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射姬】(36-37)
'> 作者:森破小子
2023/08/25
【江山射姬】第一部诺亚方舟 第三十六章 这场以李太后为代表的皇权一方对张居正的突然袭击,犹如一场有序幕有高潮的舞台剧。 张居正一方一开始可以说是险象环生,在冯保数次暗中提醒帮助下,张居正看清谜面,心理上稳住阵脚,在乾清宫中极具气势的反戈一击,重新夺回主动,终于将极其不利的局面控制下来,最终双方让步,以一个双方都下的来台的局面结束了这一次交锋。 双方互相让步的结果是:皇权继续支持张居正的改革方案,为他排除万难,张居正则需要亲自策划对此次进贡佛教原典相关人员的封赏计划,然后交给万历帝在上朝的时候具体施行,至于王世贞,则轻赏一番,没有什么影响朝中权力结构的改变。 虽然很好的应对了这次突然袭击,但是敏锐的张居正明白,这是一次警告。 在张居正的视角,如果这次他张居正应对不力,付出的代价可能是惨痛的,皇权一旦不再全力支持他的改革,反扑而来的保守势力将如海潮一般将他彻底淹没,已经进行到紧要关头的「一条鞭法」前功尽弃不说,改革刚刚体现出来的新局面将报复性的回退,局势将变得更加充满不确定性,王世贞会回到朝廷并且得到皇权支持,被张居正一直打压的保守势力将团结一心,共释前嫌,先一致针对张居正,一代名相就此一蹶不振,再加上他身体抱恙,经此打击,便再无东山再起之时。 然而实际上皇权真的想如张居正所想一样要彻底把他扳倒吗?其实不然,李太后的目的并非是利用这次佛教原典事件彻底把张居正打倒,因为张居正是朝中最能担任最高权柄的最佳人选,皇权跟一位重臣建立起信任关系是需要时间的,张居正倒台,皇权又要跟新任的一把手来回拉扯,直到形成全新的权力关系,将已经稳固的朝野关系与政治环境打乱重整,皇家是要付出代价与成本的。 李太后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她关注的点并非是结果,而是这个跟张居正相互试探,相互攻讦的过程。 身为一个生活在现代的中国人,想要理解这个道理是很简单的,在公司里面上过班的应该对此有一些理解,公司中的领导要提拔一个职位,他的面前有两个选择,第一个是一位长袖善舞的公司职员,他会巴结领导,会团结同事,但是办事效率不高,另一个是一位沉默的实干家,他不会社交,会跟领导拍桌子,但是效率极高,专业业务很强,这位领导选哪一个? 很显然,领导更有可能提拔第一个。 实际上一个公司,或者是一个组织,甚至是一个政党,领导人们关注的第一要素并非是效率,而是维持公司现有的权力结构,第二位员工虽然效率很高,可能给公司,给领导们带来更多的效益,但是这样的一个员工会在明面上挑战领导的权威,失去权威意味着失去全部效率。 第二位公司职员,他为了效率,自然而然的会用最效率的方式为人处事,他为了第二天能够清醒工作,当天晚上会辞掉领导的宴会,他会直言不讳的指出领导提出的错误方案,他会领导着手下的人向着效率看齐,让公司中的人际关系变得更加淡泊,而业务关系更加浓厚——说白了,他不能配合着领导演戏,因为演戏是没效率的,而一家公司,最重要的就是要陪着领导演戏,演什么戏?当然是演「你是老大,我是小弟,我围着你转,我屈服于你」的戏码,这种戏码可以维持整个公司的意识形态结构。 我们可以举一个更贴近生活的例子,某天我身为一位公司员工,我下班了,在走廊上偶遇领导,这位领导笑眯眯的拍了拍我的肩膀,亲切的问我「你这几天怎么样?听说你家里面装修了,现在还在装修吗?」之类的问题,然后我赶紧笑着回答领导「这几天忙得不轻,等装修完了,新家的热锅饭一定宴请领导!」 这样,一个简单的戏码就完成了,表面上看来,这可真是温馨而又健康的上下级关系,然而实际上呢? 这位领导真的在意我家的装修情况吗?不,他不在意,他也根本不会把我承诺的宴请他吃饭当回事放在心里,但是我的态度他很在意。 我们对这出戏码做一个简单的现象学还原,我遇到这位领导的时候,还原过来就是儿子遇到了父亲。 领导亲切的跟我打招呼,问我问题,还原过来就是父亲表达这样一个态度——「你是我儿子,我是你父亲,我很关心你」,然后我笑着应承回去,就是承认这样一个上下级的权力关系——「是的,我公开承认你是我爹,我在你面前服从于你」。 所以说,这样一个小小的下班场景,实际上是一个更高级的掌权者对一位现代奴隶的施压,或者说是迫害,并且通过这样的表演来彰显公司的权力秩序,也就是说,这位领导人正在通过对这位员工的人格强奸,与这位员工共同完成强奸与被强奸的戏码,从而对所有员工宣称自身的强权。 这对经常生活在这种场景下的现代人来说可能很难理解,在人们眼中,这只是很正常的一次下班后的打招呼,但是仔细思考一下就能够发现,整个公司里面,只有领导或者老板才能这么对员工如此随意的问话,也只有员工才能对领导反馈出那样恭敬谦卑的回答,所以这段对话本身就彰显了两人的地位差距,这就是宣称强权的一种方式。 一个公司中的所有场景,几乎都可以这样进行还原,领导其实很少,甚至不关心效率,他生活在公司里面的意义就在于享受成为父亲的快感,效率是其次的,重要的是儿子的臣服——甚至可以这样说,他都不关心儿子是否真的臣服,只要表面上能配合着他演戏就可以了。 张居正面临的这个场景是一个道理。 李太后真的关心张居正的改革是否会让大明焕然一新吗?也许关心,但只关心那么一点点,她所代表的皇权在意的是张居正是否依旧认清自己身为臣子的身份——注意,反抗也是一种承认,张居正绞尽脑汁反抗皇权的行为与态度,同样是服从的表现,反抗就意味着承认了自己是被领导,被奴役的角色,只要不是暴力性的反抗,在规则内的反抗是皇权享受其中的,一个人养宠物,如果宠物完全的服从,甚至饿了都忍着,拉了尿了都不叫唤,这个人很快就会养腻了,但是如果这个宠物时不时的给主人闯点祸,主人反而会更加享受调教宠物的过程。 这就是所谓的「权力关系」的真正内涵,这种关系真正关联的就是父子关系,或者说是父权关系。 当张居正产生了「危险」这一念头的时候,李太后所代表的皇权早已经赢麻了,至于之后的相互博弈,都是双方为了让这种实质是父子关系的君臣关系持续下去而进行的表演。 这一道理,是李太后真正想教给万历帝朱翊钧的,关于君臣关系的真相,她想用一件件君臣博弈的实例,告诉自己的儿子万历帝——皇帝永远得不到绝对的,百分之百的臣服,皇帝与臣子只是在认真的玩一场扮演游戏,只要双方入戏,这场戏就能持久的演下去,但是双方不能太认真,皇帝最多当父亲,但是虎毒不食子,父亲不能把儿子逼急了,你可以暴跳如雷,你甚至可以出手揍儿子一顿,但是你不能断绝父子关系,也不能把儿子杀了;臣子身为儿子,可以闹小情绪,可以对老父亲提意见,但是不能不承认自己儿子的身份。 后来的朱翊钧显然没有悟到这个道理。 王世贞进贡佛教原典这一事件发生之后,一切好像没有发生什么改变,王世贞没能顺利进入大明权力中心,张居正继续推行着他的改革,然而有一个人不声不响的受益了,而且大明的全体君臣,在未来都会为今天这次斗争的结果懊悔不已,因为整个事件下来,唯一的受益人正是陈肇本人。 皇家在张居正的指正之下,最终决定重赏《心经》的第一发现人,这个第一发现人,自然就是陈肇本人,张居正为了不让这个大功劳落在王世贞头上,只能如此选择,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次封赏成为了陈肇在杭州府本地崛起的重要诱因,陈肇本就受制于没有公开组织社会活动的权力,这次的封赏一下来,陈肇就成为了江浙地区没人想得罪的人物。 白莲核心地区的县衙——石濑衙门,其实早就对白莲教的活动有所警觉,石濑衙门在清丈田亩的时候发现本地的耕地并没有明显增多,但是粮食产量却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增加,而且他们也发现了石濑地区正在有组织的干一些事情,甚至听闻有家仆组建私军的传闻,各种线索都指向陈肇这一号人物,石濑衙门想对这些异常情况进行进一步调查,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县令都想亲自出马,只是碍于陈肇是江浙地区有名地主的长子,没有轻易行事。 这次封赏层层下达,消息来到石濑衙门的时候,所有关于陈肇似有似无的指控完全销声匿迹,陈肇一下子成了当地皇上封赏过的太岁,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呢?而且陈肇的声望已经高到了一定的程度,他的多种身份都让石濑衙门不敢轻举妄动,一来是研发了抗痢疾药物神人的单传弟子,二来又是上级单位杭州府按察使王世贞的忘年交,现在又成了万历帝亲自封赏的有功之人,得罪这样一个人岂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而且石濑衙门就算是想破了脑袋,也绝对不敢想陈肇打的是造反的主意,这样一个有为青年,年纪轻轻就被皇帝封赏,成为了各大政治人物关注的人,未来肯定前程似锦,这条锦鲤早晚跳出这小小的石濑县,未来进入朝廷成为大官恐怕也不是什么难事,怎么可能会造反呢?既然不是造反,他折腾出来的这些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而且有这样一个人物帮着处理官府与民间的关系,也是求之不得,税务方面一年比一年收的齐,民众上衙门敲鼓鸣冤也越来越少,给这样一位未来至少是大乡绅的人物一点自治权也就给了。 皇室自认为稳操大盘,张居正长舒一口气,王世贞扼腕叹息,这一场惊动朝廷的事件,在后来被当时的好事之人写成段子和评书——「缘起江浙,圣子献心经假伏天听,荧惑朝廷,张王忙暗斗渔翁得利」,这一事件也是在未来世界史学界公认的白莲教势力初现苗头的开端,史称万历五年(西历1577年)的「心经事件」,白莲势力的领导人物就是在这个时候被记录进入文字历史之中的。 然而后世的中外史学家和考古学家无论如何追根溯源,都无法找到当年那本被张居正描述为「原典第一奇书」的心经原本,再加上明朝覆灭之后,包括《永乐大典》和《心经》原典在内的大量明朝官方书籍尽数被白莲教势力没收,白莲官方对历史资料保存的细心程度是那个时代当之无愧的公认世界第一,无数从明朝官方接管的历史资料分两大块被「白莲社会研究院」与「定海大学」妥善保管,在后世基本上全部对公众开放,但是奇怪的是,关于《心经》的记载却非常稀少,人们普遍怀疑这段历史已经被白莲官方有意抹去。 而那本《心经》原典的描述资料更是越发难以找到,根据民间传言的描述,那本《心经》的样子颇具现代气质,甚至有传言说那本奇书就是一本激光印刷出来的书籍,这样的民间传说也仅仅止步于民间传说,历史学家们对这种说法只是付之一笑罢了,白莲官方为何要隐瞒这段历史?《心经》原典一定存在过,但是它去了哪里,又是什么样子的?这个问题已经成为了历史学中重大的未解之谜之一,随着时间流逝,或许只有白莲的开创者陈肇才能知道其中原委了。 视角回到陈肇这边。 在这两周时间中,陈肇送走了原白莲教的一众高层之后,到白莲医院建成,给钱幼熙写信邀她前来,中间还发生了一件事情,这件事就是游龙商会举办的宴会。 陈肇上一次跟高宁秦在何铭楼见面,将兑换来的香槟酒给了他,还委托给了高宁秦一项重要任务,托他找十一个人,高宁秦确实把这件事放在了心里,他不放心把这件事全权交给下人办,这些下人根本不清楚这些木盒的重要性,也意识不到这十一个木盒子关乎华夏文明的未来,只有像高宁秦这样的有识之士,在接过这十一个木盒之后,才能颠的出木盒的真实重量,这里面又是牛痘种植法,又是理学总纲,还有工程学设计图,数学难题,分别是医学界、理学届、杂学界重视的贵重之物。 因此高宁秦深感责任重大,亲自盯着这件事的进展,要求出发前往寻人送木盒的下属「每天都要检查木盒,尽量走大路、过名城,三日便要回信报告行程,若遇上紧急事件,可随时托镖押送,所需金银由游龙商会支付,一切以安全为重」,与此同时,他更加注重与陈肇这位天纵奇才交好,前前后后写了三封信送到陈家,提醒他千万别忘了来参加宴会。 当然,陈肇也不会错过这次在宴会上结识各路商人的机会,处理完原白莲教高层来访事件之后,就提前前往杭州府赴宴,这次宴会的规格之高,超出了陈肇的想象。 何铭楼本来就装点的极其雅致,为了这次盛大宴会,这次更是下了大功夫,何铭楼的后院是一方江南园林,因为聚会的人数很多,加上各路名妓作陪,何铭楼最大的宴会厅也显得拥挤,高宁秦略加思索之后,便决定在何铭楼后方的露天园林中举办宴会。 园中山石古拙,溪池清澈自不必谈,花卉虽然不多,却很有一种淡雅之风,山石林中簇拥着一座小亭,这小亭自然就是聚会的中心场所,小亭四周的空地也都摆上了酒桌,加上小亭中的酒桌,仅桌子就摆了九大个,在这种环境中交杯换盏,自然是得意无比的。 园中的小路颇有曲径通幽之感,连接着另外三处空地,这三处空地也被用上了,分别是曲艺表演的弦音之地,诗棋书画的雅致之地,以及私交密谈的闲情之地,这三处地方也都经过了装点,摆好了供人休息玩乐的设施,比如弦音之地,摆着各种乐器,就等着名妓一展身手,雅致之地则摆着这个年代必不可少的棋盘。 陈肇提早来到何铭楼,高宁秦一早就亲自在何铭楼外站台迎接,何铭楼外面也大张旗鼓的装点了一番,一副节日庆典的氛围,加之临近清明,在这样一个时间举办宴会也合情合理,高宁秦一眼看到陈肇的马车,马上放下架子,赶忙带了人上前迎接,这个面子是给足了,陈肇跟高宁秦在门外略做寒暄,两人便携手进屋,陈肇身为商会成员,又是高宁秦可以宴请的贵宾,自然不会空手而来,他带了装点精致的糕点礼盒和刚刚下来的龙井明前茶,以表心意。 陈肇放下礼物,高宁秦便迫不及待的领着他一览何铭楼后的园林宴会场所,一进园林,陈肇就明白了高宁秦的意图,整个宴会场所宽敞明亮,典雅精致,竟然让陈肇这个现代人心中升起一股豪气,只觉得自己身处整个杭州府最令人身心愉悦的地方。 陈肇来的太早,高宁秦又放不下门前迎宾的工作,便只得让陈肇自行在园林中玩乐,自己又匆匆返回何铭楼门前迎宾,回到门前之时,高宁秦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似乎刚刚还记得要交代陈肇一件什么事,现在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陈肇在园中逛了刚刚半圈,就听到弦音之地有古琴声传来,他心想看来自己还是不够早,居然早就已经有人提前来了,还在园林中弹起古琴来,便想着前去结识一番,穿过幽深的林间小路,到达弦音之地的时候,却发现弹琴之人他是认识的。 一古装华丽的女子坐在一张古琴之前,双腿并拢斜放,长裙覆于琴桌之下,随着她专注的弹奏古琴的动作,头上闪闪发光的步摇随之晃动,纤细的双手在古琴琴弦上来回跳跃,正是跟陈肇有过一面之缘的百倾城,她的脸颊跟上一次见面相比,又消瘦了一些,身上的罗裙素衣都有点挂不上肩膀了。 其实高宁秦忙碌之中忘掉的事情,就是忘了知会陈肇一声,他点的名妓百倾城已经到了。 陈肇没有打扰她,站在旁边静静的听她弹奏,一曲结束之后,专注的百倾城抬起头来,才发现陈肇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 看着陈肇微笑的脸庞,百倾城顿时有一种时光倒流、沧海桑田的错觉,一时间竟然无语凝噎,眼角唰的一下流下了两行清泪。 百倾城自从上一次跟陈肇分别之后,回到媚香楼中便不再接客,刚开始媚香楼的老鸨还以为是百倾城月事来了,便没有多说什么,后来时间一长,老鸨自然看出来她精神有些不太正常了,开始关心她的状态,试图与她交交心聊聊天,解开她的心结,毕竟这种事情在青楼里面实属常见,妓女的精神状态是很容易受到影响的,她们要面对各色各样的嫖客,会因乱七八糟的原因而精神萎靡。 比方说遇到态度强硬的嫖客,被骚扰的身心疲惫,或是服务某个权贵的时候得罪了人家,因此落下一惊一乍的惊吓病,还有接客时春宵一度的时候没能顺利完成整个性行为过程,有了心理阴影等等。 所以说老鸨一方面是妓女们的「爸爸」,鞭策她们在事业上前进,另一方面也得担任她们的「妈妈」,在生活上关心她们,一个合格的老鸨必须要做到这种程度,才能算得上合格。 然而这次媚香楼的老鸨跟百倾城做了许久工作,仍旧没能取得进展,百倾城的状况跟其他精神上出了问题的妓女不太一样,一般妓女压力大不接客,定要又吵又闹,发泄情绪,或是哭的山崩海啸,恨不得隔壁都能听得见她们的委屈,再不济也要闭门不出,谁也不见。 可是老鸨每次见百倾城也见得到,说话也说得上,甚至都感觉不到百倾城的情绪起伏,表面上看起来非常正常,但是一说起接客,就满口拒绝。 百倾城这种表现,让媚香楼老鸨感觉十分棘手,不怕妓女哭闹,哭够了闹够了发泄完了,自然也就回来上班了,就怕这种找不到原因的,但是这老鸨毕竟是江浙杭州府这样顶尖富庶地区中,顶尖青楼的老鸨,自然见多识广,不是心理创伤的心病,又是出在女人身上,那多半是相思病了。 这媚香楼的老鸨早年间在其他青楼带过一个年仅十五,刚刚入行的女孩,这女娃父母遭灾死了,辗转几个亲戚家都是吃不下睡不着,也不是亲戚待她不好 本章未完,点击[ 数字分页 ]继续阅读-->>'>'>'>'>'>'> ,就是没了依靠,心里空空如也,于是便自己签了自己的卖身契,自愿堕入红尘,做起了妓女,结果第一次接客就碰上一个饱读诗书、才华横溢的年轻秀才,两人一见如故,再见之时便已情深似海,老鸨当时深知青楼女子用情过深,伤害的终究是自己,几经劝导也没有效果,那秀才后来考上了功名,嘴上许诺要给她赎身,谁知是个薄情之人,踏上官途之后便一去不返,这女孩在青楼也是如百倾城的状态一般,生死苦等那位意中人,最终没过十八岁便郁郁而死了。 历史上这种情况出现过太多太多,老鸨马上猜到了百倾城身上出了什么问题,她查了百倾城最后一次接客,知道那客人可能是王世贞王大人的门客,能当上王世贞的门客,显然是江南一带的年轻俊杰了,略微试探果不其然。 老鸨有一次尝试以闲聊的态度对百倾城说,杭州府里的王世贞王大人又要办诗会,百倾城果然对这一消息有了反应,这让老鸨更加确定,百倾城是跌入了情网,犯了相思病。 这种痛苦,对于深情之人来说当然是致命的,老鸨跟百倾城摊牌,跟她说了许多历史上因相思病烟消玉损的女人,这种例子何其之多,负心之人又何其之多,因为一个空口承诺苦等一生是何苦呢?百倾城也听得进去,她的回答却让老鸨更加觉得不可思议,百倾城居然是对一个年轻的少年单相思罢了,而且人家早有了家室,还明确拒绝了百倾城共度春宵的邀请,这可怨不得人家负心,人家本就没有跟你海誓山盟的意思,是百倾城自己钻不出牛角尖。 老鸨不论是出自青楼的利益,还是出自对百倾城本身的关心,都多次劝导她放下那少年郎,人家本就看不上你了,还是个如此顾家之人,你又何苦纠缠呢?道理是这样一个道理,但是如果感情上的事情,能用道理说得通,那人也就再也不是人了,百倾城自是懂得这些道理,但是百倾城下面的这句话令久经风月场所,年事已高的老鸨也不禁为之动容—— 「你是否曾经有刻骨的思念之情,几乎带来肉体之疼痛,把你和周遭尽数隔绝,四周之景物愈浅愈淡,终于缓缓褪色。有时,便觉得它把你封闭得太苦了,几乎喘不上口气来,终究想不顾一切,用针把它刺破,哪怕是扎出一个小孔,至少让你透一口气。奇怪的是,他既是那根针,又是包裹我的那个口袋。」 如此,听到这样发自肺腑的表白,老鸨已经明白,所有的劝解已经没有用了,唯有时间才能医治百倾城的心,或是将她的心彻底杀死。 那次谈心之后的第二天,却又是峰回路转,适逢杭州府游龙商会大办酒会,掌舵高宁秦宴请八方大商,自然少不了载歌载舞,艺妓作陪,当请帖送到媚香楼的时候,百倾城本想习惯性的推掉,看到请帖上「陈肇」这名字的时候,登时身心俱震,天下叫陈肇之人何其之多,奈何「陈肇字户丰」者却大概率唯独那少年一个,百倾城手上拿着红纸封包的请帖,如抓住了那根针,那根能刺破一直压抑着她的口袋的针一般,放声痛哭起来。 老鸨看到百倾城的样子,也明白过来,叹了口气,这段孽缘又当如何收尾呢?悲观的她似乎已经看到了百倾城凄惨的结局,她有心阻止,但是何以阻止的了呢?她只盼着那个年轻人能通过这一次会面让百倾城彻底死心。 时间回到陈肇这边,他看百倾城没由来的落下两行清泪,顿时手足无措,赶忙从怀中取出手帕递上前去,还以为这姑娘是不是弹琴的时候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若是一般女子,自然要谢绝对方的好意,用长长的袖巾把脸遮住,不让客人看到自己泪流满连的样子,百倾城却大大方方的哭,偏要让陈肇看到她泪如泉涌的脸,还动作自然的接过他的手帕,擦了眼泪却又不归还,紧紧攥在了手中。 即便是眼圈红红的哭相,百倾城依旧美的动人,那种和谐精致五官带给人请入心脾的亲切感与占有欲,时刻刺挠着陈肇的心。 陈肇不明所以,只好询问百倾城有什么伤心之事,百倾城开口就是一句直球一般的谜语:「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这让陈肇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还以为是自己点这姑娘作陪,惹她不高兴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总之先作揖赔罪,赔的什么罪,他自己都没搞明白。 百倾城站起身来往旁边一躲,不受陈肇这一礼,陈肇没听见人家的回话,都没有抬头,还是一副作揖的动作,百倾城转过头去,走到另一架古琴上又弹奏起来,陈肇才发现她早就跑了。 百倾城这次弹奏的曲子跟上一曲风格便不同了,是一首表达相思之情的琴曲,这个时候,就算陈肇再迟钝,也依稀感觉到了百倾城的意思,这姑娘难不成是怨自己很长一段时间再也没点她,光顾她的生意? 陈肇的灵魂来自现代,身为现代人,特别是现代城市中生活的市民,所谓的山盟海誓、情比金坚的故事也只能从小说里面看来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越发淡泊,如此真挚的思念之情更是不可能见到,陈肇一看这百姑娘的作态,甚至还有点怀疑这是不是青楼的运营策略,妓女们表现出一番深情思念的作态,勾着客人一直想着念着,把大把银子花在她们身上,这种想法可是大大的误会,陈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如果是惺惺作态,恐怕不应该给客人脸色,这百倾城从头到尾可都没给陈肇面子,而且人家哭的如此动情,若说是演的也是无端揣度。 陈肇此时已经琢磨出了一点味道,他坐在一个石凳上,安静的听百倾城弹琴,百倾城一曲弹完,陈肇又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一礼,百倾城又站起身来躲到旁边,用有些颤抖的声音道:「陈公子不必如此,婢子是自找麻烦,偏要摘天上的星,偏要贪中秋的月,偏要在公子面前惺惺作态、哭哭啼啼,让陈公子误会见笑了。」 百倾城一番闹别扭的话让陈肇哭笑不得,他直起身子,大大方方说道:「百姑娘,你只看得中秋的月饱满充盈,却不知中秋已过,那月亮便越发小气吝啬,越变越少,变成一副小肚鸡肠的样子,那斤斤计较、锱铢必较的可悲相甚是讨人心烦;你又看得一片晴空夜色中星星闪亮好看,却不知天上星星心无长时,一会儿在这儿,一会儿又在那儿,那鹊桥都只得农历七月七日才搭给牛郎织女,不知是多么不善解人意!」 百倾城听到陈肇一番自损,惊讶了一瞬,马上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陈肇看把她逗笑了,心中也宽慰放松了很多。 其实他俩之间的这种谜语似的交流,两人都听的很明白,百倾城说你是天上的星,你是中秋的月,我想你不得,隔了这么长时间见到你,那还不让我哭个够?陈肇马上说,我哪是什么星月,我这人斤斤计较,小肚鸡肠,薄情寡义,你只看到我好的一面,我这个人可坏的很,百姑娘可别认错人啦! 百倾城见过无数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却少见陈肇这种刚见面就狂损自己的,然而陈肇不知道,百倾城就是偏偏吃这一套的女人,你跟她诗情画意,相敬如宾,规规矩矩,她反而不喜欢,你若是跟她说的起笑话,把男女之防放在一边,甚至嬉笑怒骂,不守规矩,反而能够吸引她。 陈肇上一次在王世贞诗酒会上的表现,其实就有这种意思,他不愿意表现,不露锋芒,在众人夸夸其谈的酒会上如此克制,不喜不怒,不卑不亢,反而引得百倾城关注,再加上他跟百倾城说话,从不言及琴棋书画等风雅之事,说的都是日常琐事,甚至是俗事,就更让百倾城倾心与他,跟他说话聊天也放得开,身心都是舒畅的。 用现代语言来说,这就是政治正确展现出的其毒性的一面,有的人太看重政治正确,在回族人面前连谈及猪肉都不谈,表面上来说这是一种尊重,实际上又是一种拒绝,垒起了厚厚的心之壁,越是注意民族之间的差异,就越是彰显民族之间的差异,著名的哲学家齐泽克有一次在签字售书会上,遇到一位黑人读者,他十分自然的跟那位黑人开了一个「种族主义」玩笑,这在白种人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的,是对黑人极大的侮辱,然而那位黑人却开怀大笑,拥抱了他并且对他说「你可以称呼我nigger(黑鬼)」,事实上,真正亲密的表现,正是这种即便开过分玩笑也会相视一笑的亲密关系。 仍然是齐泽克的例子,有一次开会,他坐在讲台上,发现下面有个聋哑人,于是便想用手势跟他交流,他想了半天,最终做了个暗示性交的下流的手势,脸上还露出猥琐的笑容,那个聋哑人被他不规范的手势逗的乐的不行,两人相视一笑,那一瞬间就已经成为了朋友,但是旁边一位专家却批评他不尊重聋哑人,齐泽克瞪大眼睛说:人家是哑巴,你恐怕是瞎子,你没看到我们两个比划来比划去已经成了朋友了吗? 放到古代也一样,当一个人对他人文质彬彬,客套异常的时候,他真的在表达亲近吗?那只会让人感觉到客套,但是陈肇与百倾城的相处方式却完全不一样,两人之间似乎完全不守规矩,不讲礼数,在外人眼中,陈肇简直不像个正人君子,然而正是这种不守规矩,才体现出两人之间更加亲近的距离,陈肇如此真诚的表达着他最质朴的友善,甚至为了表达这种友善,连男女相处的政治正确都放在了一边,这难道不是他最可爱的地方吗?这也是百倾城真正的思念着陈肇的最深层原因。 【江山射姬】第一部诺亚方舟 第三十七章 两人之间的心结稍微解开了一些,百倾城四下看了看,发现周围没什么人,便有些情不自禁的拉起陈肇的手,拽着他往能下棋的雅致之地跑,陈肇被百倾城这一牵手,甚至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现代,在这个时代,居然能有如此放得下礼节的姑娘! 两人手拉着手一言不发,走到了下棋的地方,周围还是没人,百倾城松开他的手,看了眼围棋棋盘,又看了看陈肇,一脸狡黠道:「陈公子,这方寸之间的黑白棋盘,其中繁博复杂的棋理可纳星盖月,不是婢子自夸,小女子在这棋盘上的造诣可谓是才通古今,是万年不遇的天纵奇才,平生更是罕逢敌手,若不是收着让着,不知要打趴下多少名家强手,棋力不知道比那什么月亮星星高到何处,陈公子可敢一战?」 百倾城说话的时候,眼神闪亮,表情灵动可爱,此时此刻竟然完全看不出名妓的作态,活像一个邻家小妹。 陈肇夸张的表现出惊讶神色,顺着她的戏份继续表演,双手抱拳道:「敢问阁下可是名震天下的」摘星挑月手「百姑娘?这正是中了在下的命门,在下外号」落棋如星,行棋如月「之陈国手,一手大斜定式拳打南山」猛虎棋仙「,脚踢北海」蛟龙棋圣「,如今竟要葬送阁下之手?!此事万不可能!请出招!」 百倾城被陈肇夸张的神色,以及逗趣的话语逗的忍俊不禁,强憋着笑容,嘴角都有些抽搐了,她伸手示意陈肇坐下,两人一副武林高手拉开架势的样子,坐在棋盘两边,下起棋来。 围棋,即是手谈,所谓手谈,就是用棋说话,用棋交谈。 陈肇此时根本不知道面前这位百倾城姑娘围棋功力有多深,还以为刚才百倾城的那些话都是打趣之言,目的只是想跟他下下棋罢了,却不知百倾城从两人一见面开始所说的每一句话,句句属实,没有半分虚假,反倒是他满嘴跑火车,还道是戏言玩耍。 陈肇有意试探百倾城的棋力,也不想辜负自己刚刚吹出去的大斜定式的威名,起手就下出了大斜定式的基本型。 大斜定式,实际上在这个时代还没有被发明出来,1800年之后,才首次出现在日本本因坊的棋盘之上,这个定式因其复杂程度,与雪崩定式,妖刀定式并成为世界围棋三大难解定式。 互弈十来手之后,陈肇已经收起了脸上的微笑,眼睛紧盯着棋盘上的大斜定式的变化,陷入长考,百倾城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内心已经波澜万丈,两人此时都已经十分清楚,对面此时坐着的根本不是什么好欺负的家伙,陈肇占着围棋发展的时代之先,率先出题,没想到百倾城应对毫无破绽,这不禁让陈肇怀疑,难不成大斜定式早就在明朝就被发明出来了?百倾城此时也异常紧张,以她的才华,当然能体会到这个看似简单的大斜定式隐藏着种种飞刀,一着不慎,便是局部大败,通盘都不可能翻盘了。 百倾城下出的应对之法,是最强硬的下法,这种下法导致陈肇即使想在这个局部鸣金收兵,握手言和也做不到了,黑白双方都不能脱先,把棋子下在别处,一旦脱先,大斜定式的局部马上崩溃,因此两人只能把子力都投入到这个角上,很快,黑白双方从一个小小的大飞罩小目角,逐渐蔓延为接近四分之一棋盘的复杂大龙对杀。 这大龙对杀还不是简单的对杀,其中涉及延气手筋、引征子、打劫、做眼灭眼等极其复杂高深的技术,两人又是互不相让,不想在这个局部吃一丁点儿亏,处处都要下最强手,两人在各自沉思之间,完全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他们下到接近四分之一棋盘,形成复杂对杀的时候,两人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 这个时代不乏围棋高手,不能说会下围棋就跟现代会开车一样普遍,但是基本上跟球类运动在现代人中的普及程度相似,这些围观者基本上都是高宁秦邀请前来的商人,绝大部分是游龙商会的成员,众人看着棋盘上面烧脑的对杀,均各自摇头直呼复杂。 而陈肇和百倾城对周围的环境变化完全不自觉,各自都深深的投入在棋盘之上,直到陈肇下出了一手棋之后,他纵观这个局部,自认为已经告一段落,胜负已分,没想到不服输的百倾城还想通过利用陈肇外势的薄味,垂死挣扎一下,陈肇这时候才有闲心抬起头来,观察一下坐在对面这个姑娘的面部表情,只见她秀眉微微皱起,一颗小虎牙轻咬着下嘴唇,一脸不甘心的样子,陈肇顿时心中升起了爱怜之意。 这时,周围能看懂棋的人已经对百倾城暗暗摇头,在围棋棋盘上,特别是在古时候,在这种局面下潇洒认输才是大家风范,百倾城已经在整个大斜定式变化上面落败,却还不愿意投子认负,这会让大家都觉得这姑娘气量太小。 陈肇这时候已经发现了周围已经有不少人在看棋了,他不想让百倾城落了面子,便轻点了一下棋盘,百倾城突然醒悟过来,抬头也发现了现在已经不是两人能完全专注对弈的时候,便有些遗憾的投子认负了。 众人一看两人已经下完,便轰然议论起来,有的大声夸赞两人的这盘棋谱之精妙,有的则想看两人复盘,陈肇和百倾城有点被周围的人架住了,陈肇知道,百倾城虽然应付的来这样的场景,但是她内心中肯定是不愿意陪笑应酬的,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已经升起了某种对百倾城的占有欲,这一点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只觉得这时候必须自己挺身而出,把百倾城护在身后了。 「诸位前辈!在下刚刚这局棋与百倾城姑娘对弈,实乃胜之不武,此角部下法乃是恩师某日偶然所得,与在下反复拆解,其中变化之精妙,棋理之复杂,不可一言蔽之,因此是在下以百练之功夫,袭百姑娘之无备,百姑娘乃围棋众芳之魁首,今日弈战果然不同凡响,在下之丑态,让诸位见笑了!」陈肇大大方方的说道,这句话说给众人听,自然也是说给百倾城听。 众人自然认为这是陈肇的谦虚之词,纷纷拱手夸赞两人的高超棋艺。 百倾城也站起身来一一行礼,只是回到熟悉而又令她苦闷的社交场所,让她心中突然空落落的。 这时,东道主高宁秦现身,众人皆向他行礼,高宁秦面带微笑的首先走到人群中,双手拉起陈肇的手,看向众人道:「诸位,我游龙商会请上一位贵客,便是这位年轻俊杰,我商会报效给圣上的那枚落地镜,便是出自陈肇陈贤弟之手,陈贤弟如今已经是我会之成员,今日设宴,一来宴请百家贵客,二来则为欢迎陈贤弟加入我游龙商会,日后海外之奇珍异宝,皆托陈贤弟之手运筹,大家快认识亲近一番吧!」 高宁秦如此高调的把陈肇一抬,周围的众位商人都对陈肇刮目相看,高宁秦又讲述了陈肇的其他一些事迹,比如发明抗痢疾药,拯救了整个江浙地区无数百姓,比如他被王世贞青眼相待,是王世贞府上的贵客,霎时间,陈肇一下子成了宴会的中心人物。 百倾城已经躲到一旁,虽然眼睛不再看这边,却竖着耳朵仔细听高宁秦吹嘘陈肇的事迹,听到陈肇还有那么多惊人业绩,顿时觉得心里面甜甜的,为他的少年成名欣喜,但是转念之间又有些苦闷,她心里面挂着陈肇,陈肇功成名就,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众人便簇拥着,来到了宴会中心场所,一番觥筹交错,陈肇推辞不下,喝了不少,高宁秦又拿出陈肇提供的香槟酒,给商会成员们品鉴一番,这些商人见多识广,但是这种入口甘甜,回味无穷的起泡酒还是第一次喝,各个直呼新奇,高宁秦尝过之后,对陈肇使了个眼色,显然,他认为这香槟酒是端的上皇家宴会的台面的。 陈肇应付了好一阵子,结识了不少来自天南地北的商人,已经有些头晕目眩了,他对高宁秦耳语了一阵,借口说自己不胜酒力,实在顶不住围攻一般的应酬,暗示让高宁秦给他解围,高宁秦哈哈一笑,说陈贤弟今日不必怕多饮,若是没醉就回去了,岂不是不给我高宁秦面子!而且就算是醉倒了,在楼上歇息过夜就是了,不还有百倾城姑娘照料你,有什么打紧?宴会就是讲究一个不醉不归,有什么正经事第二天再说。 陈肇推脱不下,只得又喝了些,喝的舌头都有些大了,这次宴会倒确实是十分尽兴。 从下午一直喝到了晚上,众人终于尽兴,当然,也有人不胜酒力,扶墙呕吐出酒,也有人趁着酒意放浪形骸,形象大损,高宁秦也喝的舌头打结儿,宴会终于落幕,陈肇已经满身酒气,百倾城这次连问他都没问,扶着他就上了何铭楼的单间,这时候,陈肇有些冒金星的眼睛看到何铭楼单间中的翻云覆雨鸳鸯床,总算是解开了一大困惑,原来这床是干这种事情用的。 陈肇打着酒嗝,有些昏昏沉沉的坐在床上,上身摇摇晃晃,他这幅身体确实有些酒精不耐受。 百倾城摘了步摇,松了头发,卸下妆容,卷起长长的袖子,打了热 本章未完,点击[ 数字分页 ]继续阅读-->>'> 水,蹲在床前给陈肇脱鞋洗脚,陈肇看着百倾城忙碌的样子,突然开口问道:「百姑娘,若是在下第三十四手冲断七路十四行处,姑娘何以应对?」 百倾城愣了一下,脑袋转了两圈才明白过来,原来陈肇还在想那局棋,她嘴角泛起了一抹微笑,低下头来继续一边给他洗脚,一边说:「若是如此,婢子必不能挡住,当退在八路十五行处,静待公子后续招法。」 陈肇假模假样的思忖了一下,拍了拍手道:「好棋,此手以退为进,下厚自身,又威胁下方白棋之薄弱处。」 百倾城抬起头来,一双水汪汪的眼镜看向陈肇,柔声道:「公子,婢子这一退还有深意,如公子不用强,婢子下一手靠断严厉,公子下方白棋难以做活,定然逼的公子冲断婢子的棋筋,如此弃子转换,婢子的如意算盘便成了。」 陈肇有些愣愣的看着百倾城,此时此刻,百倾城的模样已经不再是那个浓妆淡抹的艺妓花魁,相反,松开头发的她在自己面前给自己洗脚的样子,却像极了一位贴心温柔的妻子夫人,而且仔细想过刚才百倾城说的棋盘图景,总觉得不合棋理,仔细一琢磨,才从她的话中品出别的味道来,这个百倾城,难不成是在跟自己这个大男人讲黄色笑话! 什么「公子不用强」,还有什么「逼公子冲断婢子棋筋」,越听越有色情的味道,陈肇瞬间脸色红润起来,他说道:「不可,在下后方略有隐忧,此时切不可用强,否则首尾不能相顾,靠断与打吃见合,实乃一步臭棋!」 百倾城似乎也听懂了陈肇的意有所指,她有些委屈的叹了口气,用毛巾擦干净陈肇的脚,低头说道:「公子,可是婢子棋艺不精,引不起公子的兴趣么?」 陈肇张口结舌,突然感觉胃中一阵翻涌,百倾城早已经有所准备,她拿起一个木盆放在陈肇面前,轻拍着他的后背,陈肇抓着木盆吐了一阵子,呕吐的时候还有些难受,但是吐出来之后,顿时感觉心腹畅通,手脚也轻灵了许多,眼前也没有雪花在到处乱飞了。 百倾城拿着陈肇给他的那个手绢给他擦了嘴,又给他喂水漱口,前前后后围着他忙活了好一阵子,照顾这样一个醉酒之人,百倾城非但没有不耐烦,反而一脸温柔的惬意,似乎很享受这种忙碌的感觉。 「公子,躺下吧。」百倾城想扶着陈肇躺下,陈肇却摇了摇手。 「百姑娘,我只是稍微有点喝醉了,又不是生病,出了酒之后就清醒多了,不打紧。而且,我有话想对百姑娘说,在说之前我先要提前声明,我现在已经清醒了,绝不是胡乱说出的醉话,我不愿意躺着,以懒散之姿与姑娘说话。」陈肇转头看向坐在身边的百倾城。 百倾城眼神闪烁不已,她嘴角有些颤抖,道:「公子,让婢子多服侍你一阵吧。」 百倾城心想,陈肇态度如此严肃,定是要再一次拒绝她了,朝思暮想之人就在身边,这样的时光竟然如此短暂,但是她总是要忍不住开口求他。 陈肇却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百倾城顿时抑制不住心中的冲动,闭上眼睛抬起头来,陈肇低头轻轻吻住她的嘴唇,两人嘴唇刚刚相接,吻了两下,百倾城就火热动情的伸出舌头,在陈肇的嘴中挑弄着他的舌头。 陈肇还以为百倾城多少应该保守一些,没想到她在亲密行为上竟如此泼辣大胆,两人的舌头激烈的纠缠起来,百倾城娇喘着气息,痴情的在陈肇的嘴中舔弄吮吸他的津液,直到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才半分开来,就算是要缓口气,嘴角却还是恋恋不舍的贴在一起,缓过气,又接吻起来,这一吻持续了不知道多久,两人坐在床上身体都有些僵硬了。 「婢子服侍公子!」一番长吻结束,百倾城用不容陈肇拒绝的坚定口气说道,她脱下陈肇的上衣,又俯身下来脱下陈肇的裤子,陈肇只穿着一个内裤躺在了床上,百倾城跪坐在陈肇身边,瞪大眼睛看着陈肇健壮泛红的身体,显然,陈肇一身的肌肉条块给了她很大的震撼。 呆滞了一瞬间,百倾城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陈肇的内裤,只感觉手摸到了一条坚硬似铁的巨大肉棍,顿时满面飞霞,有些嗔怪的看了陈肇一眼,似乎是在怪他怎么下面长的如此雄伟,不知道要把女人折腾成什么样。 百倾城似乎是故意想让陈肇欣赏一样,她不像这个时代的女人,脱衣服也要扭扭捏捏,遮遮掩掩,脱下身上罗裙的时候,便侧面迎着陈肇的目光,还把一头乌黑的长发轻轻抬起,让陈肇能看到她光滑且富有曲线的背部,罗裙之下便是两根红绳绕肩的亵衣,她双手绕到背后,解开了那两根单薄的红绳,肚兜一般的亵衣便掉落下来。 陈肇本就醉意朦胧,在百倾城如此自然露骨的脱衣动作的挑逗之下,马上便气血上头,呼吸粗重起来,百倾城瞬间就注意到了陈肇身体与气息的变化,她不禁露出了一丝微笑,这个男人在为人处事的各个方面都如此滴水不漏,下棋也找不到破绽,如今看到自己赤裸的上半身,却还是不免表现出一个男人该有的样子——对女人与性的不可抑制的渴望。 百倾城没有立刻动作连贯的脱下来裙子,而是半裸着,伸手隔着陈肇的内裤,有节奏的揉弄着他内裤撑起的小山包,百倾城一正过身来,乳房一下子就进入了陈肇的视野,百倾城身体偏瘦,按照现代人的目光,锁骨明显,看得到人鱼线,隐隐能看到肋骨,却也不至于瘦到肋骨条条分明,她的乳房很有特色,如果要形容,就是极其挺翘的竹笋奶,两个乳头分别向外翘出,乳头呈肉粉色,活像两颗粉色小米辣,一对奶子盈盈可握,却完全没有下垂的迹象,她上身稍微一动,富有弹性和柔韧性的乳房便跟着上下颤动,两颗粉嫩奶头也在空中来回划圈,绕的人头晕眼花,陈肇几乎可以肯定,一般女人的半露胸胸罩,罩在她的奶子上,肯定遮不住她挺翘的奶头,估计半个奶头都要卡在胸罩边儿上。 陈肇有些激动的想品尝一下百倾城那极有特色的粉嫩乳头,百倾城脸上虽有有些羞意,还是顺从的俯下身来,把一对嫩乳送到陈肇嘴边,陈肇一脸满足的吸了她的左边乳头一下,然后一脸得意的抬头看她的脸,百倾城羞的满脸通红,却还是很自觉的用双臂夹了夹乳房,把右边乳头挺了过来。 就在陈肇闭着眼睛又舔又揉她乳房的时候,突然感觉一直抚摸着自己胯下的小手有了动作,她伸出一根手指,勾住内裤的上方边缘,轻轻用力,陈肇只感觉自己的内裤有一种要被脱下来的,往下勒住的紧张感,但是她的手指一松,内裤又因为被自己大龟头勾着布料,没能脱下来,陈肇还以为百倾城手上没点力气,便自己抬起屁股,伸出一只手准备自己脱内裤,百倾城察觉到陈肇的动作,敏捷的往后一退,伸手按住了陈肇的手。 陈肇一脸疑惑,百倾城脸上满是红晕,露出了如玫瑰绽放一般娇艳的笑容,双眼直勾勾的迎着陈肇充满欲火的双眼:「让婢子服侍公子。」 这时候,陈肇才知道,原来刚才那个脱内裤失败的手指,是在跟他调情! 百倾城身体轻轻往下一滑,双手各伸出一根手指滑入到陈肇内裤之中,然后身体往下沉,奶子贴着陈肇健壮的胸部往下滑,舌头也伸出来,在陈肇的脖颈前胸从上往下游动,屁股越撅越高,伸进内裤的两只手指也勾住已经被撑的紧绷的内裤,再一次试图往下脱,却又一次故意失败,两只手指从内裤里面滑出来,这时候,她的胸已经游到了陈肇的小腹,继续顺势一沉,用两个奶子压在了陈肇肉棍的鼓胀之地,伸出小小的红润湿舌,在陈肇胯部即将露出浓密阴毛的部分舔来舔去。 陈肇此时已经完全被她如此勾魂的床戏吸引住了,他精神上没那么急躁了,想要享受她的调情动作,跟上她灵动巧妙的节奏,在欲望上却又同时被挑逗的欲火焚身,肉棍胀的几乎到了要爆炸的程度,一时间如坠冰火两重体验的极端! 百倾城似乎就是想要营造这样的效果,她微笑着继续向下,脸已经完全贴在了陈肇紧绷的内裤上,然后用牙轻轻咬住内裤的一角,一点一点的往下拽,每往下下一寸,陈肇布满黑色阴毛的胯部就露出来一点,与此同时,她便稍稍停顿,抬起灵动的眼睛来看看阴毛,又看看陈肇,接着便继续向下拉内裤,终于当陈肇已经胀成紫红色的大龟头露出来的一瞬间,百倾城猛的往下一拉,耸立坚硬的阴茎一下子跳了出来,猛的竖直起来,啪的一声,一条极其健壮雄伟的大阴茎拍打在了百倾城粉红的脸上,形成了鲜明的色差。 百倾城把鼻子和嘴巴深深的埋入到陈肇阴茎旁边的阴毛之中,轻轻舔弄摩擦的同时,伸手把他的内裤往下拽,直到从他脚上脱了下来,整个过程,脸都没有离开过陈肇的阴部,身体犹如做杂技动作一般高高弓起,她有些炫耀似的,把陈肇的内裤用指尖挑着,轻轻甩到床边。 陈肇简直看傻了,这个姑娘简直是在炫技,一个脱内裤的动作,被她玩的极富有难度,同时又特别勾人,其中的情趣之高超实在是难以用语言形容! 整根阴茎露出来之后,百倾城身体又往上一窜,乳头划过龟头,用小腹把阴茎压在身下,然后脸颊距离陈肇的脸只有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双方的脸距离极其近,以至于几乎只能看到对方的眼睛和眼睛周围。 陈肇轻轻往前,百倾城却敏捷的轻轻往后躲了一下,不让陈肇亲吻她,眼角还带着挑逗的笑意,陈肇拿她没办法,只好往后一躺,回到原来的位置,她的脸却又贴上来,轻轻的喷着鼻息,以及有些湿润的口中热气在陈肇的脖颈上,同时,陈肇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他感觉自己的阴茎接触到了一处毛茸茸的地方,显然,她已经完全脱掉了裙子,现在她神秘的阴部正顶着他的阴茎,而陈肇想看也看不到,因为百倾城一副媚相的红润脸庞就在眼前,挡住了他的全部视野。 随后,百倾城维持着这个姿势,然后用手牵着陈肇的阴茎前段,牵引到了一处湿润的软肉处,上下刮蹭了一下,便把龟头似是进入,又没有完全进入的卡在了一个温暖湿润的入口处,陈肇浑身都因为这个奇妙而又暧昧的触感颤抖了一下,他完全想象得到,也体验得到,龟头的前半段已经奸入了她的肉穴口,但是最大的龟头棱肉却正好卡在入口处,被一圈嫩肉吮吸着!这种若有似无,若进未进的触感实在是太勾人了! 陈肇眉头皱起,甚至想挺腰主动插入进去,但是百倾城却眼角含着笑意,也不按着他的腰,陈肇只要稍微一抬腰,就能完全插入进去,百倾城也完全无意阻止他,就这样挑逗般的轻轻上下蠕动身体,用肉穴口轻轻吮吸他的龟头,并且始终在龟头马上完全进入的一瞬间慢慢退出,陈肇顿时感觉到这种玩法的刺激——龟头实在是太爽了,被一松一紧的阴道口软肉如此吮吸,百倾城也就动了十来下,陈肇居然有些支持不住,想要射精了! 百倾城好像已经与陈肇完全心意相通了,她察觉到陈肇情绪变化的瞬间,便深深的往后一坐,陈肇的整个阴茎插入进了百倾城的阴道之中,与此同时的瞬间,陈肇已经又爽又麻到了极限的龟头,强烈的喷射出了第一波精液! 「嗯——」百倾城轻轻皱眉,下身紧贴在陈肇的胯下,让他的龟头进入到她体内最深处,整个下体收紧,小屁股也绷紧了,像是一个收紧的容器一般全方位的包住陈肇正在射精脉动的肉棍! 陈肇顿时急促的呼吸起来,他有些怔怔的感受着射精的快感,与百倾城阴道的温软湿润,与此同时,他生平第一次有过这样的性体验——一个女人居然只用阴道口反复套弄他的龟头,就让他忍不住射了出来,而且射精的快感居然如此猛烈,整个龟头的麻痒程度几乎到了极限。 陈肇此时已经完全明白,什么样的女人才会被称为「绝世尤物」,恐怕就是百倾城这样的女人吧。 百倾城体贴的让陈肇在她下体中射出了精液,然后一口气松出来,整个身体都软了好几分,肉体似乎是融化在陈肇的胸前一样,伏在了他的身上,轻轻在他耳边问道:「公子舒服么?」 陈肇一边动情的亲吻着她的侧脸,一边说道:「被你这个小妖精弄的好险没晕过去!」 百倾城笑眯眯的抬起头,道:「公子怕是没见过婢子这样的女人吧?婢子真怕把公子弄生气了,婢子现在给公子赔罪,身子便随意让公子弄了。」 听闻这样一句,陈肇猛地翻身,百倾城轻轻娇呼一声,便被陈肇压在了身下,陈肇刚刚射完的阴茎依旧坚硬无比,他一刻不停的耸动抽插起来,百倾城的肉洞极其湿润软糯,同时也不失紧张的吮吸感,刚刚受精过的阴道和子宫也温柔似水,抽插起来十分舒爽,百倾城在陈肇身下自觉的岔开双腿,双手轻轻扶着他的前胸,让他更加省力的性交起来。 陈肇趴在如月儿、芊芊、赵禅语这些女人身上动的时候,她们基本上是侧过脸来,或者是眯上眼睛,多多少少还是展现出一些女人的羞赧,而百倾城则用赤裸裸的,饱含着情欲的眼神与陈肇的目光对视,几乎完全没有回避的感觉,并且还用非常生动的眼神表达着自己的欲望,当她的眼镜微微眯起来的时候,就是她表示自己快感强烈的时候,陈肇往往再加把劲,多用力深入浅出几下,百倾城便收紧阴道高潮起来,若是眼睛睁开,深情的看着他的时候,又是在鼓励他继续肏干她的肉穴,让他尽情施为,这种配合默契、充满直白情意的肉体相交,让陈肇极其兴奋,也带给他强烈的男人的征服感。 两人不知道做了多久,终于又在百倾城的哼哼唧唧之中射了第二发,这一次做的你侬我侬,抽插了不知道多少下,双方已经对对方的身体非常熟悉了,这种熟悉的感觉又加深了双方心灵纠缠在一起的亲密程度,两人弄的满身是汗,浑身燥红,都已经各自达到了情绪的制高点。 百倾城让陈肇在她身上趴着歇了一会儿,便起身夹着大腿给陈肇清理起来,用嘴巴把他的阴茎舔弄干净,又用洗了温水毛巾,跪坐在他身边给他擦汗,陈肇有些心疼她,便拉住她的手说道:「你也休息一下吧,让我抱抱你。」 百倾城却轻笑了一下,一脸爱意的把头低伏在陈肇耳边说道:「若是真的心疼婢子,就让婢子继续给公子擦身子罢,婢子服侍公子的时候,才最高兴,最欢快!」 陈肇一时感动,都不知道如何接她的话,只好任由她给自己擦拭身体,百倾城擦的十分认真,陈肇全身上下,连脚趾头缝儿都照顾到了,浑身黏腻的汗渍被擦掉之后,顿时又觉得全身清爽异常,冰冰凉凉的爽快直透心扉,加上刚刚射精的快感与性交运动的淡淡疲惫,还有酒精渐渐散去的舒适感,陈肇躺在床上在享受这种服侍的同时,竟然产生了某种身处仙境的不安感——我身为一个男人,就这样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真的配她如此贴心的,把我全身上下安排的如此明白舒适吗? 百倾城给陈肇擦完,陈肇可以说全身上下焕然一新,她又给自己擦了擦身体,也没见她排一排肉穴中两次射入的大量浓精,百倾城便轻轻依偎在陈肇的身旁,说道:「公子,做两次便休息一下罢,若是困了,闭上眼镜休息便好,婢子等公子睡下,额头不冒汗了,再给公子盖上被子。喝了许多酒,总是冲脑袋的,不必在意婢子,休息吧——」 陈肇却全然没有睡意,他也不说话,只是单手搂住百倾城有些消瘦的肩膀,用灼热的眼神看着她,百倾城刚刚跟他性交做爱的时候,完全没有躲避过他的眼神,但是此时两人深情对视之时,却又害羞胆怯起来,游离着目光不敢看他了。 陈肇突然抓住百倾城的手,百倾城惊讶的瞪大双眼,陈肇看着她说道:「百姑娘,我陈肇不知是命犯桃花,还是上辈子求神拜佛得来的缘分,能让百姑娘这样的良人倾心相许,我曾说过,我已有家室,而且家中妻子已经怀孕数月,百姑娘若是跟了我,怕是不得我独爱你一人,即便如此,你也愿意吗?」 百倾城听到陈肇说出这样的话,顿时觉得天地开朗,那个一直罩着她的口袋终于打开了,不禁欣喜的流出了眼泪:「陈公子,婢子一介风尘女流,哪敢求如何明媒正娶,更不敢说独占公子,婢子做妾做婢,都是死也愿意!只愿能服侍公子一生一世,除此之外便在无所求了!」 陈肇听到百倾城的话,便微笑点头道:「好!既然如此,我便给百姑娘赎身,那媚香楼就不用回去了!我在杭州府给姑娘寻个临时栖身之所,等我回家通知一声,便接姑娘回家!」 百倾城却一下犹豫起来,擦了擦眼泪说道:「公子,若一说起今后之计,细细想却又麻烦了起来,公子若要给婢子赎身,怕不得好几千两银子,婢子平时买些线香罗裙,也花过不少银子,没攒出多少银钱,公子可不必着急筹银,婢子在媚香楼等着公子便是,不说一年两年,就是十年八年,只要公子愿意,婢子也跟定了公子!」 陈肇听这话心里一酸,这女人实在是太照顾自己面子,便笑着问道:「咱们这是在哪里?」 百倾城一想,顿时明白了过来。 「这里可是整个杭州府富人最多的地方,游龙商会的总舵,你还怎得担心公子我缺银子?不说几千两,就是几万两,几十万两又如何?且我与杭州名流略有交情,按察王世贞王大人是我忘年之交,他又管的上青楼之事,量那媚香楼不敢狮子大开口,你就一万个放心好了!」 百倾城心里甜蜜,把头往陈肇怀里一钻,只顾欣喜的流泪,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又有些担心的说道:「公子,家中大夫人已经怀孕,婢子还是先不随公子回家了罢,婢子不是妄自揣度大夫人的性子,只是大夫人见到婢子,身为女人总要吃一些味道,若是动了胎气可就大事不妙,公子以为呢?」 陈肇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百倾城,这姑娘难得如此体贴,想的也这么周到,便说:「你考虑的极是,但是我家中可没有什么大夫人,你也别把自己当做妾婢,不瞒姑娘说,家中怀孕的内子,是我儿时的通房丫鬟,我们陈家到我这一代,家中女人绝不兴分个大小长尊,你跟家中的那两个丫头是姐妹,那俩小丫鬟比你小一些,还要叫你姐姐呢!」
[ 本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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