直扑陈易而去。
这袭击来得突然,陈易却并非毫无准备,微一侧身,这一爪便从面前擦身而过。
一击落空,池水翻腾如浪,庞大的蟒头如蛟龙出海般从池中窜出两盏巨大的、毫无感情的琥珀色竖瞳在幽暗中睁开,冰冷地锁定了闯入的二人。
它并未完全现身,但那弥漫整个空间的恐怖威压,足以让空气凝固。
“婢子养的飞贼,真当放了条活路给你们不成?”
话音乍落。
锵!
无需多余的话语,更无需高深莫测的对谈,闵宁剑已在手,长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清越龙吟。
剑光凝练如一道苍白闪电,狠狠劈向包裹庆黎的金色蛇蜕。
剑锋未至,凌厉无匹的剑罡已激得那层半透明的“琥珀”剧烈波动,蛇鳞状的纹路疯狂流转,试图抵御!
“嘶——!”无量王巨大的琥珀竖瞳中闪过一丝暴怒、轻蔑!
池水轰然炸响,一条覆盖着暗金鳞片、粗壮如殿柱的蛇尾破开光浆,带着万钧之势,后发先至挟着腥风与刺耳的破空厉啸,狠狠抽向闵宁的剑光侧面。
这一击不仅力道恐怖,更蕴含着粘稠污秽的佛魔之力,足以污秽法宝、震散元炁。
面对这足以开山裂石的一尾,闵宁竟不闪不避,一声清叱从她喉间迸发,握剑的手腕猛地一沉一旋!原本直劈的苍白剑光竟在电光石火间诡异地画出一个浑圆。剑尖颤动,发出刺耳的蜂鸣,瞬间分化出三道凝实的剑影。
叮!叮!当!
三道清脆到令人牙酸的撞击声几乎同时炸响!
第一道剑影精准地点在巨尾抽来的力量节点,火星四溅,竟将那股开山裂地的巨力稍稍带偏一丝。
第二道剑影如影随形,贴着急速掠过的鳞片缝隙,狠狠刺入,虽未能破开坚鳞,却留下一点刺目的白痕,无量王吃痛般尾势一滞。
第三道剑影,也是最核心的那道苍白闪电,借着前两道剑影争取的刹那间隙,毫不停滞地原势不变,狠狠斩在了金色蛇蜕之上。
嗤啦!
声音如同裂帛,无量王坚韧无比的蛇蜕,竟被闵宁这三叠连环的一剑,硬生生劈开一道足有尺许长的巨大裂口,暗金的光液混合着丝丝缕缕纯净的灵气从裂口中喷涌而出。
“吼!”吃痛的无量王爆发怒号。
就在闵宁剑斩蛇蜕、无量王因尾击受阻和蛇蜕破裂而发出震怒嘶吼的瞬间。
一直如幽影般伺机而动的陈易刹时出手,卡住闵宁这一剑收力回气,而无量王雷霆起手的时机。
他与闵宁二人间,早已以剑传心,
无需交流,也配合无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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