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引老公】 (105-117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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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黄雀后(一)南昌路虽然也在梧桐区,却少了几份小资。隐于闹市中心,寸土寸金,所以没有那些气派的小洋楼。尽是些老式里弄。住在这里的人羡慕豫园和北外滩那边的土着,都是老弄堂,为何那边的人那么命好,近来赶上了拆迁。而蜗居在这里,还要十几家人用一个电表煤气表,每个月为纠缠不清的水电煤气费撮和气。一楼尽头的北向房间,阳光基本照不进来。男人窝腰在窗外墙根下的水池子洗漱好,拎了毛巾趿拖鞋回屋,电话在桌上震动得转圈。瞥了眼号码,按开免提。“您是尾号8976的机主李放先生么,中国联通工号123提醒您上月话费128元请及时。”啪,季骞挂断电话。走到床头半人高的木架子前,掀开电饭锅盖。昨晚还剩了点粥,热一热凑合当做早餐。塑料勺子伸进去搅一搅,他本想盛起来一碗。稀饭粘稠,从勺子口往下垂落。“喵呜~”一只黄白相间橘猫从敞开的窗缝跳进来,轻巧跃到季骞脚下,蹭他裤腿讨食。季骞看看锅里的剩粥,从勺子尖甩下来一点到一个缺口破碟子里,又拧开一旁的玻璃瓶,挑一筷子牛肉酱拌在上面。推给橘猫。它喵呜喵呜扭过来收起尾巴,蹲在碟子前,伸脖子嗅嗅,舌头一卷舔食起来。“这十几天咱俩也算相依为命了。”季骞也跟着蹲下,摸摸橘猫眉心。回国是迫不得已的选择。疫情严重,他只想找个最安全的地方。他想过去其他地方,但是盘算下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儿他最熟悉,就算是与宋仁礼斡旋,也未必落得下风。于是,季骞下了一步险棋。他手里握了他老底,他不信他不留情面。后来季骞发现,宋仁礼何止不留情面,而是赶尽杀绝。忽而一阵风刮过,外面晾衣杆上的衣服被吹起。季骞起身拐出门,拾起掉落地上的衣服。抖抖灰尘,胡乱抱作一团,打了个喷嚏又跑回屋。橘猫已经倒地侧卧,四个爪子完全张开。他惊慌,用脚踹踹它。雪白的肚皮朝天,随呼吸急促起伏,越来越急越来越猛,然后,像是突然紧绷的绳子断掉。断气了。季骞目光移到破碟子里剩的食物上。只一秒。马上关门落锁,掀开床垫。赫然几个笔记本和一些文件影印件,他从床下拿出手提包,把东西全塞进去。然后从桌子角摸出一顶灰白的假发。镜子里,是一位饱经风霜的可怜男人。灰白黄叁色头发杂乱在一起,挡住半个眼眉,脸上肤色暗黄,泪沟深陷。他藏好鬓角的黑发,掖进假发,摘下眼镜扔进垃圾桶。提起手包,拉紧风衣。推门后,左右看看,从弄堂后面走出去,一路低头。弄堂里终日不见光,苔藓和木头腐败的味道夹杂一点酸臭,扑上鼻尖。他步疾带风,走到门口保安亭,那有出租车电招电话。打了电话后,不多时一辆蓝色新能源大众出租车停在面前。季骞从中指上的方形翡翠戒指后面抽出一根针,扣开卡槽,弹掉指甲大小的电话卡。再将手机顺回兜里,拎包开门上车。数据和人已经绑为一体密不可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行踪,他这次回来,尽量不触及app使用,不留痕迹。现在看来,终于到了鱼死网破的阶段了,那么,一切都不需要了。南天远已经拎了小笼包早餐回来,舟若行还夹着被子会周公。听到推门声,迷离双眼问,“天气好么?”“风大。”他走到床前,用略凉的鼻尖抵触她温热的额,深吸一口。手机震动,舟若行慵懒翻滚身子,往身下床单摸索,“哪呢?”她本就没穿睡裤,松垮套着他的长t,赤裸着翘臀长腿勾被,在那里撩人却不自知。南天远从床下地毯上拾起手机,看到末尾号码,替她接了电话。“成铎,是我。”“……嗯……知道了。”南天远回头望了舟若行一眼,捡起被子重新包在她身上,转身下楼。舟若行彻底不困了,忙踩上睡裤跟着下楼,木质楼梯上脚步声一片。“糯糯,你今天去苗圃。”“我约了老板明天看花呀。”“今天。”南天远坐在餐桌前,剥了个茶叶蛋,自然滚落到她碗里。“成铎来接你。我开你的车出去。从苗圃结束后,你自己去彭妈那里送花。”舟若行明白了什么。她定定望向南天远,“所以,就是今天了么?”他不说话。“老公,最坏不过就是现在这样,对么?”他捻起旁边餐盘里的葡萄,低头一粒一粒剥皮。“如果不能……我也希望你是平安的。”舟若行抬手,放在南天远的手背上,“你有为父报仇的权利,我也有守护我自己幸福的权利。”“别乱想。”南天远静静剥完所有葡萄,将果盘放到她面前。瓷白的半深的杯盏,圆滚滚水润的翠绿葡萄拥挤在一起。她犹记得去年穿越的那个台风天。她进门,他也是喂了她这样一颗剥了皮的葡萄,然后两人拥抱在一起。“既然我已经知道了,就无法像之前那样袖手旁观。”舟若行推开面前的碗筷餐具,站起来,“我跟你一起。”“糯糯!”南天远大声,她已经转身。他看到她的背脊一颤一抖,软声叹气,“抱歉。”“你去陪陪彭妈,就是帮我了。”蓝色大众出租车越走越偏,司机问季骞,先生,你去火车站为何绕路。“按我说得走。”季骞叁不五时降下车窗探头回望。车水马龙已经逐渐甩至身后,所以,任何异样都难以隐藏。他不知道的是,一辆黑色卡罗拉在他前方两公里左右,一直稳稳领先。偶尔被落下,又超车向前。南天远开着舟若行的mini,给成铎打了最后一个电话。“到了么?”成铎站在宋仁礼家楼下,看舟若行抱着几株花苗按单元门铃,低声道,“嫂子刚上楼。”“成铎,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猎人总会以猎物的身份出现?”南天远哂笑,自嘲摇摇头,说,“我要关机了。”按灭屏幕,手机扔进置物架,他抬头看后视镜,遥遥望向后方的黑色卡罗拉。季骞再次确认,他后面没有人跟踪。至少视线所及之处,一辆车都没有。行踪偏远,连环卫洒水车都不见。“师傅,待会从哪个路口去火车站?”“不去火车站了。”“辅路右转,去码头。”“那不是个货运码头?”没得到回应,司机询问的目光,抬眸,却对上后视镜里头发花白男人的凌厉眼神。顿时哑声。开在最前方的那辆红色mini,一直很稳,也转向货运码头。成铎,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早应该明白,跟踪的人,未必都在身后。=====================106、黄雀后(二)不过上午十点钟光景,最是艳阳高照,却一片雾霭。风刮过道行树,叶子沙沙作响,太阳躲在浓云里,淡淡一星橘色光亮。天空是惨淡的灰白。哐当又是一声巨响,伴随玻璃破碎声音不知哪家阳台上的东西又被大风掀翻。舟若行赶紧探出身子关上拉门,把花苗搬进来。彭卉仪闻声看过来,“好大的风。”“若行,快进来,风大,会冷。”“不冷,彭妈。”她跪在地上用抹布擦拭刚刚花盆掉落下的土渣,“我这就去厨房帮您。”舟若行煞有介事挽起袖子往厨房走,“就我们娘俩,您又准备这么多!”“晚上给天远带回去。”几乎不下厨房,做起事情来也只能勉勉强强。舟若行还是尽量给她打下手,坐在小凳子上择菜,和彭卉仪有一搭没一搭聊天。思绪去飞很远。心思都系在南天远身上,可是他到底在哪,她问不出来。彭卉仪拧开音箱,钢琴曲缓解了这静默的尴尬。维瓦尔第四季。彭卉仪说,我第一次听天远弹钢琴,是在课题组年终团拜会,他弹的就是这个。舟若行择完芹菜,又捞起泡在水里洗干净的土豆。拾起一个掂在手里,找地方下手刮皮。“你和天远什么时候认识的?”“我们是高中同学。”彭卉仪眨了下眼睫,敛了目光,又问,“他——高中时候什么样?”“和现在差不多,走到哪姑娘眼睛都往上蹭。”彭卉仪笑了。舟若行看出她的拘谨和慌措,她不明白。彭教授也是经历冷暖,出走半生的人,怎么提到这个话题竟有一丝紧张。被舟若行这么一逗,她缓了神情,接道,“看来从小到大的优秀和自信了。”“不是。”舟若行说,“不是的。他确实长得帅成绩好,家里条件也好。头两年他爸爸开车送他到学校,每次大家都羡慕地看热闹,看南公子家又换了什么豪车。但高叁时候,他可能经历什么事情,一下子像变了一个人。”“话更少,避着人群。吃穿都简陋了。而且,我们都没再看过有人送他到学校,据说连家长会都是他给自己开的。”土豆绿了一块,刚冒出一个小芽。舟若行换了小刀,插进去转了个圈,挖出来一大块。仔细看看,边缘还是绿,她又削掉一层。她始终低头专注手里的土豆,没去看彭卉仪。“我看到他在咖啡店兼职,晚饭就吃店里的报废食物。手机也换成了老年机。他搬家了,从别墅租到了老破小。你说他优秀,我同意。自信么……可能那时候他未必剩多少。”“你知道他家出什么事了么?”彭卉仪终于打断舟若行。舟若行摇头,“那时候还不熟,聊不到那么深。南天远这人,他不想你知道的事,你怎么都撬不开他的嘴。”表面看起来只是发了个芽,没曾想切开来看,半个土豆都绿了。挑挑拣拣,没剩下多少。她干脆把一整个土豆扔进垃圾桶。蓝色大众出租车重新启动,从烂尾码头仓库开出来,沿途碾压过脚踝高的杂草丛。拎着包的手已然一片滑腻,汗涔涔。季骞垂头,皮鞋踩在石料木板上,在荒芜中破开一条路,往码头走。那里,有一艘等待他的小船。包里装的是他最后的筹码。若非最后,他仍不愿鱼死网破。坐上宋仁礼的牌桌,他就知道没有赢家。把他拉下,他也没有好果子吃。他只想保全自己狗命。高大空旷烂尾仓库四面漏风,灰白水泥墙上满是雨水爬过浸蚀的痕迹,一条条从上到下布在裂缝处。耳边只有风声。然而,他听到了另一双脚步声。逐渐逼近。季骞不敢回头,额头冒了冷汗,疾步穿过钢筋怪物的身体。脚步声就在贴身的侧后方停下,季骞还没反应过来。身后扑来一个彪形大汉。身影一晃,捏着季骞的脖颈就往墙壁上拖拽。那人剃了平头,耳朵上的四个耳钉明晃晃就更显眼。赤裸裸的挑衅,街溜子二狗子看了都要敬而远之。耳钉平头男像提小鸡仔似的拎起季骞撞在水泥墙上。二话不说,往死里下手。虎口收紧,他龇牙笑,冷脸看季骞的嘴唇变成青紫。季骞想开口,却只吐出一口血沫子。他眼睛蛤蟆一样凸起,血丝缠在青白的眼球上半掉出眼眶,直勾勾瞪着眼前人。呼哧呼哧喘气求生,另一只手却不放松。死死握紧手提包。他双腿悬空,无助踢蹬。舌头半耷拉出来,口齿不清,呜呜声散在风里。另一人从容走来,上前扯他手里的提包。他整理整齐的西装,微笑道,“季总,我们只好。”“后会无期了。”他微下身子,轻吐。这男人去掰季骞拎包的手指。季骞五个指甲已经嵌入肉掌,指甲乌黑失血。他刚一触到季骞的手,蓦然惨叫。“啊啊!“饶是大风都掩盖不了的惨烈嘶吼,一枚细针扎进他的指缝。活生生从指甲里刺进去,撬翻了甲盖。男人失了风度,颓然跪地,左手握住手上的右手,举到眼前撕心裂肺叫喊。手臂上,是一道圆形烟疤。秘书跪地瞬间,耳钉平头有点慌,想去查看究竟,松了手劲。季骞趁机从钳制中挣扎出来,弯腰从他胯下爬过。把皮包护在胸前,匍匐前进。灰白假发上沾了杂草,皮鞋一片烂泥。他猛咳,大喘着气一边往前爬一边心有余悸回看。宋仁礼是狗急跳墙了。皮鞋擦蹭水泥地面,凌乱脚步响彻在空寂的怪兽腹中。季骞慌不择路,沿楼梯往上跑。叁米宽巨大台阶,两边没有遮挡,稍不留意就会跌下。他无心顾及,抖着腿一次迈过两层台阶往二楼跑。腿软,他扑在灰尘里,险些滚下。又屁滚尿流爬起来,手脚并用往前走。身后两个小黑点越追越近。跑到叁楼平台他晃进水泥石柱后面。大风呼啸,是被桎梏的狼意欲撕破牢笼。秘书和耳钉平头阴恻恻地笑,一左一右,夹击季骞。他背紧贴水泥柱,“做人留一线。”“季总,宋局留了你很多线。”“你,你们给宋仁礼打电话,我要跟他讲。”“留一线为了好相见。既然宋局不想再留,自是不想再见。”秘书垂着手,鲜血滴答。他缓缓向季骞靠近。=====================107、黄雀后(三)两人左右夹击两面包抄,耳钉男刚要冲出一拳砸上季骞头面。被人从后方锁喉,向后趔趄。四个脚印在厚厚的灰尘上交错混乱,拖出长长的痕迹。南天远小臂压在他喉骨外,另一手反向压住他的手腕,将他往后一拉,再往旁边摔。耳钉男吃了满嘴灰,定睛望去,翻身站起朝南天远横腿扫去。南天远右手托住踢来的腿,抬高,左手肘部往他下腹压,顺势又将他掀倒。“劝你别管闲事。”“闲事?”南天远架住迎面而来的拳头,步步后退引他往和季骞的反方向走,“这句话送给你。季骞是我要的人。”余光瞥见季骞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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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再次逃脱,南天远抓住耳边呼啸来的掌,往上爬摸到手腕。拧住侧翻,再转,耳钉男的手臂咔咔声响。南天远踢到他腘窝,逼他跪下,耳钉男反手掏出匕首。他刚把手探进衣口,南天远眼尖明了,伸脚踩住他手腕,踢飞匕首。耳钉男找准破绽蜷缩身子翻了个滚摸到匕首,再次站起朝南天远扑过去。几番交手,南天远略败下风。他手里有刀,南天远防备为主,无法进攻,接连后退,直到脚跟触及墙面。匕首裹挟风鸣刺向他耳边,南天远侧颈。刀尖叮当一声陷入墙壁上裂开的水泥缝中。耳钉男艰难拔出,南天远反客为主,反将他压在墙上。耳钉男再次举手,南天远弯腰攻击他底盘,根基不稳耳钉男失了目标,匕首再次落空。南天远扣住他后背拧转,耳钉男本意冲向南天远的刀尖扎到了自己大腿里。毫不留情,十足力气。腥臊刹时弥漫鼻尖,热液迸溅而出。耳钉男跪地嘶吼惨叫。南天远握住他的手,借力再插进去。“操你妈!”“我妈已经做鬼多年,我替她谢谢你。”直到那冰冷的金属全部插入大腿,南天远才松手。另一边,季骞已经被秘书逼上绝路。四楼到顶,他站在顶层楼梯上。再退后一步,粉身碎骨。季骞转身。秘书举起枪,洞黑的枪口直至他额头。“你何苦如此为宋仁礼卖命呢?”季骞苦笑。“你当初何尝不是?”秘书稳稳地说,“这个时候说起这些,太没劲。”“如果能回到当初……”季骞痛苦地闭上眼睛,恍惚一瞬,又睁开,“是贪念。也害了很多人。但其实,卷进去的每个人都不干净,都不是无辜。”“你呢?”季骞看眼前的老熟人,“也是贪图荣华富贵么?”秘书往前挪了半步,“拿来。”“宋局念在旧情,你知道需要用什么交换。”秘书眼光扫过手提包。宋仁礼从来不念情分,他一定会把事情往死路推。他要季骞手里的东西,也要季骞的命。季骞太明白了。那么多年的狼狈为奸,他一面做宋仁礼的白手套,一面做南仲冬的合伙人,人性是什么?是最脆弱最受不住考验的。他说了,卷进去的人,都不无辜。人的欲望是一步一步喂养大的。这个局里,南仲冬,他,宋仁礼,无一例外。“我只要你的东西。季总。我不会害你。”季骞哈哈大笑,混进风声,在高大的建筑物里回声阵阵,声音一层套迭一层,说不出的恐怖。南天远听到了。秘书毛骨悚然。又重复一遍。季骞笑到眼泪都出来,侧眼看秘书,“假话说多了,就像真的。”他缓缓摘掉假发,扔下,颅顶发从中有一处突兀,头皮上歪歪扭扭一条长疤。“手术后医生说我只能活一年。现在我已经活到了第二年。每一天,都像捡来的,你说,我会怕死么?”“我死都不怕,还会怕什么。”季骞望着秘书,掏出烟,又上下拍按衣服裤兜,问,“有火么?”秘书端着枪,另一手从上衣口袋翻出打火机扔过去。季骞咬着烟,抬眼瞅了他,按下火。咔咔几声,风太大,火总被吹灭。最后一声,火终于点着。他突然反手向下,烧着了手提包一角。秘书怒目圆瞪,完全失策。他锁眉向前,季骞脚后跟半错,踩掉一小块水泥。人向后仰去,电光火石间,他腾手扣住了楼梯边沿。整个人悬空挂在四层楼高的水泥台上,紧靠五个手指力量紧紧扒在那。手提包燃起一角,火星正费力烧穿皮包。秘书着急,那里面估计都是文件纸张,只要遇到火星,马上就付之一炬。秘书进退两难,救他,也拿不到任何证据。让他死,却脱不了干系。他上前踩住季骞的手指,“东西给我。”季骞五官疼到扭曲,头皮那块伤疤处因为缺失了一块颅骨,清晰透着脉搏跳动的频率。随呼吸一起一伏。他仰头狂笑,“你要么一枪干掉我,要么踩断我的手让我摔死。我掉下去,东西也烧完了。你们什么都别想得到。”=====================108、黄雀后(四)狂风怒吼,带来了大雨。外面大雨,四处漏风的烂尾楼里面下小雨。秘书拧了下脚尖,咬着口腔软肉,皮笑肉不笑,“如何,季总?”“让我死。”季骞五根指尖全部是血,暗红色和掀起的灰尘搅在一起。“死可就太痛快了。”“我偏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果然是条好狗,和你的主子一样阴险。”秘书被激怒。突然一声巨响,平地惊雷炸开。与此同时,枪声被掩盖。枪声。季骞却未感到任何疼痛,来不及看清楚如何发生,秘书就应声倒下,小腿汩汩冒血,手里的枪掉下深渊。他的脚松开,季骞完全脱力,颓然要掉坠落。甚至没有时间回顾这混乱复杂扭曲的一生。季骞再次闭眼,等待肉体的四分五裂。想象中的粉身碎骨没有发生,另一只大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他本能回握。两只手腕腾空互相握紧。南天远半个身子探出台阶,单手抓握季骞,另一只手撑住两个人的力量。季骞睁眼,“天远?”难以置信四个字无法形容他的诧异。记忆中青春稚嫩的脸,已然成熟。仍旧冷静克制,就在上方望着他。“季叔,你后面为什么不再去我家了?”南天远艰难滞涩地问。刚经过一场追逐打斗,而秘书还苟延残喘在身边,他却见到了杀父仇人。很长一段时间,南天远甚至无法分清,南仲冬的悲剧到底该归罪于谁。宋仁礼,季骞,还是南仲冬自己。世道早就教予他,这个世界是灰色的。但是他也已决定,用爱去化解仇恨。无意将所有人逼往绝路。他只想为父辈的纠缠做个了结,顺便为民除害。今早走出家门前,舟若行的那句话他不敢回应。他一心捧在手里的爱人,竟也被他伤害。最坏的不过就是现在这样,现在这样不好么。怎么不好,已经好到南天远不愿直面。这样的幸福,是他烂泥般的人生可以享有的么?枪里只有一枚子弹,原计划不是这样用的。要么喂给宋仁礼,要么喂给季骞。他当时抓不到两人一点把柄,甚至极端想过动用私刑。成铎问他,凭什么杀人放火金腰带。他也咆哮疑问过。南天远和舟清朗讨论过房间里的大象。舟清朗没有明说,只是意味深长。正义、道德和现实,是彼此拉扯的平衡。他放下了心里的枪,把枪锁进了保险柜。眼下的人,他苦苦寻了八年。到这一刻,他心中所有的重担都归落尘土。季骞仰首看他,“天远,有空再弹首曲子给我听。就像以前那样,我和你爸坐在客厅。”“这些年,你有想过我爸么?”咬牙一字一顿。南天远想松手,又扯紧。理智在心中拔河,分不出胜负。雨势顿起,狂风裹挟暴雨淋透了烂尾房里的所有。季骞低头看,手提包的火早被淋灭,文件烧燃了一角。他冲南天远颓然一笑,收回了手。察觉他的意图,南天远双手上前握住他小臂,几乎要被他一起带下。他在半空中晃悠几下,“天远,松手吧。”“东西你拿走。我自己去下面给你爸一个交代。”警笛声刺破雨帘,急促逼近。重乱的步伐在周边响起。季骞说,放手吧。他往下抽拽自己的胳膊,南天远顿失支点。灰白苍凉的烂尾楼,像一个巨大的石棺,晦暗无光,阴雨潮湿。紫白闪电中,两个身影从高处闪落。悄无声息。彭卉仪将参鸡汤端上桌,“趁热喝。”舟若行忙说彭妈您歇着,我来盛汤。这边刚拿起汤勺,对讲机响了。彭卉仪走到门边,按下通话键,是物业。“彭教授您在家?有访客,说是检察院来人。”鸡汤洒在了桌上。舟若行平复情绪,抽来一旁纸巾,默默擦拭油渍。屋子里极其安静,无人说话。隔了厚厚的防盗门,也能听到电梯叮当一响。还未等人叩门,彭卉仪主动打开。叁个身穿蓝色制服的人站在门外,出示了证件。舟若行回头,怔住。唇蠕动,轻声喊道,“爸爸。”以舟清朗的级别,若非重要案件,不会亲自随办案员上门请人。彭卉仪出奇平静,就仿佛面前是叁个再平常不过的客人。她没有一丝慌张,就像是等了这一天很久。她说,“您们稍等。”去厨房关了火,从冰箱里拿出保鲜盒递给舟若行,“四喜烤麸。给天远带回家。”取下风衣和纱巾,她从容稳妥穿戴好。周若行忽然对门外的人说,“舟检,让彭教授吃完饭吧。鸡汤要趁热喝。”南天远和季骞,连同烧到一半的手提包,跌落在厚实的消防垫上。还未等南天远起身,冰凉的手铐就将其翻身锁住。四人一个不缺,被押回了公安局。人群中,南天远回首远眺,冲成铎微点了头。成铎悬在空中的一颗心,也跟着稳稳落在了平地上。=====================109、好消息舟若行换上球袜钉子鞋,手腕上抬,拢起长发。绑上皮筋,打圈,再打圈。腕骨清廓白皙,指尖修长。南天远抱着她衣服站在场边,道,“糯糯,你这手适合弹钢琴。”“开什么玩笑。”“空了带你去黄老师那里拜师。”“我怕给黄老师气死。”她在场边拉伸,十指交叉翻过头顶,上提,下压,左右弯腰。球场嚷嚷着来了一群男生。看样子也就高中生。为首一人看到舟若行,故意大声道,“搞什么,足球场都要被玩飞盘的占了。”舟若行斜眼瞥过,不睬他们。“一女的穿这样来球场上搞毛线!”“女的怎么了。”舟若行臂弯夹球走过去,“玩飞盘又没碍着你。况且我不是玩飞盘的。”男生哈哈大笑,颇没礼貌,“你来踢球?”“老娘今天非让你见识见识!”眼看两边要呛起来,一道声音插入,“舟记者?”这谁?舟若行翻眼看他。个子蛮高,也挺清爽,穿了连帽衫。双眼皮大眼睛,奶油加一点阳光。有点像年轻时候的穆隽。来人给了为首那个男生一下爆栗子,“胡说什么呢。”然后讪讪地笑,“那个,不好意思舟记者。我表弟他们第一次来这个场子踢球,不认识你。”常来这边踢球的,几乎对舟若行和队友们都熟悉。毕竟女生踢球不多见。“我认识你么?”舟若行歪头打量他。这就有点伤人了,那人挫败。嘴角下弯,挂不住面子。“前段时间你被抽调到篮球线新闻,随队采访。”南天远轻咳,走上前解围。他穿休闲裤和纯色t,身高不亚于他。眼神里的光彩和自信,稍带不怒自威,人群中拔萃而出,难以被忽视。却刻意站在舟若行后面半个身子,一副做她背后人的谦让爱护。“我老婆采访的人多,记不住。您别介意。”这两人真够可以。一个说我老公,一个强调我老婆。他知趣点点头,说贵人多忘事。低头摸摸鼻尖,给自己找台阶下。走的时候又回头看了舟若行好几眼。穿球衣的姑娘更惹人注目,像一朵明媚的向日葵。怪不得她能毫不扭捏说,我不是一般的女孩子。人到齐了,勾肩搭背往球场上走。南天远接了个电话,冲背影好大好大声喊,“老婆。”小姐妹挤眉弄眼看舟若行,她红了脸转头,噘嘴。“你就不能好好说话?”他跑上前,低声,“那叫你什么?小野猫,小妖精还是小母狗。”她用钉子鞋踩他,南天远揽了她的腰,贪恋曲线,“完了给我打电话。”“你去哪?”“检察院。”他正色道,“宋仁礼的案子,爸爸请我过去。”那天从公安局回来,南天远终于光明正大和成铎见了面。季骞提供了掌握的所有资料,自愿配合,但明确表示确实无法承担连带债务。监察委和检察院同时介入,宋仁礼被双规停职。南天远清楚,距离最终审判还有很久,也许持久战要多年。但是他已经完成了所有。展铎作为合法正规供应商,仍旧在承接交通局相关标的,生意如日中天。成铎说你还不告诉嫂子这些年到底赚了多少钱么。南天远笑,金祁路的商业盘我已经买好了,准备写糯糯的名字。南天远第一次来舟清朗的办公室。他特地带去桐乡雏菊,帮舟清朗泡好。“舟检,周末还要加班。”检察院里,他没有叫爸爸。舟清朗合上卷宗,道,“天远,最近我得知一件关于你的私事。可能和案件无关,”南天远提起玻璃茶壶,向公道杯里缓缓蓄水。“我想,你有知晓权。”“你父亲去世后,是不是曾经出现了一位匿名资助者,帮助你承担了高中和大学前两年的所有开销?”酣畅淋漓踢满全场,舟若行浑身湿透,球衣透出了运动内衣的轮廓。小学妹说行啊舟学姐,体力不减当年。舟若行傲娇回,廉颇还没老!进更衣室兜头脱掉球衣,背过手刚要解开文胸,铁皮柜里的手机响了。她就这么穿着内衣内裤靠在更衣室墙上接电话。“干嘛?”“怎么还在喘,打扰你做爱了?”舟若行单手叉腰,不耐烦道,“刚踢完球。玄斐然,你狗嘴吐不出象牙。”玄斐然头枕在舟笙歌大腿上,双腿倒立在墙上,嚼口香糖,“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先听坏的。”玄斐然抠弄新做的法式甲,按下免提,把手机远离耳朵。“还没看新闻?x团的a哥哥结婚了。”“什么?啊啊啊啊啊!”玄斐然就知道舟若行的反应,等尖叫声平稳。她说,“青春啊青春,一转眼他们都成家了。想当初当红炸子鸡时候谁敢谈恋爱。”舟笙歌哼笑,平静又翻了一页书。玄斐然小脚踩在墙面,曲起长腿一下一下地左右轻晃。头发垂落在舟笙歌腿上,撩拨得他酥酥麻麻。“斐然。”舟若行哀嚎,“我都反应不过来。觉着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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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脑追星还就是昨天的事。一眨眼这么快。那好消息是什么呀?”“同学会。”“班长刚给我打电话,说毕业后第一次凑齐这么多人,下周同学会。混得好混得赖都必须去,欢迎同学们把美好的另一半也牵出去溜溜。”“这怎么就是好消息了?”舟若行期待落空,还以为什么好事。高中毕业后,班长组织了两叁场同学会,每次寥寥十几个人,大家越走越远,话题交集也越来越少。同学会逐渐变成了吹牛逼场子。该沟通感情的人私下里一直没断了联系,没联系的人也不需要沟通感情。“这次把班主任也请回来了。班长说人多力量大,我们起哄让班主任开时间胶囊。你难道不想知道大家八年前都写了什么好玩的么?想想就激动,这怎么不是好消息!”舟若行抿唇,脑海里想着班主任那厚瓶底眼镜和常年不退的大熊猫眼带。“舟学姐!”学妹大呼小叫,甚至透过话筒穿到玄斐然那里。玄斐然问,“怎么了。”那边声音逐渐远了,好像舟若行放下电话,但是没挂断。“你这腰上,前胸,是什么!过敏了么!”“是,过敏了。别看了,还看!”“吃清淡点,不要熬夜,作息规律,心情”“洗澡去!去去去!”要在舟笙歌面前给他姐姐留点面子,玄斐然挂了电话,放下腿想坐起来。舟笙歌压住她,目光俯视与她相对,“同学会,会见到他么?”“谁?”玄斐然眼睛转了一圈,顿时了然。她闪烁眼神,讷讷说不知道。“舟笙歌你是不是在吃醋?”“你说呢?”=====================110、人齐了舟若行和南天远结婚时候特低调,就请了几个关系好的。玄斐然算是其中一个。有大把的人并不知道他俩的关系。所以当南天远一个人先上楼到包间时候,几个女生就围过来叙旧了。“南公子别来无恙,没什么变化!”大家都这么说。他淡笑,算是回应。“在做什么工作呀?”女生们看到他的腕表衬衫皮鞋腰带装饰,心里算盘已经噼啪响。全身行头至少六位数打底。“老师。”众人惊呼,哇南天远你竟然当老师去了,那学生们可怎么有心思上课,教什么的?“挺冷门的学科,混口饭吃罢了。”有人眼尖看到他无名指上的对戒,揶揄,南太太今天来么,让我们开开眼什么女人把您老人家收服了。几人觉得遗憾,痛失钓凯子的机会,更多人则好奇。提及这个,南天远笑容加了点温度,掏出火机,问,“方便在室内吸烟么?”班长被吊起胃口,推他说没事这包房不禁烟,快说。他咬碎爆珠,重吸一口,任凭烟就这么在指间冒丝儿,再也没抽。“在楼下停车,过会就上来。”“若若,我,还是紧张。”玄斐然捏紧guccidionysus链包,坐在副驾上,眼里一抹愁色。舟若行停好车,熄火,解开安全带。侧首看她。玄斐然散了头发披在肩上,纯黑色,两道波浪。美人尖衬得莹白的小脸叁分妩媚七分动人。眼线上挑,在眼尾拉出狡黠的灵动弧度,配大地色眼影和高光卧蚕,大美女满分没办法再加分了。“不是放下了么。”舟若行说,“清理好过去,才决定一心一意和舟笙歌开始。为什么还会紧张。”“过去被我埋进土里了。但人死了还有个坟,感情也是。”“你和他连开始都不算,这感情也是死无全尸。”舟若行拉玄斐然下车,轻轻拥抱她,“别人说什么都没用。这事就要你自己走出来。因为没得到,你脑子里想的全是过去的美化。我客观看到的是什么,他看你爸妈时候的态度,他爸妈对你的态度。咱大姑娘又美又飒,犯得着让他爸妈那么指指点点地骂么。”“别的男人进入我身体,进不了我的心。穆隽真是怪了,没进入我身体,却在我心里扎了个刺。”“今天你就得把这根刺拔出来。化脓也得拔。”两人进来电梯,按上关门键,银色箱门缓缓相阖。叮,电梯门顿卡,又向两侧打开。有人匆匆挤进来,“抱歉抱歉,赶时间。”burberry周末约会香刺鼻冲满整个空间。“岑子衿!?”舟若行不敢确定。人转过身,黑超遮面。上下打量舟若行半饷,摘下墨镜,“舟若行?”玄斐然倒不意外。她和岑子衿如今算是半个同行。她说,“你又做脸了吧?刚消肿。”岑子衿马上对着光可鉴人的金属墙壁查看,左右摸摸脸颊。“这么明显?”“不明显。但我能看出来。在外滩那家医美做的?”“这么灵?”玄斐然弯起一侧嘴角,“业内同款看多了。就最近刚杀青那个,95花的裸替,也找他家做的。”岑子衿说,“我终于混上有台词的角色了。玄老师有机会帮忙引荐引荐本子?”“我一个臭扛摄像机的,能有什么资源。”叁人聊着,走出电梯。拉开包厢门,热气和喧嚣扑面而来。是久别重逢的欣喜激动以及窥探昔日同窗的好奇。班长跟流氓似的,手指放进嘴里吹了尖锐的口哨,“叁个大美女来晚了,自罚叁杯!”舟若行抬头,确实看到班主任已经拿了话筒站在前面。正望向她们。就很不真实。一个几天前还叁十出头的人,恍惚间就被岁月侵蚀成四十岁中年妇女,眼角眉梢纹路深刻,站在眼前。何尝是班主任带来的冲击如此强烈。舟若行站在门口环视。时间是雕刻家,把少年少女的轮廓面貌从圆润模糊调成深邃分明。一幅幅相识又陌生的面孔,几天前,就与她一起坐在教室里,打闹哭笑,上课下课。那时的他们为高考愁秃了头,岂知那是最无忧无虑的时光。现实发起狠,连考试的倒计时都没有。所有人在未来的生活中,都面临一个又一个考试,却没有分数,没有准绳,只有命运随机的安排。岑子衿最先开口,朝班主任腰身微弯,轻施一礼,“对不起,停车来晚了。”人群发出嘘声,看向南天远。岑子衿顺众人目光也看到了他。和记忆里的少年无出其二,只是腰背更宽阔厚实,神情更自信淡然了。她踩着恨天高擦身过去,裙摆不及膝,剐过桌角。南天远身边空了个位置,岑子衿柔柔地问,“这有人么?”班长看热闹,带头起哄,“南天远,你好这口?当初人小姑娘追你时候你怎么那么闷骚!”南天远看岑子衿,皱眉,“你追过我?”哗,又是一片拉长调的嘘声。太刺激了,班主任还没开场,昔日朦胧小暧昧就要戳破窗户纸了么?班主任也不说话,含笑看下面人互动。都是成年人,就怕不刺激。这事,男女老少皆宜。只一句话,岑子衿半个身子都软了。这可是南天远!多年未见,就这么赤裸裸问她。在片场脱光了她眼睛都不眨,但穿上衣服回到高中男神面前,岑子衿低头抿唇,嗯了半天,也说不明白。看大家一脸吃瓜相,舟若行真想给每人发一包瓜子,围着眼前男女主角边嗑边聊。“有人。”岑子衿刚要坐下,被不留情面的一句话拉起。她尴尬拢了裙摆转身往班长那桌走,“这边也有空位置。”我去,还带反转!大家干脆不看班主任了,眼神往玄斐然和舟若行身上瞟。用排除法,答案只有一个。但这也太不可能了!班长率先眼珠子惊讶得要掉出来。班主任温润地笑,不觉诧异,鼓励地看舟若行。“过来。”南天远目光只追着她一人。舟若行大大方方坐定在他身边。这回全班炸开锅,吸气声感叹声混成一片。“我靠,舟若行你特么的和南天远在一起?”“你诶,和他?高中时候没少吵架!”“……谁来打我一拳,告诉我不是真的,男神英年早婚,竟然和最不可能的人。”南天远给她倒了茶水,舟若行左手端起洁白的瓷杯,同款对戒轻触杯壁。“不好意思。”她笑得心满意足,看大家,“是我。”南天远补刀盖章,“抱歉没有通知大家,我和糯糯已经结婚两年了。”第一个高潮翻篇,大家还沉浸在震撼中反应不过来。班长清清嗓子,喊,“这回人齐了。”底下有人喊,不对,还缺一个。班长说,“对。”“穆隽把自己嫁给了国家。军医学院毕业后分配到日喀则医院,逢年过节都没法回来。不过他说今晚会和我们视频,遥祝举杯同庆。”“人齐了人齐了,老班你说两句。”终于轮到班主任了。她推推鼻梁上镜框,“终于轮到我啦?我就讲两句,马上把时间还给你们。”“老师你说的,就两句,别再拖堂了,不然我们去食堂又抢不到饭。”下面哄笑一片。玄斐然紧张的躯体松弛下来。初夏,却觉得双手冰凉。她环握住眼前的热茶杯,心绪渐平。=====================111、疑云起“毕业八年了,感觉怎么样?”班主任像久违露面的老友,先抛出小问题,笑问大家。有人叹气,有人讪笑。反应有点像每次模拟考试后公布成绩那天。“现在回头看,上学快乐还是上班快乐?”大家一起笑。“上学是花钱的事儿,上班是赚钱的。花钱总比赚钱容易,对不对?”然后放下话筒要坐回去。大伙七嘴八舌,老班你这就完啦?班主任又起来回身道,“已经说叁句了,再说怕你们去食堂抢不到饭。”班长忙毕恭毕敬狗腿子走到班主任身边,扶着她胳膊“请”上台。下面掌声一片,这同学聚会才算是正式拉开帷幕。“时间很快的,一眨眼。我知道还有很多同学仍在象牙塔里深造,只想说,无论何时,都记得珍惜。你不知道哪一次见面就是最后一次。能好好说话就别吵架,能笑就别哭,往后混沌日子长着呢,今天在座各位彼此之间的关系,恐怕是你们一生中为数不多最没有杂质的纯净了。”酒过叁巡,大家都敞开心扉,两桌人之间的位置早就乱了。有人端酒瓶过来打圈,舟若行根本不用南天远帮忙挡酒。酒杯往那一放,来。班长说,舟若行你可真特么的行,上学那会看不出来。舟若行说,你没看出来,我也没看出来。“那你和南天远怎么凑到一起的?”“这事……”舟若行转转手上的戒指,憨笑,“有两个版本,听哪一个?”“真的呗。”“两个版本都是真的。”班长喝得有点多,也没听出来什么玄机,举杯说明儿补上份子钱,这杯就当喜酒了。舟若行一口闷,份子钱心领了,得空单独回请同学们。这边口嗨得天南海北,南天远半个身子挡她面前,牵着她回座位上。“多了?”“不能够。”舟若行双颊酡红,伸手又去拿面前的酒杯。“舟若行。”岑子衿主动走过来,坐她旁边。鼻综合,自体填充,提拉,水光针,一个不漏。美是真的美,假也是真的假。舟若行瞪大眼睛毫不遮掩看她,抬手,问,“我能碰碰你脸么?”岑子衿有点意外。南天远握住舟若行举到人眼前的手指,扯回怀里,说,“抱歉,她有点多了。”“你才喝多了!”舟若行甩掉南天远的手,却真的坐不直身子了。半靠在他肩上,反正也无需避讳。“岑子衿,谢谢你啊……就……”她高低保有最后一丝理智。知道过去的事情岑子衿肯定不想多谈。无论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失足,反正十七岁那年的那种事情,任凭放哪个姑娘家身上,都是盖不住的疤。如果说,穿越到过去更改了一些事情,那么过去的未来,也就是现在,是不是也随之改变了。所以,岑子衿应该知晓她知道她做援交妹的事?“谢我?”岑子衿更意外了。“你那糖果叔叔,帮了我大忙。”“糯糯!”南天远轻声呵道,忙去制止。岑子衿花容失色,失守打翻酒杯,“我不知道什么糖果叔叔。”舟若行勾肩搭背揽上她脖颈,咬耳朵低声道,“没什么。舒淇不也是把脱下的衣服一件一件穿上。”没有征兆,泪滴就滚出眼眶。岑子衿拉下脖颈上的手臂,掩面起身跑出去。舟若行有点懵。她追出去,看到岑子衿站在洗手间化妆镜前,两手扶在洗手池边缘,低垂着头。酒醒了一半。干净明亮的半身镜后面衬着一圈暖黄的光。舟若行停在她身后,从镜中看她。岑子衿额前的纹理刘海落在颊边,鼻尖通红。舟若行抽了纸巾,道,“妆哭花了就不漂亮了。”岑子衿双手伸到水龙头下,在水声中,哽咽地问,“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事的?”“你告诉我的。记得么,那个冬天,柚子树下。后来我们又去了你家小区那个咖啡店。”“我千真万确,没有和你讲过。也没和你去过什么咖啡店。”岑子衿转身,睫毛还挂着水珠,我见犹怜。“你们都看不起我。谁没有个过去呢,捉风捕影说这些有意思么?”“不是别人给我讲的,是你……”“舟若行,我知道高中时候我缠过南天远。没想到你醋劲这么大。”“我在做梦么?”舟若行慌了,她看看镜子,又看看眼前的人,可这些都是真实的!她上前,握住岑子衿的手,“我没有看不起你。如果我曾经让你觉得不舒服,我道歉。”已经做好了剑拔弩张的准备,气球突然被刺破,一腔怨恨无处安放。对方举重若轻,轻而易举化干戈为玉帛。岑子衿哭得更凶了,这妆彻底花了。她上前抱住舟若行,脸上粉底也蹭在了舟若行领口上。岑子衿说,“我刚找你喝酒,就是想说比起现在人情冷暖,高中那小打小闹算什么。”舟若行深吸一口气,“你家小区有没有柚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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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柚子树。但我从没在那里见过你。”剩下的一半酒,也醒了。班长好奇,这一前一后出去的两人,再回来,手挽手。只是一个哭花了妆,一个魂不守舍,干什么去了。“班长。”舟若行冲过去,就差直接提起他衣领。“你说今天会让班主任开时间胶囊?”“嘘!”班长往后躲,中指放在唇间,“小点声,还没到这个环节。”“我不管。”舟若行拉高声线,“现在,此时此刻,必须。”她转向自由组合聊天叁八的众人,“大家还记得高叁那年,时间胶囊都写了什么愿望么?”吵闹顿然安静。众人面面相觑。有人说,幼稚得一逼,不看不看。有人拍大腿,还真不记得了。还有人跟着起哄,打开看看。于是一小撮人包围班主任,软磨硬泡。另外一伙人隔岸观火,但不忘煽风点火。班主任说,“说好了十年,就是十年。”“少一天都不行。”“老师您怎么那么顽固。又不是物理最后一道大题求您多给一分。”“多给一分不是不行,提前打开时间胶囊却没商量。”“老师,我再敬您一杯。”“老师,来,算我一个。”“老师,喝酒喝酒!”敬酒罚酒一起上,大家又开始灌班主任。班主任来者不拒,却笑说,“把我灌醉了好同意你们?这小把戏边去。”“老师。”不疾不徐的声音,醇厚清晰。南天远礼貌敬完酒,真诚看向班主任。“时间胶囊要什么时候打开最有意义?不是按照既定的时间,而是当我们记起了这件事,这就是最有意义的。”唯有被记起,所有的过往才有意义。葫芦:感谢家人们仔细捉虫提bug!因为舟清朗和南天远的关系,需要申请回避案件。且监察委出现后就没有双规一说,只有调查。=====================112、拆胶囊班主任但笑不语。舟若行沉不住气,又要开口,南天远握住她手,按在腿上,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你们都同意么?”班主任哪里醉了,神采奕奕。“当然。”“就是今天了,老师。”“同意同意,南公子说得有道理。”班主任把车钥匙扔给班长,“我后备箱里。”大家恍然大悟,姜终究是老的辣。“老师没你这么玩我们的,你是不是早就准备好了。”“本想第二场给你们惊喜的。”班主任说,“去k歌时候,一瓶酒一个纸条,谁也跑不了。”舟若行说,“那还等什么,我们直接开始第二场!”南天远路过班主任身边,笑说,“老师您当年一副严师模样,没想到也玩这么开。”“谁没年轻过呢。”她侧额看眼前的得意门生,“老师先恭喜你,愿望实现。”他没说话,但是脖颈红了半片,筋络凸晰。终于忍不住,南天远问,“是因为在走廊上遇到我和舟若行牵手?”“不是。”班主任疑惑歪头想了想,“印象中从没有在校园里看到你们两个走得亲密。”“老师啊……”班主任和南天远最后下楼,跟在浩浩汤汤的大部队后面,“高中那会,看你眼神,就猜到一二了。加上你高三又转回平行班。即使你没写时间胶囊,我也看得出来。”金属盒子,方方正正,胶条封得严严实实。醒目地安置在大理石矮桌中央。旁边果盘骰子啤酒洋酒软饮,占了三分之二的桌子。卓脚下还有三箱百威。舟若行急不可耐,举手说我要第一个来。班长说老规矩,喝了酒再提要求。南天远心疼,还没摸到舟若行手里的酒瓶,她提起就对瓶吹。缓了两气,一瓶见底。用小刀拆开盒子,舟若行倒出所有小纸条。红黄蓝三色纸条洒了满桌。有人跃跃欲试,有人躲在后面不敢上前。蓝色,蓝色……舟若行着急。她清楚记得,这次穿越回去,南天远用了蓝色的纸条。她当时还想,你明知道我喜欢蓝色,凭什么和我抢。幸而蓝色并不多,六个,她拆开一个,不是,再拆,还不是。“若若你干什么呀!”玄斐然上前一把抢走她手里的纸条,“别看了别看了。”“你急什么?”舟若行头也不回飞快说,“斐然你当初用的是黄色纸条,我记得很清楚。”玄斐然按住她的手,轻轻摇头,“我的是蓝色的。”舟若行急得要哭,不敢看她,就专注在眼前这一桌纸条。大脑混乱。几个月前,她亲身经历,玄斐然明明用的黄色纸条,她看到了。前五个都不是南天远的,舟若行执拗打开第六个。落款是玄斐然。有人不感兴趣,早就围上点歌台点歌去了。此时正摩拳擦掌排队等着做麦霸。房间中央是立式麦,班长深情款款,借着酒劲霸占了第一首歌。剩下的人喝酒猜骰子,把灯光调到演唱模式。昏暗房间,五彩光束柔和切换,拂过一个个微醺的面颊。投射到玄斐然的时间胶囊上。没等舟若行看清楚,玄斐然一把抢过,撕得粉碎扔进垃圾桶。“斐然……”她终于抬头。玄斐然紧咬下唇,抖着声说,“这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别看了。”“舟若行!我找到你的了!”旁边有人手扬纸条喊她。舟若行起身绕过桌子从人手上抽走自己的时间胶囊。目不转睛,看了一遍又一遍。眼前的灯光幻化成一团,逐渐扭曲拉长,穿过时空隧道,她迷失其中。我的愿望,2014年能够亲历现场观看巴西世界杯。便签纸,是红色的。不应该,不,不是的。她用了黄色的纸条,写上了心仪的大学。本该随之变化的未来,没有任何变化。额头登时冒出冷汗,手心冰凉。南天远察觉异样,“怎么了,糯糯?”舟若行边摇头边自语,又跪坐在那里慌措翻找。终于,他看到了南天远落款的名字。是一张黄色便签纸。每一个字,都重重敲在她心上。她颤抖着手腕,突然捂住嘴,转身跑到角落。喉头紧张得难以发出声音。南天远一下一下顺着她后背,轻声安哄。舟若行微阖双眸。那天,她太想知道南天远写的时间胶囊是什么了。于是主动帮班主任抱了金属盒子去办公室。中途拐进厕所隔间偷看。她找到那张蓝色的纸条,一如今天,她确定这张黄色纸条。过去,现在,动作相同。展开,再展开。两张完全不同颜色的纸条上,字迹重合——想把若若娶回家。她慌了,那她究竟穿越到哪个时空了。她根本没有穿越回过去。那是一个与此时此刻的空间,完全一样的平行空间!一模一样的人和事。彻底混乱了。舟若行哭了,回抱住南天远。原来,再来一次,他还是坚定选择她。有些事情她无力改变,但是无论怎样,南天远只有惟一的选项,只要是她,怎么都好。=====================113、见穆隽背景音开始唱吻别。班长说最后唱这个最后唱这个。那人说,让我先过把瘾,最后一首再大合唱。提到这个歌,班长想起了穆隽。掏出手机,让我们现在连线穆隽。南天远,你当时和他关系好,来开个场?南天远呢?包厢很大,三面沙发,光线又暗。有人喝多了瘫在沙发上,有人跟着鬼哭狼嚎。他们在沙发一端发现了南天远。南天远背对屏幕,护着怀里的人。左面贴贴小脸,侧首右面再亲亲耳垂。看不清他面前的人,但用脚趾都猜得到是谁。大家知趣挪开眼神。舟若行手指攥紧他衣服,哽咽,“你太坏了。”他不明所以,却不忤逆。他知她刚看过他写的时间胶囊。一时也是百感交集,声音粗粝,“嗯。”他承认。“我们……在这个空间的高中三年,没有任何关系。你怎么敢写那种话?”“你盯上我多久了?”“你不是知道了。”很轻的字句落在耳畔。空调不给力,屋里有些闷。舟若行哭得头昏,抬起湿凉的脸,黑暗中看南天远,“老谋深算。”“是。”她说什么,他都接住。舟若行顺过神,意识到不妥,扭身子要从他怀里下去。心情刚膨胀又起伏,南天远亦是难以平静。何况,时间胶囊见证了,愿望实现,姑娘就在他怀里。法律盖章,名正言顺地拥有。蹭动几下,南天远声线走低,“别乱动。”然后噙住她嘴角,偏过脸舔上香软的唇。“你……这么多人……”“等不到晚上回家。先让我尝一口。”她是他的糖,甜到骨子里。两人平复情绪,互相整理了衣角,回头规规矩矩坐好,只是手指紧锁,再没放开。舟若行说你松开我要吃东西。南天远说吃什么,我喂你。那边大屏幕上正拨给穆隽视频。穆隽接很快,俊颜倏然被放大,大家欢呼打招呼。穆隽穿白大衣,领口露出春常服衬衫,系军绿色领带。也冲屏幕招手,“不好意思刚开完会,还没回家。”背景是医院值班室的高低床。“唱到吻别,大家都提起了你。”班长从金属盒子底部抽出来一张照片,贴上镜头给穆隽看,“还记得这张合影么?”穆隽往前探身子,眯起眼睛仔细打量。那时多青涩啊,又阳光。连笑都是肆意张扬的,爱就狠狠爱,讨厌也不懂收敛。什么都是纯粹的,偏执的,无畏的。照片上,他和南天远穿着演出的装扮坐在第一排,玄斐然和舟若行站在最后面,笑若灿阳。“记得。”穆隽腼腆勾起唇,从容自然,“是校庆文艺汇演,原本玄斐然要帮我们拍合影,后来是老班拍了这张照片。”过了很多年,他终于可以泰然自若在人前提起这三个字。声音平稳,无一丝端倪。恰巧玄斐然手机响起,她深深望了屏幕一眼,接起电话,“喂,陈导,方便方便。”一路小跑走出包厢,关上门,隔绝了穆隽的声音。电话打了很久,半个小时后,玄斐然收线往回走。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往里看,大屏幕上还是穆隽。说了什么,屏幕两边的人一起笑。她顿了脚步,没有进去。转身背靠墙上,仰头看着白炽灯。眨眨眼。再眨眨眼,有东西滑过眼角。她坦然地笑,手背擦蹭脸颊。虽隔了厚重隔音门,还是隐约能听到他声音。很感谢他,让她知道现实的残忍。喜欢是小打小闹,而爱情不是成人童话。现实终归是现实。再次转头望去,大屏幕上切了歌,起风了。划开手机,找到置顶的那个聊天框。我想回家了。发送定位。推开门,音乐笑声轰然涌来,半个屋子的人都在大合唱。站在台上,桌上,沙发上,挥舞双手:我曾将青春翻涌成她也曾指尖弹出盛夏心之所动且就随缘去吧逆着光行走任风吹雨打散场已经是后半夜。叫代驾的,等网约车的,马路边上站了一群人。女生们也喝不少,笑着约改天再见。男生们聚在一起抽烟。不多时,ktv里又出来一波人,嚷嚷着去酒吧续场,也叫了车等在路边。舟若行打了两个喷嚏,南天远换了个手夹烟,摩挲她胳膊。“冷?”“还好。”班长啧了声,别过眼非礼勿视。“南……南天远?”旁边那群人里,有个姑娘不确定地喊。试探走过来。珠圆玉润,凹凸有致。针织裙包裹得身材曲线毕露。她从耳边挪开电话放进prada杀手包,撩了撩栗色长发,“看着像,还真的是你!”舟若行先认出来人,“是楚慈啊。这么巧。”楚慈无名指上的鸽子蛋在路灯下也要闪瞎人眼。她特意用戴了戒指的手把头发别到耳后,配套的钻石锁骨链和耳坠同样璀璨夺目。南天远点头。看楚慈身后,是几个熟面孔,二班的那些人精。有个女生跑来跟楚慈说有事先走了。“谢谢你呀楚慈,出手这么大方今天你埋单。”“我老公买单。”楚慈笑意盈盈,说别客气。舟若行和楚慈不熟,转身就走,楚慈偏去找她说话。她眼神落在舟若行简单的卡地亚对戒上,微笑,“等车?你老公不来接你么。”“糯糯!”南天远喊她,舟若行耸耸肩,晃了身影跑到南天远身边,一把抱住他的腰。两人互相搂抱着往停车场走。从始至终,南天远一个字都没跟楚慈说。她站在路灯下,神情复杂。心下翻滚,把准备好的字句全部咽回去。=====================114、触发点(H)洗了澡躺下抱在一起,正是夜最深最浓的时分。舟若行往后靠,落在一片火热厚实的怀抱中。她安心贴在南天远胸前,枕着他胳膊。南天远喝得不多,今晚闹了一通,也不困。左手搭在她腰上,嫩得直往下滑,指尖掉到臀缝,顺势罩上。舟若行没躲,嗓音慵懒,夹了点娇媚。“老公……”尾音拉得很长,故意往他心尖上挠。“嗯?”“我们好像去到了平行空间。”她瞳眸在夜晚黑亮,侧躺着抱 本章未完,点击[ 数字分页 ]继续阅读-->>'> 住眼前的另一只大手。“在那里,他的时间胶囊和你颜色不一样。但是。”她转身,南天远的手落到她小腹,摸上一片柔软的阴毛,轻轻梳理。“你们写的是一样的。”舟若行缠上他的脖子,微仰头望他,“你能相信么,他竟然和你写得一字不差。”“平行空间,我也还是我。”南天远并不意外。“你偷看了?”他问。“看了。”“然后呢,做了几次?”“……”“在哪,什么姿势?”舟若行把脑袋缩进被子里,拒绝回答。南天远掀开被子,幼稚地一同滚进去。墨一样的夜空,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光,毫无征兆开始下雨。窗内自成一体的人未曾察觉,扭在一起,薄被毫无规律起伏。南天远鼻尖轻抵她的,威胁又蛊惑道,“他做得舒服么?”温软滚烫的吻落在耳后薄薄皮肤上,游弋到耳垂,又一整个含住耳廓。刹时,吞咽声舔舐声无限放大,从耳道直通大脑,舟若行脑袋轰然一声,半个身子起了鸡皮疙瘩。痒,耳骨和脖颈细细密密像有蚂蚁爬。南天远舌头伸进耳廓,一圈圈慢悠悠地舔,带着喘。明明什么都还没做,他偏喘得又色又欲,一副酣战却仍求而不满的状态。他边舔边问,“说。”“……教室。”他惩罚地收起齿关,轻轻啮咬耳唇,胸骨都急促起伏。“……第一次,在酒店。”薄唇从耳朵直接走到她唇角,深深吻住。够了,不想再听。即使那个人就是他,也不行。四片唇瓣缠绵,口水从唇角流出,她的唇一片水亮。他只留给她一秒换气喘气时间,猛然欺压上去,含住嘴唇,轻扯,撬齿勾唇,舌尖伸进去顶住齿根和软腭转了个圈。她撑不住,濒临窒息。他覆上她身体,拱在她脖颈间,捏住她下颔,向右侧首,逼她张嘴迎接。拇指轻触她的颈间动脉,温柔摩挲,加深了湿吻。舌尖冲刷了檀口内一切,南天远终于放开手,一把掀开薄被。氧气顿然入肺,舟若行胸口起伏,肿着红唇看身上的男人。南天远推高睡裙,挤进她双腿间。前几日一直忙南仲冬案件的事情,两人都没什么旖旎心思。旷了很久。舟若行主动张开双臂挂在他脖颈,在龟头破开湿润的肉瓣时,咬了下唇扭头看窗外,很轻哼了声。雨势转大。暗夜里声音分外明显,大珠小珠落玉盘,越砸越重,最后连成一片。她瞬间从情欲中清醒,推身上的人。“不行!”半根肉棒都陷入其中,硕大的蕈头碾平每一处酥麻的褶皱。嫩肉敏感,一口口嘬咬,清楚感受围绕其上的筋络。南天远撑在上方,不敢把重量落在她身上,忍得辛苦,汗滴都滴在她乳沟。他咬牙问为什么。“你问我知不知道穿越的规则。起初我尝试多次,确实都失败了。但后来我仔细复盘,我回去的那一天,台风大雨电闪雷鸣,我们一起回来的那个下午也是大雨雷电。”“你呢?”这句话提醒了南天远,他却拒绝半途而废,拉开结实紧致的双腿,一冲到底。“唔啊……”腹肌紧绷,隐忍克制,缓慢释放力道,阴茎推开层迭嫩肉。他深顶进去,挺在尽头,才说,“确实。纪念日那晚有雷电预警,因此我还提前结束了晚餐,然后就……”“所以我猜触动时空机的扳机就是,在雷雨天和你……啊哈……慢点……”“和我什么?”南天远干脆将长腿扛在肩上,跪坐在她身前,逐渐加速,撞得她耻骨疼。舟若行半张脸隐在绵软的枕间,长发散乱,锁骨深陷,十指抓皱了床单。大口呼吸,却一个完整的字句都没有。“做……”他弯腰贴在她耳边,双手卡在她腘窝抬起小腿,将她折成近乎平角,把洞口充分暴露在眼前,性器一次重过一次地撞击入口,咕叽咕叽的水声和啪啪肉体拍打声掺杂一起。南天远把耳朵放在她小嘴边,用气声,再问,“和我干什么?”“做爱。”“重说。”“……”淫词浪语他敢教她也不敢说。舟若行偏过头,用唇去寻他脸颊,翻滚爱意的吻凌乱落在他眉眼嘴角,他却不领情。南天远抽出阴茎,只留龟头卡在三分之一处,反复几次,靠着肉棒上翘的弧度次次剐蹭那处,直到肉壁那里粗糙了硬了凸起来,反过来磨他。他用龟棱勾那儿,肏几下便肏出一股股的水儿。他轻浅地插,说了两个极其下流露骨的字,教她说。舟若行哭着说,不要不要。于是大肉棒啵一声拔出。暗夜里,只能看到轮廓,粗长一根翘在小腹下。南天远套弄几下,顶在洞口,剥开肉唇,擦蹭淫水就是不进去。=====================115、再确认(H)“呜……又欺负我……”“你说不要。”舟若行拉下他肩膀,飞快念出两个字。南天远侧首挑眉,没听到。她脸烫得要冒烟,一回生二回熟,大胆说,操逼。明明没插进去,快感却直冲天灵盖。南天远亲她,乖糯糯,这就来肏你。然后重重结合。激麻,酥痒,从性器磨合处传向两人四肢百骸。他向下摸,滑腻的水染湿他的下腹,囊袋。床单泅湿一大片。越捣水儿越多,越捣她叫得越骚。阴茎变着角度往里肏,角落里的褶皱都被碾平,带来新一轮的酥酥麻麻。“唔……下雨,闪电,做爱。万一我们又回去了怎么办。”嘴上拒绝,身体无比诚实。肉棒插进来,就使劲地嘬,抽出去,空虚感又弥漫上来,于是拼命地绞。“我们才是主动触动扳机的人,他们的穿越是被动的。这对他们的人生来说,太不负责了。”“我们。”南天远喘着粗气,声音却很稳,“不是他们,是我们。”“只要是我和你,无论在哪个空间,都有足够的信心对人生负责。”不想和她继续这个话题,南天远捞起她跪坐在他大腿上。舟若行曲起膝盖,保持亲密连接的姿势,双手撑在他肩上。他往上顶,她配合往下坐。颠晃间,乳尖擦蹭他。“扶稳了。”他低声说,然后双手拢起脸前的一双水滴奶,挤出深深沟壑。五指抓握,展平又捏起,掂在掌心感受分量。鼻尖埋进其中,吮咬舔舐。热气打在她胸口,若有若无地痒。奶头被含在温热口唇中,洞穴被填满,舟若行整个人虚无又轻盈,肉体向下沉沦,灵魂却爽得要浮上天。抬头,黑暗里追视她情迷意乱的小脸,他又往上狠撞几十下。阴茎把穴口的嫩肉都撑成薄薄一层,更加食髓知味,不舍拔出。他轻扇她乳房,看那两团在眼前晃得厉害,她小猫似地呜咽求饶。她求,他就肏得更厉害。边扇边往上插,乳房微红,上面布满指痕。“不要,呜呜……要被你玩坏了……”她说着,却使劲往下坐,画着数字8套弄阴茎。从龟头到根部,紧缩包裹,抽拉间推挤出更多淫水儿。因动作太过激烈,将水儿捣成细末,围在肉棒上。“自己捧起来喂我。”舟若行早就想这么做了,托起乳房下缘,摇晃小屁股拿着奶喂给南天远。他伸出舌尖,左边舔舔,右面裹裹,故意发出啧啧水声。她眼角沁泪,主动上下颠坐,仰首,期期艾艾地叫。嫩肉开始不自主痉挛,小腹抽抽着往下瘫,整个人软得撑不住。南天远扣住她腰肢,摸索她抽搐的频率,配合将快感再向前推。舟若行害怕,贪恋又不敢要。她掀开眼皮,望向漆黑窗外。一道闪电无声划下,近在迟尺,闪亮黑幕。她缩穴叫着,“不,不,停下。”他知道她分心了,心下不爽。一把托起她屁股,下床站在阳台落地门前。“你不是要看雨,看闪电?我让你看个够。”南天远用核心支撑她体重,双手扶住她臀腿,侧对窗外。舟若行双脚在他腰后交叉相缠,左手挂在他肩上,右手撑在玻璃门上,五指大张。她扭头看窗外,心下一悸,远处又是一道闪电。可是她已被推到临界点。南天远带着怒气往里肏,几乎是掰开臀瓣让阴茎插进去。他说,“看我。”她还是偏着额,看大雨滂沱。他摊手从臀缝滑到菊穴外,指尖沾了水儿,按在会阴外,一面揉一面往里肏,不留缝隙。阴茎律动出现幻影,只闻其声不见其形。舟若行啊啊啊地叫,咬在他肩膀,力道之狠像是真的要啃掉一块肉。“停下!”会阴外的手换到阴蒂上,捏着肿胀的蒂头,左右摇晃。小穴深处向外漾出一波波抖动,穴口缩一下,肉棒就往里肏一下,配合阴蒂的刺激。舟若行闭上眼睛,却仍旧感到再次落下的闪电,惨白一片。然后是清脆炸裂的雷声。她的魂魄和思绪皆被撕碎,飘到很远很远。肉体深深嵌入南天远怀中。宛如初生婴儿,躲在他胸前啜泣不止。穴肉还一圈一圈地痉挛,咬得肉棒几乎抽不出来。她哭得颤动,攀附在他臂膀,埋在颈窝里。“老公……我是不想和你再分开……”南天远偏头用下巴分开浓密的乌发,含住洁白的耳垂。他说,“我们永远不会再分开。”不分开。肉棒在穴内肿胀抽动,激射出一股股浓精,混在高潮后的爱液里。浓稠和清亮,顺缝隙滑下大腿。身和心,都不再分开。舟若行抱着南天远,侧首靠在他锁骨下,不敢睁眼,梨花带雨。南天远抚摸她头发,扯来薄被将两人全部围住,仍插在甬道里,给予后续的温存。“乖。早点睡。”他啄吻她,“明天还要去看我爸,然后傍晚有球赛。”她稍缓了啜泣,长叹一声,眷恋体内的东西,不舍他走。想夹紧挽留,阴茎略疲软,加之下面泥淖不堪,被滑腻的水儿冲出。肉棒掉出穴洞,舟若行终于张开眼。她摸南天远的轮廓,从下颔线到清晰的眉骨,鼻梁。她说,“你……”“我在。”她在地毯上翻身骑在他胯下,穴里有新涌出的爱液,混着残留的精液,高潮带出的阴精。她坐在南天远鼠蹊处,滑几下,就让龟头再次沉入凹陷。再次确认,“是你。”舟若行双手撑在他精赤的前胸,抬穴缓缓纳入再次坚硬的一柱擎天。=====================116、醋自己雨过天晴。周日早上,舟若行是被窗外的鸟儿叫醒的。乍一醒来,还有些云里雾里。她翻了个身,趴在被衾间,连脑袋都藏在被子里。身子陷入乳胶床垫,被子下几乎看不到起伏。她假寐片刻,心中感叹这世事荒谬无常。凌晨时分雷电交加,她和南天远从床上翻滚到地毯上,活似两枚饥渴的野兽,久旱逢甘霖。做了,但是今早醒来,一切如故。她长舒一口气,所以,再也回不去那个空间了是么。平行空间里的一切和这个空间都不交叉。她后来查看过云盘,没有那两段录音。至于qq上保存的文件照片更是无从找起。一切只能留存在心里了。不知道那个空间的小南同学看到聊天记录上的录音文件,会有何想法。也算是扶上马,陪一程。不枉穿回去胡乱瞎混一遭。南天远点燃檀香,插进香炉,推上古青铜色盖子。狻猊鼻孔袅袅飘起白雾。打开保险箱,翻开笔记本。最新一页,是熟悉又陌生的笔迹。他确定出自自己之手,但又不若现在这般洒脱俊逸:谢谢,我实现了所有愿望。爸爸可以安息了,时间胶囊也成真了。南天远举起完整的小星星黑皮绳发圈,在指尖翻转,细细端详。终于了解为何穿越过去看到一个破碎的发圈,而他手里这个却完好无缺。平行空间里,他送出了这个发圈。后来舟若行告诉她,在一场球赛混乱的散场中,发圈被扯断。而在这个空间,他始终没有将其送出。彼此平行,不是因果。平行空间的过去连接平行空间的将来。眼下发生的皆因这个空间此前所埋下的伏笔。发圈连同那枚碎钻戒指,再次被锁进保险箱深处。他永远不打算送出。当时,他准备用这些追寻一个确定。如今,无需这些也有幸拥有了当日所求。就让这些旧物连同角落里不能见光的自己,一同留在昨天。南天远过来卧室,看床上被褥窝成一团,以为她已经去了卫生间洗漱。整个掀起被,准备整理床铺。“啊!”舟若行还光着身子,瞬间暴露,她侧身猛地抓住被角。南天远浅浅地笑,“这下面怎么还埋了个人。”他连人带被锁进怀里,亲上额头,“早餐准备好了。我在楼下等你。”舟若行转转眼睛,忽然躲过他的吻。“嗯,别。”她扭过头,不敢迎向他的目光。看也不看他,裹着被子跳下床。像是迷路的公主,拖着长长的晚礼服走在丛林。杏眸带有初醒的迷蒙,薄薄一层水雾。她说,“你先回避,我换衣服。”南天远一条腿垂在床下,一条腿踩在床上,屈起膝盖。他手肘撑在腿上,歪了脑袋看她,“害羞?”全然打量的眼神,并没有一丝准备回避的打算。“……嗯。”她声如蚊蚋,点点头。“昨晚是谁和我坦诚相见,彼此进入?”“!”舟若行故作惊讶,然后又掩饰不安。小手抓紧胸前的薄被,背过身往卫生间走,“别,别说了。”“可以做,不可以说,嗯?”南天远截去她的路,莞尔。弯腰,额头贴上她的。她垂首,他鼻尖蹭过她脸颊,抬起下巴,轻声道,“用不用我帮你回忆,你昨晚说了什么……你说,我们在做爱,在……”“不用!”舟若行瞪大眼睛,抬眸。他笑,没再说什么,转身下楼。
本章未完,点击[ 数字分页 ]继续阅读-->>'> 没等多久,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南天远将热牛奶端上餐桌。舟若行脚步迟疑,不好意思又小心翼翼坐上前,双手握住牛奶,喝了一大口。“谢谢。”南天远回身,手顺在她椅背上,蓦然靠近。“你……”他伸出舌尖,舔舐她上唇一圈白胡子。她捂嘴,“我自己来。”他含笑不语,望她一眼,坐回身子,“刚给寺里灵骨塔那边打了电话,大概一小时后到,他们派人在山下接我们。”舟若行像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眼神错愕,“灵骨塔,谁……怎么了么!”南天远切开半个西瓜,挑去西瓜子,平静道,“看我爸。”“啊?”舟若行疑惑侧首去看他。他用球形勺挖了最中央的西瓜瓤,放在果盘里,递给舟若行,“昨天和你讲过。忘记了?”她呆呆看面前的一盏红润沙甜的西瓜,找不到语言。暗自叹气,掌根撑在太阳穴,她有一搭没一搭用果叉去捅西瓜肉。把牛奶点心推在一旁,“吃饱了。”南天远也不催,悠哉从消毒柜里拿出玻璃保鲜盒,将水果装上,又带了几样零食。“天热了,你先开空调,把车开门口我直接上去。”舟若行不接,耷拉着脑袋看脚上蓝白相间的拖鞋,“我和你一起走。”“我昨天喝了不少。”南天远说,“今早开车怕是酒驾。”“为什么又喝酒?”下意识脱口而出,舟若行马上又改口,“不是,我是说……”“穆隽那小子艳福不浅。昨晚我私下里问他,他也快结婚了。首长千金,估计这一次他父母满意。门当户对,甚至攀高枝了。”“别这么说穆隽。那他和斐然就真的过去时了?”南天远拎了东西往外走,不是很感兴趣,“糯糯,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玄斐然和穆隽就是两条直线,相交后只会越走越远。”“舟笙歌来接玄斐然时候,她喝多了在那哭。你还劝她说车到站了,下车就别惦记车上的人。”“是么……”舟若行轻轻感叹,本想放慢脚步跟在南天远身后。南天远却执意要走在她后面半个身子,她没办法。走到他车前,拉开副驾的门坐进去。南天远放好东西绕过来,站在副驾门外,敲车窗。她侧首,胆怯又陌生看他。努力想淡定,还是控制不住躲闪。舟若行把车窗完全降下,刚要张口,南天远欺身上前,长臂伸过去捏起她下巴凑到眼前。狠狠噙住嘴角,辗转碾磨。把嘴唇舔软了又重重亲上几口,唾液交换,啧啧有声。他含着她舌尖退出,和她对视。“不好玩。”“你演得一点不像,糯糯。”南天远五指托住她脖颈,轻轻揉捏,“我绝对受不住再分开一次的打击。”舟若行双手捂唇,露出的双眸还闪着疑惑,“什么……演……”“好。你再一次来到这里,我有必要帮你回忆。”南天远小臂交迭靠在车窗上看她,非常认真,“昨晚你说的不是做爱,是操”“南天远!”舟若行推开车门,跳脚捶打他,“闭嘴,闭嘴!!”“想起来了?”“无聊。”舟若行噘嘴,坐上驾驶位,砰一声甩上车门。“我就是很无聊。这种把戏在我看来不是情调。”“就吓你一下嘛。”“破绽太多。”南天远拉过她,半抱在怀里,“她……你。我猜你可能已经喜欢上我了,后来在面对我时已经不会紧张脸红,而且。”他在她耳边喘,“你还会叫我老公。”舟若行沉了脸,“她叫你老公?”“是不是也不爽?”“……”“你和他这样那样时,我也不好受。”“我看你该做的事一样没落!”舟若行气鼓鼓发动车子。“彼此彼此。”“你这算不算出轨?”“我醋我自己,你也半斤八两。”“南天远,你老牛吃嫩草真是够了。”“糯糯,你也不亏,谁说男高中生比钻石……”“闭嘴!”南天远:其实我也有软肋,不要吓我。舟若行:这怎么不是小情调了,有没有坐过山车的感觉,大冰坨?=====================117、钟情吻(大结局)舟若行对灵骨塔上那张照片看了很久。南天远选了张彩色生活照,而不是黑白证件照。是南仲冬参加企业家论坛接受公开采访的新闻图。半个身子靠在沙发上,自信惬意,神采飞扬。献上花,舟若行说,“你知道么,我见过爸爸了。”“八年前,就在我们住的房子里。”灵骨塔继续向上走,是大雄宝殿和禅堂。青石板山路台阶有些陡,两边是碗口粗的竹子,墨绿成林,竹叶拢向道路中间交织在一起,开辟一道天然庇荫小路。路边开了黄色白色不知名的野花,招惹了很多蝴蝶。两人松松勾着手指,悠悠拾阶而上。“穿越回去,我第一次去你家时候,就攒了好多问题。后来看到了那尊白玉佛,想问的更多。老公,你为什么骗我那么久。”“谎言也是善意。”南天远一步一步,走得很稳,不疾不徐。“我爸的事情,不算光彩,复杂且危险。我无意隐瞒我们住的地方就是我原来的家,那尊白玉佛是我爸留下惟一的遗物。但若要讲清楚为什么,就要牵一发动全身,告知太多。”“你觉得我会怕么?”“糯糯,我在黑暗中独自走了很久。我庆幸你出现在我生命中,你是一道不曾远离的光。当人失去太多,就分外不舍仅存的希望,我不能没有你。所有可能让你远离我的人或事,我都替你屏蔽。”舟若行转而从他指缝插入,指根紧扣,十指相缠。她抬头望他,阳光斑驳在他眉眼,带了温度。“配合调查取证时,我见到了宋仁礼。”舟若行一点不意外,“你布局这么久,有没有觉得很艰难的时候。”“……有。”他没有说下去。天气微热,舟若行出了薄汗,脱掉防晒衣搭在小臂,露出里面的小衫。南天远不着痕迹看了眼,道,“穿上。”舟若行低头看看,羞赧又套上外套,“天热了,穿得越来越少了,你节制些。”“好。”他浅笑,“咬在后背和大腿上,吻痕不会被发现。”她生气,不再理他。松了手自顾自往前跑。南天远就在后面跟着,她跑上几级台阶,回首看他,等他走近又往上跑。边闹边玩,登顶时候舟若行微微地喘。南天远拧开保温瓶盖给她,“冰豆沙水,早上请糖水铺子老板熬的。”舟若行闷了半杯,小小打嗝,满足。跨过门槛,走进清凉的大雄宝殿。金色释迦坐居其中,半阖眼帘。她跪在其前黄色蒲团上,虔诚双手合十,额头触地。心中默念,然后起身。余光望去,南天远已经上前将手中线香点燃,插在佛前巨大的香炉里。“你许了什么愿?”南天远重新牵起她的手,“无论在哪里以何种方式祈福许愿,我心中默念只有一个。”“愿我和我的妻子一世平安。”“我说,谢谢。”南天远微诧异,挑眉。“我对佛祖说,谢谢。”舟若行随他在寺院里漫无目的的散步,“我有些明白,你的书桌上为什么一直放着那尊白玉佛了。”“恨有极值,爱也有。但是你始终没有走向极端。你总说这个世界多的是灰,其实爱与恨又何尝有明确界限。”南天远眼底和心中同时划过暖流。无需过多言语,枕边人便心有灵犀。禅堂是居士们在寺院修行的地方。近几年很流行禅修,因此山上年轻人也多了起来。舟若行他们就在禅院食堂用午饭。粗陶釉面甘草黄的浅碗里是柔白细软的阳春面,自选素浇头。舟若行挑了半勺四喜烤麸和西红柿打卤,竹筷子拌匀,尝一口。“唔!”好特别,不是熟食店流水线的浇头味道。再吃两口,她觉着味道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尝过。她想问南天远,刚转头,却看到他怔怔看眼前浇了四喜烤麸的面。南天远放下筷子,说,“你先吃。”彭卉仪一手端着不锈钢大盆,一手捏勺子向浅碗里平均地分浇头。蓝色棉麻布帘被掀开,一位年轻人进来道,“净仪居士,有人找。”她回头看,门边站了一个人。没有上前,就贴着靛蓝色布帘站在门口。登山鞋,运动装,身材挺拔,眼里盈着水光。没有意外,彭卉仪转头继续手上的工作。“天远,来看爸爸么?”彭卉仪剪短了发,毛寸长,两鬓已经染霜。人胖了,面容平和,眉眼也舒展了。南天远看了好一会,才敢抬脚缓缓走近。“我和学校申请提前退休了。”彭卉仪将四喜烤麸分完,又端起素三丁浇头,“在这里,我不是彭教授。”“我是净仪居士。这儿的一天很长,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地想,慢慢地生活。我想,因和果为什么一定相生,难道不是因为缘,才让所有事情和人相遇么。”南天远抿直唇角,不敢泄露表情。稳了很久,他才轻声开口,嗓音微哑,带了鼻音。“你当初资助我的时候,是不是知道我是南仲冬的儿子?”彭卉仪慈祥地笑,眼神如湖水般平静看着他,“在你给我发邮件自荐,在你叩响我办公室的门说要加入课题组,在你接近我的时候,你知道我是宋仁礼的太太么?”舟若行简单用餐后,没等来南天远。一个人蹲在禅院前的花园,看蚂蚁搬家。旁边两个年轻姑娘穿着寺院禅修的灰麻布衣服,也坐在花园里聊天。两人聊山下的事,无不感叹工作辛苦,内卷严重。一人说,我去年来了一周。今年住更久,已经半年了。另一个问,那你的工作怎么办?那人无所谓地笑说,已经辞职了。山下太吵闹太纷杂,我在这里挺好。舟若行撇嘴。逃避有什么用呢,山上山下,都是尘世。而世俗的快乐多有烟火气!和老公爬山看风景,吃一道素斋,傍晚再去虹口足球场看比赛放飞自我,晚上回家对月浅酌,再探入爱人身体。这吵闹,这纷杂,时刻提醒人间值得。她不需要清净,只要她想,她时刻都是澄澈自我的。舟若行明白何时该耽溺,何时又该清醒。但不愿意活得这样明白。这世上就是有许多想不明白理不清楚的事,和爱人混混沌沌地活,开心地活,足矣。那群工蚁齐心协力,终于把比自身体积大上数倍的面包渣搬进洞穴。舟若行都替它们捏一把汗。听闻熟悉脚步声,舟若行抬头,南天远清逸翛然地从后厨向花园这边走。她起身拍拍裤子上的浮尘,主动把手放进他掌心。南天远拉着她往下走,“你之前问我,这么多年有没有觉得很艰难的时刻。”“当彭教授毫无保留的指导我和帮助我的时候,我觉得很困惑。”舟若行打断他,“蚂蚁已经把面包渣搬回家啦,就不会再回头想过往的辛苦。”“嗯?”南天远微楞,随即笑,低头亲了她脸颊。山上的风清凉透彻,追随两人背影,一路向远方。“嘟嘟嘟嘟——”每隔几周,南天远都要置身这样的环境。前后左右,脖子上挂口哨的,敲锣打鼓的,脸上贴申花队标纹身的……他这个伪球迷被家属带入俱乐部专属球迷观众席,不得不融入其中。人声鼎沸,锣鼓喧天。刚申花梅开二度,舟若行站起来嗷嗷大叫,跟着唱歌。又拉起他做人浪。闹腾了一会,才坐下。舟若行从他手里抽过可乐,咬着吸管问,“你猜这场比分?”“猜不出。”南天远淡然得与周围格格不入。就像是追舟若行那会,为了讨到x团的亲签,他跟着粉丝半夜蹲酒店等哥哥们下班回来。小姑娘叽叽喳喳讨论新专辑,兴奋不已,他一脸漠然。别人问,帅哥,你不激动么。他想,激动,想到我糯糯看到签名,应该很激动。就如此时,球迷们开始互下赌注。有熟悉的还问舟若行结束后要不要一起宵夜火锅走起。南天远对球兴趣不大,但是兢兢业业陪在她身边。“传球传球!!防守!!射门!”球迷们站起,紧握拳,双眼紧盯场下。“啊!谢特!”舟若行捶胸顿足,勾向前的身子重回座椅。她打了南天远后背一巴掌,“真不争气,这么好的进攻机会,打门框了!”南天远忍着笑,又不敢大笑。捏捏她脸颊,“下半场肯定逆转。”正说着,主裁判吹响中场哨声。大屏幕切换到摇臂,扫过观众席。舟若行伸了懒腰,把小腿搭在南天远腿上,“唔,今天爬山腿酸,晚上帮我按按。”“按全身么?”他贴过去,指节弯曲顶在足三里,酸酸麻麻,却疼得舒服。舟若行轻哼出声,瞥他眼。她半身窝在他怀里,想坐直,南天远抬眸,突然拉住她不让离开。按住她肩膀,带到身前。舟若行娇嗔,“你又要干嘛?”“别动。”他黑眸看进她眼底,双手捧起脸颊,向右侧首,薄唇碾压上微翘的唇瓣。可乐的甜渡在两人齿间,舌尖染了微涩的麻。“老公……”舟若行瞪大眼睛。南天远极少在公众场合如此大胆不羁。身边爆发出口哨声和掌声。现场dj拉长音,wow~太!甜!啦!舟若行登时明白过来,笑弯了眉眼,笑弯了嘴角。偌大屏幕上,一切被放大。南天远微闭双眼,清冷不再,无限温柔宠溺地落吻在舟若行唇上。她仰首承接,回握他的手。鼻尖是爱人浓烈的气息,怀抱是爱人炙热的身体。两颗心同频,紧紧相依,再不分离。正文终=====================(未完待续) [ 本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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